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别说,几天时间下来,刘锡命认识了不少军中将领,其中更是有不少人是顺庆府乡党,这么一来双方关系拉进得更快。
这些人里面,刘锡命尤其看重当日迎接他们入营的那个游击将军贺端,这人不仅是顺庆府人,其家乡凤山乡更是与刘家村相距不远,双方扯来扯去,七大姑八大姨总能攀扯上一些亲戚关系。
刘锡命观察数日发现,这贺端虽说为人有些贪婪,一见着银子就有些走不动道,但是他在行军作战、操练行伍方面很有一套,其部兵马在侯良柱大营中也算是精锐了。
游击将军已经算是军队中的中层军官,可以独自领兵,贺端手下差不多有2000来号人,刘锡命心中算盘打得叮当响,管他现在用不用的上,万一以后有用呢。
因此这些日子刘锡命没少在他身上花钱,反正有从唐修远那里顺来的货物打底,他送起人来也不心疼,各色宝石、绸缎直接将贺端砸成了狗肉朋友,两人更是称兄道弟起来。
“贺大哥,今日畅谈实在过瘾,晚上咱们再来喝酒,现在小弟便不耽误你公事了。”
今天已经是十月初四,刘锡命耐着性子听完贺端吹了一上午杀贼故事,见有军士进来禀报,他赶紧抓住机会告辞。
“哈哈哈,好说,那晚上咱们兄弟再聊。”
刘锡命出了帐篷,抬头看看日头,心里想着要不要再去找其他几个军将聊聊。
至于晚上的酒局他倒是不怕,有空间在手,这些日子里他都是一边装作豪饮,一边将酒送入空间之中。
起先这帮丘八还不信邪,派了几个人轮番上阵,最后却都刘锡命灌翻收场,是以现在军营中到处都流传着他“酒神”的名头,连侯良柱都忍不住跟他喝了两场。
“快,走快点儿。”
正犹豫间,刘锡命突然看见十几个军士绑了五个人正往中军大帐方向走去,这五人全都被布团堵住了嘴,一边挣扎,一边支支吾吾地叫着。
几人里面打头的那个老者,虽然身着一般士人的素色直领长衫,头戴四方平定巾,但是瞧那模样,竟然是一副高鼻深目的白人面孔,旁边一群士兵发现这个情形,立刻也围了上来,对着这几个人指指点点看个稀奇。
刘锡命一下子来了兴趣,这里可不是改开后的重庆,怎么还能碰到白种人。
见这群军士快要走入大帐区域,刘锡命赶忙快步赶过去将他们拦了下来。
这几日他在军营中风头无两,押人的军士里面一个长相憨厚的青年认得他,知道他是侯都督的座上客,这人赶忙抱拳施礼,客气问道:“刘公子,不知有什么事情需要小的们效劳?”
刘锡命心中嘿嘿一笑,小伙子挺上道,他亲切地拍了拍这人肩膀,笑问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我看他们模样像是泰西人士,却怎么被你们绑了起来?”
这名军士有些受宠若惊,赶忙点头哈腰答话:“小的贱名洪二柱,当不起刘公子这般称呼,至于这帮人……”
洪二柱转头看了看被押着几个白人,一脸鄙夷地说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番鬼,今早在朝天门码头下了船,几个人在市集里到处打探消息,兄弟们觉得可疑便将他们绑了,正要送到军门面前发落。”
哈哈哈,刘锡命差点儿仰天大笑,歪果友仁现在都混的这么惨,他仔细看了看这几个人,除了打头的那个老者,还有一个比较年轻的白人小哥,也留着汉人的发式,头戴黑色网巾。
另外三个人则是那种高头大马的白人壮汉,穿着交领短衫,一个个披头散发,隔老远就能闻到几人身上那种骚 味儿。
刘锡命把目光转向那老者,试探着用他的蹩脚英语问了一句:“Are you ok?”
那白人老头儿一路上一直表现的比较安静,只打算见了官员再行申辩,这会儿听到刘锡命的鬼畜发音,他眼睛一下子都直了,这人,竟然会说不列颠语!
刘锡命听到这老头“嗯嗯嗯”的乱叫,不由拍了拍了脑袋,想什么呢,这帮人嘴都被堵住的,他只好抬头问洪二柱:“能不能把布取下来,让我跟他们聊聊?”
“别人当然不行,刘公子自是可以。”其他军士里面还有人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洪二柱一眼瞪了回去。
小伙子我记住你了,刘锡命微笑着冲洪二柱点点头,伸手将眼前白人老头嘴里的破布团取了出来。
“天主在上,你也是主的信徒吗?”
然而这老头一开口就让刘锡命有些无语了,这家伙的官话说的比自己还溜。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省去了交流的麻烦,刘锡命摇摇头笑道:“呵呵,我中国疆域万里,文明昌盛,自有祖宗神明祭拜,在下却是不信他教。阁下既然通晓中国之语,敢问是哪里人士,因何来到重庆?”
这白人老头听刘锡命不是信徒,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他还是正面回答了刘锡命的问题:“我的汉文名字叫艾儒略,自大萌往西数万里,有一个被你们称作泰西的地方,那里就是我的家乡。我携带着天主的恩赐而来,将要拯救这里迷途的人们,江南的信徒将我们称为耶稣会士。”
原来是传教士,刘锡命心中一惊。
随即他又心中鄙夷,可拉倒吧,还迷途的人们呢,传教士是什么德行,中国人都再清楚不过了。
诚然他们为中国带来了部分近代科学的知识,但是这些只是他们为传教所提供的附带品,目的是为了冲击动摇当时士人的认知,进而论证神的存在。
然而一旦等他们发现依靠洗脑无法完成传教的时候,武力征服就成为了他们的首选,刘锡命依稀记得,从萌朝末年开始,部分传教士就一直在鼓吹使用武力传教,只不过那会儿中国的武装力量过于强大,没有让他们得逞而已。
不过现在的刘锡命也早已不是刚刚穿越过来时的愤青了,既然选择了自己的道路,那么一切行为都应该围绕自身的利益来考虑,此时的耶稣会士无疑对于他来说有重大价值。
刘锡命马上笑起来:“哈哈哈,原来是耶稣会士,我早有耳闻,听闻该会在应天、江西等地广设教所,导人向善,实在是难得的义举,却不想今日还能在此地遇到阁下等人。”
艾儒略听刘锡命这么说,马上面露喜色,没想到刚到重庆就有重大突破,眼前这人能在军营里来去自由,想来身份地位非同寻常,而且听他的话里对耶稣会所做之事颇为赞赏,说不定可以将他发展成为这里的第一个信徒。
“愿天主保佑你”,艾儒略闭目念叨了这么一句,随即目光炽热地看向刘锡命:“请问这位公子高姓大名,我等到此只为传播天主福音,却被这些军士当成了贼人,实在是冤枉,还请阁下提我等开脱一二。”
艾儒略汉语水平出众倒是不出刘锡命所料,他印象里这个时期的传教士为了进入中国,全都花费了大力气钻研中华文化,当时的士大夫甚至称他们为西儒。
“在下姓刘名锡命,阁下且放宽心,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让我碰上,那便断然不能置之不理,我这便随你一起去拜见都督。待会见到都督时,切记不可冒犯,我自会替你等申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