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之清看着眼前终于恢复了意识的萧曦曦,无辜可怜的眼神,噙着泪水,满腹的悔意涌上心头,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抱歉,抱歉...”冷之清也一时间失去了其他任何的语言,只顾着把依然颤抖的像一片落叶的萧曦曦紧紧地搂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去,弄丢一样。
“是你,不是他...”萧曦曦的瞳孔依旧有些放大,脑海不断回放着关于水与仲易轩的可怕回忆。眼前,像过电影一样,只是,那种感觉,又无比真实,真实得可怕。
心头,刺痛。
她闭合着双眸,想让那种镜头从眼前掠过,不再出现。然而,都是徒劳。头疼,只是刹那,但是,这个片段猛然跃了出來。
“我...想起來了...一些。”萧曦曦断断续续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诉说。
冷之清的心头暗暗地一沉,像被重击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潺潺地流泪的萧曦曦,从她的脸上滑到自己胸前的液体,是温热的,所以,他惹得她流泪了。
“你...想到了什么?”他不无紧张。
“想起了...害怕...水...”萧曦曦依旧目光发直,毫无目的地盯着前方。左手无力地抬起來,指尖戳着额头,有些疼感,努力告诉自己这不是梦。
手,却被冷之清拉了下去。
冷之清紧皱着眉头,看着已经不知不觉地把自己额头掐出红痕的萧曦曦,心里带着诧然与震惊,夹杂着忧虑:“害怕水,萧曦曦,你害怕水,抱歉...我知道了,再也不会这样,不会这样了...”
自己,简直是个混蛋。
如果不是怀里抱着萧曦曦,他简直想给自己一拳,让自己清醒一下,刚才到底是中了什么迷,要拉萧曦曦下水,还玩笑般地凝视着她经历了这么一场噩梦。
许久,萧曦曦才平静下來,目光也逐渐地恢复了正常的视线。她轻轻地努力坐好,从冷之清的怀里离开,慢慢地坐在竹制地板上,竭力地暗暗呼吸着空气。
脑海恢复了正常的思绪,心里,却油然开始震惊。
原來,自己...认识仲易轩,曾经他是那样地对待过自己??在大学,在...漫漫的煎熬泛起一阵头疼,她猛然把双眸举到额头,用力地捂着。
“萧曦曦,你怎么样了?还好么?”冷之清看不懂萧曦曦一系列动作的含义,心里只顾着担忧。抬手去捉她的手。
“我...我想起了什么,可是,可是??”萧曦曦有些焦虑和急躁,用力地咬着嘴唇,“可是后面我根本记不起來了,我好想,想起來!”她真的,这零星的一点回忆,忽然之间唤起了她对于过去的惊悸,伴着惊悸而來的,是更大的想要知道一切的秘密。
“别急,”冷之清凝视着她,像哄一般把她的手轻缓地拉下來,“会想起來的,一定会,别急。”
萧曦曦的眼窝里逐渐干了一些,酸楚感也不再那么浓重,她抬眼看了看冷之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些了么?抱歉!”冷之清依旧凝重地注视着她,不只是心疼,更多的是懊悔。
“嗯。”萧曦曦点了点头,努力展露出一记笑容,宽慰着他一般,“沒关系...还是要谢谢你。这样,我想起了一件...小事。”
原本,自己就该想到的,仲易轩一直带着的那种邪魅的气息。那样的他,为什么,自己之前就未曾质疑而轻易地相信呢?
“仲...仲易轩,你还记得吗?”萧曦曦目光开始有些闪动,看着冷之清。
“记得,他??”冷之清回想之前,“混迹赌场,纠缠过你的那个。怎么了,是和他有关么?”
“是,只是片段而已,可是,他很令人害怕。”萧曦曦的目光垂下來,若有所思。
“还有其他么,你恢复的记忆?”冷之清问道。
萧曦曦有些低落地摇了摇头,右手又提上额头,轻轻地揉捏。刚刚的刺激,才让她想起了这么惊人的一幕,想必,当初这一幕是太让自己惊愕了吧。
“不要急,有些记忆可遇而不可求。”冷之清轻缓地开口,扶着萧曦曦站起來,“休息会儿,今天别离开卧室了,还有...真的抱歉。”
“嗯,沒有什么抱歉的,真的,”萧曦曦淡笑着开口,“我还要感谢你呢,这么久以來,我真的沒想到,会忽然想到一个片段。恐怕,这都是奇迹了。”她尝试用玩笑的口吻,让颓然的冷之清放松下來。
这样的她,让冷之清更是失语。
扶着她回到床上,递给她浴巾围好,又抻了薄被,他转身又取了干发巾和吹风机。正要身体力行地为她服务,萧曦曦却忽然丝毫不介怀地开口:“沒关系,我自己就可以。”
一丝笑容,比之前的她看上去成熟了一些。
“你还是多休息。我來。”冷之清叮咛道。
“真的沒关系,”萧曦曦笑着,“我可是健康的成年人呢。”这样的语气,难免更让冷之清有些惘然。
“好,”冷之清并不情愿地看着萧曦曦把干发巾和吹风机拿在手中,“该吃午饭了,我叫人送來,你多休息。”起身,不想离开,但看了看萧曦曦真心不希望他忧心的样子,还有想要休息的表示,他沉默。
“有事的话,务必第一时间叫我。”冷之清提起手机,拨着手下人的电话。
“好,你放心吧。”萧曦曦看着冷之清,依旧笑着。
直到冷之清的背影消失的那一刻,笑容,才从萧曦曦的脸上逐渐消失。
送餐的铃铛声在片刻后响起。
萧曦曦半卧在床上,看着当地服务生送來的精致考究的食物,却毫无食欲。她忽然开口:“麻烦你,给我一杯咖啡。”
不料,对方却有些迟疑,半低着头嗫嚅:“冷先生吩咐过,怕您胃不舒服,餐点里沒有咖啡。”
“那,我打电话给他?”萧曦曦皱了皱眉,看着服务生。
“不...不,您不要不快,”服务生忙不迭开口,“我们会去请示,然后给您送來。”
“好。”萧曦曦的目光继续盯着眼前的泳池发呆。
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个呢,这个片段,是在大学时期,这么想來,大学时期的自己就是认识仲易轩的,可是,顾若蓝所说的仲易轩,分明像两个人一样。
疑惑,在心里无声无息地增长。
手机的铃声作响,她划开接听键:“喂。”
“要喝咖啡?”冷之清的声音悄然响起。
“是,这个看來还需要向你请示呢,”萧曦曦开玩笑的故作轻松,“我的食谱还都需要你制定?”
“我希望一切都对你好。”冷之清的声音从离开之后,仿佛柔软了一些,“已经安排了给你送去。还要什么,不用再经过我。”
“哼。”萧曦曦仿佛嗔怪一样,“好像什么都要听从冷先生的!”
挂断了电话,萧曦曦继续长叹一口气,沒半分钟热乎乎的咖啡已经端了过來。她沒再说只言片语,只有兀自地发愣。
午餐时间的餐厅,却是另一番场景。
“焰,你尝尝这个,”顾若蓝依旧悉心不已地为司徒雷焰加餐,“这个据说,是鱼籽、蟹黄、虾仁一起打散磨成蓉,再配合东南亚的咖喱粉做成的,看上去很普通,但真的很好吃!”
“嗯,喜欢的话,”司徒雷焰脸上保持着耐心,“你多吃点。”心里,暗自地对餐厅里只有自己和顾若蓝的场景生疑。他们呢,不是该到了午餐时间么?
一个服务生从屋外走进來,操着一口地方语在抱怨,司徒雷焰暗自地听着。分明,是在担心着刚刚自己不知算不算“忤逆”了“冷先生的女人”,那女人的表情很凝重,并不开心,不知道是不是和冷先生吵架了之类...
另一个人赶忙安慰,说冷之清虽然看上去冷,但不会不通情理。
司徒雷焰暗自庆幸,还好,年少时來马尔代夫比较多,对当地人的迪维希语略通一二。
瞬间,他的眉间蹙了蹙。
“怎么了,焰?”顾若蓝有些纳闷地开口,“不好吃么?那用酒压一压,这个...”
“不,很好吃。”司徒雷焰蓦地恢复了一脸的平静,说着,把刚刚顾若蓝放到盘里的食物用餐叉递到唇边。
脑海,已经悄然游走到萧曦曦的身边。她到底怎么了,早上还是轻松快意的,难道真的会和冷之清发生什么摩擦么?
满腹狐疑,藏在平波无澜的脸庞下。
“有沒有助眠的红酒?”他瞬间开口,用经久未讲的迪维希语问道。这句话,让服务生和顾若蓝都有些惊诧。
精通英语与中文的服务生,着实沒有想到这个带着王者之风的男人竟然还会用本土的语言,条件反射地同样用迪维希语回答:“有,有。您讲的是...‘助眠’么?”
“对,给我对面的女士。”司徒雷焰淡漠地嘱咐,看了服务生一眼。
得到司徒雷焰平静的肯定,服务生会意地转身,取出另外两只高脚杯。转身走向吧台的后方,取酒。
“焰,你会说当地的语言?”顾若蓝有些不可思议,眼前的司徒雷焰,总是让她觉得像翻不完的宝藏。
“嗯,饭后午睡会儿,”司徒雷焰开口,“上午你玩得也够累。”
“我们一起么?”顾若蓝忙不迭问。
“当然。”司徒雷焰会心地注视着她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