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人只要开始打麻将心情就会好起来,尤其是阿娇。
司马迁没钱,云琅分给他几个金锭,这场麻将才能打得起来。
阿娇打麻将的时候不愿意说话,因此,别人也就不能说除过麻将术语之外的语言。
从阿娇的寝宫出来的时候,司马迁成了最大的赢家,把云琅借给他的五个金锭还了之后,还落下一袋子金锭。
司马迁背着袋子恼怒的对云琅道:“这算什么?收买我?”
云琅回头鄙夷的看着司马迁道:“比喜欢可以给我。”
司马迁想了想到底没有把这些金子送给云琅,而是掏出两枚金锭丢给东方朔道:“大爷赏你的。”
东方朔二话不说就把金子揣怀里道:“多叫一声大爷能不能再赏赐我两个?”
司马迁摇头道:“看你落魄才给的,再给,你就比我富裕了。”
东方朔意犹未尽的瞅着云琅道:“我也可以叫你大爷!”
云琅摇头道:“我没赢钱。”
东方朔怒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啊,越是有钱就越是小气,越是小气就越是有钱!”
司马迁笑道:“确实如此啊,不过,你可以试着喊别人大爷试试,说不定也能要到赏钱。”
东方朔耸耸肩膀道:“能让我心甘情愿喊大爷的,只有我家看门的黄犬跟你俩。”
云琅瞅了司马迁一眼道:“花钱挨骂,真是愚不可及。”
司马迁大笑道:“被他骂一下我心里舒坦,你管不着,这家伙但凡能学会卑躬屈膝,就该我叫他大爷,等他赏金子了。”
东方朔笑道:“再给我两个金锭,来年,我准备请人开挖那一片沼泽,试着在那里种植莲花,如果成了,又有莲菜,又有景致,还有莲子可以熬粥。
等太学在那里安家之后,在那里作赋,作歌的时候,心底也能安静,干净一些。”
云琅掏出五个金锭放在东方朔怀里道:“不能再多了。”
东方朔笑的很开心,取出一个金锭揣袖子里,把另外四个金锭也揣怀里道:“六个金锭足够了,剩下一个我拿去喝酒。”
两人走出老远,司马迁停下脚步,瞅着卷起裤腿站在湿冷的泥浆里的东方朔道:“他已经忘记了遭受的羞辱。”
云琅摇头道:“他从来就未曾被被人羞辱过,从来只有他羞辱别人的份。”
司马迁长叹一声道:“但愿我以后能历经荣辱而面不改色,其志不改。”
云琅瞅着远山道:“你会的……”
至此,二人再无言语。
刘彻答应让云琅跟曹襄担任司农寺左右少卿,旨意却迟迟没有下来。
据曹襄说,朝中对他担任左少卿压力不大,但是对云琅担任右少卿的反对之声高涨。
刘彻不愿意退步,如今正在磨合中,也不知道又有谁会因为这件事情倒霉。
冬日里,骊山上的白雪是不融化的,那些被大雪遮盖了的松树上的白雪却慢慢的融化了,粗大的冰柱挂在松树上,让那片松林从来极为危险的地方。
何愁有喜欢跟死人待在一起,自从他来到云氏,夜晚基本上见不到他的人影。
只是陵卫大营里的塑像却一天比一天多。
傍晚喝酒的时候,何愁有难得的出现在云琅的面前,喝了一肚子热酒之后低声道:“等枯骨全部埋进塑像之后吗,就把陵卫大营也封闭了吧。”
云琅点头道:“这是自然,逝去的就让他逝去,他们已经变成了史书上的人物,现实生活中就不该再出现了。”
“给他们塑像上瘾啊,我现在只要一天不做这些事情,就觉得欠他们的。
有时候抱着枯骨,总觉得这个人我应该认识。”
云琅苦笑道:“都是血肉同胞,自然会有很强的亲近感。”
何愁有张嘴无声的笑道:“说什么大秦,大汉的,说起来都是一群人罢了。
你做事很不认真,好些枯骨的骨骼明明不是一副的,都被你强行绑在一起……”
“我觉得他们好到了极点,应该不分彼此。”
“胡说,张元松跟太宰他们就是世仇,如果不是因为都担负着守卫皇陵的重任,他们早就厮杀成一团了。”
“张元松?”
“你不认识,以前始皇帝坐下的侍卫头领,我的剑术就继承了他的。
你知不知道张元松在我梦里咆哮成什么样子了。”
“死了还那么多事……”
“你闺女最近不喜欢跟老虎玩了?”
“嗯?这倒没发现。”
“我看到你闺女踢那个人球,人球还在地上假装滚。”
云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黑了,连捷本来就是一个可怜人,这下好了,在皇宫受欺负,在云家还受欺负。
霍然站起就要去教训一下闺女。
何愁有却把云琅拖得坐下来慢条斯理的道:“连捷比你闺女还要开心。”
“胡闹!那是连捷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你才胡闹呢,老夫难道辨认不出真高兴,还是假装高兴吗?
就像我们刚才说的,连捷被人踢也有瘾头,被成年人踢他可能不愿意,可是你闺女踢他,他是真的高兴。
白日里骑着马去放羊,傍晚回来再跟你闺女玩闹一阵子,这样的日子他很满意。”
云音站在楼梯上,一抬脚就把连捷踢下去了,连捷在半空中夸张的翻了两个跟头,别看他手短脚短,身手却灵活地如同一只狸猫,看着像是在楼梯上碰来撞去的,实际上,他总能在将要碰到的时候,伸手,或者伸腿,让自己的身体再次滚动起来,十几节的楼梯滚到底,除过手脚,他的身体就没有挨地。
云琅扶住连捷,站在楼梯顶上的云音发现父亲非常恼怒,大叫一声就扑到苏稚的怀里,不停地催促苏稚快跑。
“我踢的。”
“我们闹着玩的。”
苏稚跟连捷几乎同时发声。
“下来!”冲着云音喊道。
苏稚抱着云音本来还想执拗一下,见丈夫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就不敢跑了。
云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用小手擦眼泪一边偷偷地打量父亲,这一手平日里很管用,只是今天,父亲看着她哭,却无动于衷,只好从苏稚的怀里出溜下来,一边哭一边走下了楼梯。
这是云琅特意要求的,这孩子在家里几乎无法无天,宋乔不敢管,怕坏了名声,苏稚只知道一味的娇惯,以前欺负老虎的时候云琅就不是很满意,现在发展到欺负人了,这样下去如何了得。
云琅等云音从楼上下来了,就拖着她的小手来到局促不安的连捷身边对闺女道:“跟你连捷伯伯道歉,说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
连捷快速的摇摆着自己的小短手道:“侯爷,小的这是陪翁主玩闹呢,哪里有欺负人的事情,即便有,小的也心甘情愿。”
云琅摇头道:“这孩子娇惯可以,但是,一定要知道对错,否则将来就是害了她。”
连捷搓着手道:“这事闹的,这事闹的……哎呀呀……”
云音的大眼睛里蓄满泪水,憋着嘴又哭了一声,抬头见父亲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就小声道:“我以后再也不踢你了。”
云琅正要趁机教育一下闺女,却没料到何愁有从旁边蹿出来,一把抱走了云音,大笑着道:“乖孩子,踢人算什么,跟老祖学一身本事,将来踢老虎!”
“耶耶不许我欺负老虎。”
“那是家里的老虎,是你父亲的命根子,老祖带你去欺负山里的老虎,那些老虎怎么欺负都没关系。
你看啊,老祖会飞……“
云琅眼睁睁的看着何愁有抱着云音,踩着楼梯栏杆,几个纵跃之后就上了三楼,把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怒吼道:“何愁有你带我闺女去哪里?”
何愁有站在三楼,一双手在不断地揉捏云音的骨头,哈哈大笑道:“这么强壮的孩子交给你们带实在是糟蹋了这身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