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老话。
可是面前的老妪,竟然说我骨折的腿二十四小时就能好!我想想一阵苦笑:我也真是豁出去了,这老妪都没有观察我的伤势,甚至不知道我的小腿到底是什么情况,随便给了个偏方就给我治,我还真信了,老老实实把这黑泥巴给糊在身上了!
二十四小时就能好?虽然现在看上去有些效果,但是打死我都不会相信此话!
老妪很快就端来了两碗香喷喷的肉汤,我闻着就口水直流,比徐泽明宴请我们的大餐诱人多了。
“吃吧!”老妪又给我端来一盘面饼,笑着说道。
我点点头,也不顾后脑发凉,那尺把长的婴孩儿一直盯着我,狼吞虎咽起来。
“唔……”十分钟后,我心满意足地拍着自己的肚皮:“奶奶,这是什么肉啊?真香!我活了这么大,第一次吃到这么香嫩的肉!”
“田鼠。”老妪心不跳脸不红地说道。
“田鼠?!老鼠!”我肚子里一阵翻腾,被我强压了下去:“老奶奶,咳咳……这东西能吃么?”
“当然能吃。”老妪一边吃着一边说道:“纯野生的,无害。”
我耸耸肩,急忙转移话题:“对了奶奶,您知道上面的青月观么?”
“青月观?”老妪听我说到青月观三个字微微一怔:“知道,就在山上。你找青月观做什么?”
老妪的反应出乎了我的意料,我脑海中迅速转了几下,心道这老妪莫不是青月道士要找的秀儿?!
“那个,受人之托,来还个愿的。”我笑道。
“还愿?谁?”老妪也不吃了,抬起头,满脸的皱纹都拧在一起看着我。
“青月道士,您知道么?”
“青月道士?!”老妪听到这四个字霎时一震:“你说的是青月道士?是青月观最后一任观主?是也不是?!”
“是,是的!”我没想到老妪的反应这么大。
“好,这老头儿还真活着!”老妪咬着双唇,看上去内心很是波动。
“您?”我试探地问道:“您就是秀儿前辈?”
“秀儿?”老妪一脸茫然:“秀儿是谁?我不是秀儿。孩子,你告诉我,那青月道士在哪?他要你做什么?”
“唔……”我见老妪不是秀儿,迟疑了下还是说道:“青月前辈现在在熊耳山,让我找秀儿前辈的,说要引他们相见。
”
“秀儿……”老妪慢慢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扭头问道:“孩子,我如何相信你?”
我一愣,随即想起自己背包里的那幅画,急忙伸手从地上的背包里拿出来,摊在桌上:“奶奶,您看,这就是青月前辈要找的秀儿前辈。”
老妪急忙走过来看去,当她看清楚画上的人,脸上现出一丝难以言表的神情,说不上是感伤,是痛恨还是悲愤!
我见老妪如此反应,就更觉得她是秀儿前辈了,因为当年青月道士对她不敬,所以才会露出这副表情,于是又试探性地问道:“奶奶,您真的是秀儿前辈?”
“不是!”老妪听到我第二次这么问,忽然显得很生气,一巴掌拍在桌上:“我不是什么秀儿!不是!”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心想看样子还真不是秀儿,不过这反应,像是情敌啊!难道那青月道士也有多个女前辈喜欢?唉,大人的世界真搞不懂……
老妪这么一吓唬我,我也不敢问了,愣愣地坐着看着老妪。
几分钟后,老妪终于平静了下来,重新坐下去,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右腿上趴着的婴孩儿。
“孩子……”
她抬起头看着我,我也将目光迎了上去,谁料到我还没说话,就觉自己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但是立刻就“叮”的一声,我重新恢复了正常。
老妪愣了一下:“你?你是什么人?”
“我?”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症状是老妪搞的,心里稍有些恼怒:“前辈,您认为我能是什么人?我叫顾瑞,祖籍平阴顾家庄。”
“顾瑞?”老妪脸色一凛:“你爷爷是顾显圣?!”
这次换我发愣了,我实在是猜不出这个老妪的身份了,要说她是秀儿,可是从这反应看也不对啊,要说不是秀儿,她又为何对这件事情如此了解?
“嗯,是。我爷爷是顾显圣。”
“呵,真是、真是缘分啊!”老妪苦笑道:“快一百年了,没想到、真没想到!孩子,我不是秀儿,我是秀儿的徒弟。”
徒弟?这就能说得过去了。可是为什么徒弟听到师父的名字如此表现?
“我是个孤儿。”老妪低声说道:“是西苗人。那时候战乱,我流离失所,身边没亲没故。有一天晚上,我在一间破屋睡觉的时候,忽然闯进来一位年轻的阿姨,肚子很大,像是要临盆了。我当时六七岁的样子,
看到阿姨那么痛苦,就要出去叫人,没想到被阿姨拦住了,后来,就发生了一件让我终生难忘的事情……”
我见老妪的表情已经慢慢恢复了正常,心里也就踏实了些。见她说到这里停住了,还特意朝她腿上已经睡着的婴孩儿看了一眼。
“那个阿姨,竟然给自己灌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汤药,等到几分钟后,产下了一个死婴!”老妪继续说道:“这位阿姨,就是我的师父,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直到今天你告诉我,她叫秀儿。不过她与顾显圣还有青月道士之间发生的事情,都对我说过。”
“那,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在青月观脚下?”我问道。
“我拜阿姨为师之后,浪荡江湖数年,在我十二岁那年跟着师父来到这里。师父说,顾显圣会来找她的。那时候,青月道士已经不知去向,而青月观也已经破败不堪。于是我们在这没有人迹的树林中盖了一间屋子,师父每日一早一晚都会去一次青月观,还在里面留下了线索,可是等了足足十年,也未曾见顾显圣回来……”
“秀儿前辈还活着么?”这是我心里最想问的问题。
“不知道……”老妪双眼中现出一丝怅惘:“我跟师父上一次见面,也是二十多年前了。”
二十多年前?这么说,秀儿前辈离开这里了,那又是为何?我皱了皱眉头,看向老妪腿上的婴孩儿:“前辈,这婴孩儿……难道是?”
老妪摇摇头:“这个婴孩儿不是师父的孩子,而是,我的。”
“您的?!”我更惊讶了,虽然毕业这几个月来我已经被惊讶了无数次了,但是看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妪腿上趴着一个婴孩儿,还是一个像是血婴的婴孩儿,如何都觉得诡异。
“不错,也是因为这个孩子,我跟师父变成了仇人。”老妪的脸上闪过一丝厉色:“我二十二岁那年,爱上了一个男人,但是因为师父告诫过我,只要是她的徒弟,这辈子都不能喜欢上男人。于是我就没敢说,直到怀孕数月之后,被师父发觉……那天,师父大发雷霆,臭骂了我一顿之后,罚我跪在地上,她自己却出门了……”
讲到这里,老妪一双眼睛中出现了两行浊泪,应是触动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地上跪了一天,她问我知不知错,倔强的我一直摇头,师父冷哼一声,扔给我一个包裹。我颤颤巍巍地打开,看到的、看到的却是我爱人的头颅!我怎么都不会想到,最爱我的师父,杀了我最爱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