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屠夫率领大苏帝国的大军赶到中洲和平洲的交界处,九洲联盟大军的集结点时,已经是元月二十。
他们刚一到达就受到了联盟大军的热情招待,几乎是敲锣打鼓地把他们迎接进军营,把他们安排在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一块扎营的空地上。
看到这块营地的所在位置,张屠夫的脸色不禁阴沉了几分,因为这是先锋营的位置。
也就是说,大战开始,他们需要冲在最前面,去承受妖兽大军最猛烈的攻击,承担己方最重的伤亡。
这显然是九洲联盟故意针对他们而为之。
传世界哪一家的力量不比他们精锐勇猛,正常情况下轮也轮不到他们带头冲锋,像他们这等羸弱的战力,也只配在边翼打打支援。
可是他们明知是算计,却也无话可说,只能亚巴吃黄连,有苦往肚子里咽,因为若是找对方理论,对方只需讲四个字就能让他们无可辩驳:服从军令。
好在来之前,张屠夫早就料想到会如此,所以虽然生气,但没有怒火中烧,找人去理论。
“这一战务必要打出大苏人的血性和风采!”
临行前,苏德如此交代。
他想借助这一战让大苏一战扬名,从而吸引更多的人才来为大苏效力。
“哎,这一战不知会有多少大苏男儿再也回不去了?”
张屠夫望着战士们安营扎寨的忙碌身影,心里默默伤感起来。
每次出征,每次大战在即,他总是会伤感,会伤心愧疚,因为跟着他出征打仗的战士,全都把命交在了他手里,而他却没有能力保护好他们每个人的性命。
战争,必然会死人。
他能做的只有尽最大努力减少伤亡。
但是有时候明知往前冲一步会死,往后退一步就能活命,他却不得不硬着心肠让战士们冲,因为这一步退下来,丢掉的可能是尊严、是荣誉、是家园、是更多的人命…
所以,退不得。
他记得曾经问过一位因坚守阵地而伤残的战士,问他后不后悔。
那名战士只回了他一句:“谁让我是军人呢。”
话语里透着无奈、心酸和委屈,但还有身为军人的骄傲和自豪。
张屠夫觉得他应该是后悔的,因为他是人,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好好的谁愿意落下个残疾呢,但是在阵地上的那一刻,身为军人的他,必然是无怨无悔的。
中军大帐。
远远望去,豪华气派,宛若一座碉堡。
传世界各家当家老祖早已到齐,每日皆坐在大帐中听各方情报,同时发布差遣号令。
中洲沈家的人也来了,领头者为沈雄风。
这帐中坐着的,除了选出来的两位散修的首领,全都是他沈家的敌人,前些时日还在中洲抢掠他们沈家的地盘,和他们沈家人厮杀呢。
沈雄风和沈家人自然是一万个不情愿来,但是他们不得不来。
这是一场人族和妖族的种族之战,整个九洲都暂置矛盾于一旁,同仇敌忾剿灭妖族,若是他们沈家不参加,那么他们必然会被传世界各家编排到人族的对立面,给他们扣上各种各样的罪名。
届时,传世界各家侵占中洲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甚至会打着消灭人族败类的正义大旗,围剿他们沈家。
他们沈家必然会被一场舆论风暴吞没,沦落到九洲大陆人人喊打的下场。
这是和大苏帝国同样的尴尬又无奈的处境。
所以他们必须来,哪怕只来一个人,也得来。
不过沈雄风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来了九个人,算上他,总共十个人。
面对传世界各家的冷嘲热讽,沈雄风只言道:“拜诸位所赐,沈家人都被你们打死打残了,来不了,能来十个人已经很不错了。”
传世界各家自知理亏,除了冷嘲热讽几句,也说不得什么。
只是曾今的中洲老大,如今却被安排在靠近大帐门口的最末位置,连散修都不如,沦落到和大苏帝国一个级别了。
面对这赤裸裸的侮辱,沈雄风气得脸色黑如锅底,但最终一言不发,走过去坐了下来。
他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心说虽然有人坐着高位,可是比他们沈家惨一万倍,此役过后能不能重振山门都难说。
这坐高位的人,指的是平洲奔月宗和方家的老祖。
这两家先被妖兽大军攻破山门,门中弟子几近被妖兽屠戮殆尽。
之后他们两家在藏书阁的人马闻讯赶回来支援,又被妖兽大军狠狠伏击,门中老祖和圣祖几乎都死绝了,圣境之下更是死伤无数。
所以一番暗暗比惨之后,沈雄风得到了莫大的慰藉,心里舒服了很多。
“启禀诸位老祖,青洲大苏帝国的人马来了。”
帐外有将官禀报道。
帐内正在闭目养神的一众老祖皆睁开眼,他们已经等大苏帝国的人马很久了。
“来了多少人马?”
问天宗的老祖毋方问道。
他最是关心,因为他想借这场战争除掉大苏的有生力量,然后乘大苏虚弱之际,伺机将其消灭。
常言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而大苏帝国就是问天宗卧榻前的威胁,如鲠在喉,不除不能安睡。
“只来了调令一半的人马。”帐外将官禀报道。
毋方老祖目光一寒,呵斥道:“岂有此理,竟敢不听调令。违背军令,罪当诛。去把他们的领军头目叫来。”
”诺!”
很快,张屠夫就听令只身来到中军大帐。
“张青松见过诸位道友。”
张屠夫进到军帐中,扫量了一下帐中的情形,然后朝在座的诸位老祖拱拱手。
他没有自称晚辈,而是以“道友”平辈称呼,意在告诉在座的人,在这大帐中他们的地位一般,休要对他颐气指使。
毋方老祖等人闻言皆不禁皱眉,面露怒容,因为在他们面前,张屠夫连他们的孙子辈都不到,直呼他们”道友”,实属大不敬。
“大胆小辈,岂敢在吾等面前妄自尊大?”谷家老祖谷俊拔冲张屠夫怒目大喝。
张屠夫淡淡一笑,波澜不惊道:“我与诸位皆是各自势力的领军将领,身份等同,何来妄自尊大?难不成在这军帐之中,不论将帅之职,却要论岁数,或是江湖上的身份?那岂不是不伦不类,惹人笑话。”
“呵,好一个伶牙俐齿。”谷俊拔嗤鼻冷笑,道:“吾等皆乃上千岁的老祖--”
张屠夫摆手打断他的话,说道:“在下只记得当年四十二圣讨伐大苏帝国,你们都有份,至今还没有向大苏帝国道歉呢,说不好听的,尔等于大苏帝国的子民而言不过是一群贼首。如果是我,我肯定没脸在大苏子民面前卖弄长辈身份。”
他目光满含讥笑,扫视着座上的一众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