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一辆黑色的加长宾利开进了冷家大宅,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人,相貌普通,气质沉稳。紧随其后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和这豪华别墅格格不入的年轻男子,衣衫褴褛,破烂不堪,头发凌乱,浑身上下还发出一股颓废的腐败气息。
"岑先生,夫人在书房,请随我来。" 中年男子道,脸色淡漠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厌恶或者其他的情绪。
"带路吧。"那年轻男子抬起头,灯光下一张虽然狼狈但还算俊逸的脸,如果有认识岑岳明的人一定可以一眼就认出来,那赫然便是昔日风光无限的岑家大少岑岳明!
中年男子不再多话,沉默的在前面带路,岑岳明也无心打量着豪华如中世纪古城堡一般的冷家,毕竟昔日岑佳那样辉煌,这样的排场也不是没有见到过。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这个中年男子找到他时,说可以帮他找出仇人,帮他报仇。
直到进入别墅二楼的最里面一间房门口才停下来,中年男子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清冷声音,"进来"
中年男子带着岑岳明进去之后,便退了出去。留下岑岳明和坐在那里的中年美妇人。风韵犹存却冷酷雍容。这个人岑岳明当然不会陌生,虽然她很低调,但是只要在A市混的比较上位面的人都清楚,商界真正幕后王者就是眼前这个美丽的成熟妇人。
这要是在以前,见到这样的大人物,兴许会感到荣幸或者兴奋,一定会千方百计的设法套近乎,只是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那样的资本和必要。当下到也淡然,开门见山,问。
"听说,你可以帮助我报仇?"
"你倒是很直接,不错,我可以帮你。"许岚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站着的落魄年轻人,眼睛里一派平静,没有表现出厌恶或者不满,到了她这个境界,已经不会因为外界的事物而轻易情绪波动。只是久居上位者特有的惯常冷淡,却平白多了点疏离和让人不自觉仰视的威严。
这就是所谓的气场。
"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条件?"岑岳明也不是傻瓜,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要付出同等的甚至于更多的代价,只是如今的他一无所有,除了生命,他什么都可以豁出去。所以他问的很淡然。
"先看看这个。"许岚没有回答他,只是将手里的一份资料推了过去,
终于抬眼看了岑岳明一眼,但也仅仅一眼而已,不管是不是城府深沉或者是大难之后的彻悟,岑岳明如今的境况,注定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次跻身到原来那个层面,更别说到达她这个巅峰,这些,许岚一眼就可以看明白,她不会对于未来没有利用价值或者预期值的人投注太多关注。
岑岳明迟疑了一下,走过来,拿起资料看了起来。
上面详细的记载着苏浅和韩若素是好朋友,还有苏浅在墓园的照片,甚至还有他和苏浅交往时候的照片……图文并茂,事情的真相再明显不过了,而凶手已经呼之欲出……
岑岳明双手微微的颤抖起来,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害的他凄惨到此境地的人竟然是那个他曾经动心过的女人!
"苏浅……怎会是她?"不敢置信的后退了几步,再也无法装出淡定,咬牙切齿道,"贱人!"双眼充血的血红,里面盈满了狠毒和不顾一切的毁灭恨意!
许岚不易察觉的冷笑,仇恨可以让一个斯文的人变成禽兽,也可以让一个禽兽失去理智变得禽兽不如。
许岚口气依然冷漠道,"如果想要报仇,我可以帮你。"
岑岳明缓缓的收敛了恨意,恢复了平静,"你想要得到什么,或者说你想要我做什么?"他心里明白,这个女人如此大费周章的找他来,又给他看这些东西,肯定有着她的目的。
"我想要苏浅永远的消失。"许岚缓缓道,语气轻描淡写的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修长的手指婆娑着手上的戒指,很古朴的一枚素戒,那是结婚的时候他最爱的那个男人亲手为她戴上的,虽然普通,但是却是她最爱的一枚戒指,从来不舍得脱下来。
"能够做这个事情的人很多,为什么会选择我?"岑岳明微微皱起眉头。这个女人能够坐到今天的位置,绝对有能力让一个人消失得理所当然,不留痕迹。
"不错。"许岚不否认,依然低头把玩着戒指,淡淡道,"不过,能够让我的儿子不会怀疑是别人动的手脚,却只有你一个而已。"
岑岳明眼神微微一闪,传说冷家大少因为一位神秘的女友而和母亲闹得不和,
看来传言不假。
这个女人摆明了是想要借他的手除掉眼中钉,而又怕无法承受来自儿子的恨意或者说是报复吧。不过也无所谓了能够报仇比什么都重要,当下道,"成交,不过我有条件,我希望事成之后,可以让我活着离开A市。"
"可以。"
第二天,苏浅又比闹钟早一步醒来,将自己收拾干净之后,苏浅晃悠着走了下楼,路过书房,里面牛奶卷缩在小窝里面依然睡的冒泡。苏浅微微一笑,视线一扫,却看到正挺尸沙发上的乔木风。
忽然想起来,昨晚雾隐传来消息,已经在泰国找到李云,混战的时候李云被流弹射中,当场身亡。接到消息时,她看到乔木风一脸的平静,谈笑着说自己没事,让她先回去休息。没有想到还是受伤了啊。
苏浅走过去,在沙发边坐下,心疼的看着那睡的如同一个孩子一般脆弱的乔木风,没有乱七八糟的横躺的酒瓶子,也没有乌烟瘴气的颓废烟味。乔木风和她都是一样,从小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只会默默的一个人躲起来,昏天暗地的睡觉,深度催眠自己沉沦在睡眠中自己疗伤,从来不会借酒精来麻痹自己,也不会颓废的找人哭诉,因为太过于倔强,都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叮--这个时候门铃响起来,电梯提示有人来访,苏浅眉头微微皱起,第一反应就是冲进厨房里面操起了最长最闪亮的一把菜刀,然后走过来,按下解锁键,电梯一打开。预料中的人没有出现,却出现了一个苏浅熟悉的人。
"干妈?"
门外站着的却是苏浅许久未见的干妈柳含烟,柳含烟原本含笑的脸在看到苏浅手中拿着白晃晃的菜刀的时候,吓了一跳,"浅浅,你想杀人啊,干嘛拿着菜刀?"
"哦,我以为来的是别人。"见到是自家老妈,原本准备好的台词没用上,苏浅无聊的耸耸肩含糊道,转身走了回去。柳含烟小心翼翼的跟在苏浅的身后。
看到横尸沙发上的乔木风的时候,不由吓的脸色一白,颤抖着小心翼翼的问道,"浅浅,你真的杀人啦?"心里暗自盘算着要是苏浅真的杀人,云氏的势力能否保她家浅浅安然无恙。
苏浅暗自翻了个白眼,"他还有气,只是睡着了而已。他是我朋友,刚刚失恋就暂住几天。"
"哦,那就好,那就好。"柳含烟暗自松了口气,赔了拍胸膛。
顺手将菜刀往桌上一扔,哐当--才刚要坐下的柳女士顿时惊的连忙起身后退了一步,决定还是保持安全距离比较好。
"干妈,这大清早的你怎么过来了?"苏浅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然后坐下,问道。
留哈眼接过水,却没有坐下,苏浅一问,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当下乐呵呵道,"我和你干爹要去法国出差两个月,下午的飞机,趁着还有时间,就亲自过来跟你说,顺便看看我家浅浅啊。"
"肯定又是拉着干爹去公费旅游去了吧。"这种事情五年来已经习以为常了,苏浅也不惊讶,当下憨笑着点点头,云家二老的三十年如一日的感情让她发自内心的感觉到高兴和羡慕。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真相被拆穿,柳含烟老脸微晒,随即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浅浅,你刚刚杀气腾腾的是想要对付谁啊?"
"你又来干什么?"
"啊,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么……"苏浅忽然的冷漠让柳含烟微微一愣,苏浅没有回答她,而是直直的看着她,不,好像是看着她的身后……柳含烟下意识的转身,却不知何时,一个高大的年轻俊美男子站在身后。看清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之后,柳含烟眼里闪过一抹诧异,迟疑道"咦,你是冷家……小子?"
"阿姨,您好。"冷陌晨礼节性的含笑打招呼,谦和绅士,无可挑剔,不愧是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的人。
柳含烟在冷家的宴会上看到过几次,隐约还记得他的摸样,忽然又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和善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有些激动转向苏浅,"浅浅,你怎么又和他搅合在一起了,你难道忘记了五年前的一切了吗……你不是答应过干妈不再和他来往吗……你不能……"
"干妈,你不是还要赶飞机吗,您赶紧回去吧啊……"苏浅一看她干妈这架势,火药味十足,见识过她数落人功夫的苏浅立即拉着柳含烟往电梯里面拉,直接按下一楼。将柳含烟送出去。
柳含烟一路上还在不停的唠叨,苏浅一边敷衍着边强推硬拉的将人送进了等
在楼下的加长豪华轿车。在苏浅就要关上的那一刻,柳含烟连忙用手挡住了车门,眼里满是担忧,不死心,道"浅浅,你不可以跟他在一起啊……"
"知道了,干妈,张伯,快开车。"苏浅回以一笑,朝驾驶座上的司机吩咐了一声,便将车门顺手关上。车内柳含烟脸上的表情由担忧瞬间贬称了凝重,喃喃道,"浅浅,你是不会明白的,你们是真的不能在一起啊。"
"夫人,您没事吧?"张伯恭敬的问道,
为云家卖命三十多年的张伯,在云家虽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司机,却是一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当年陪着云寒天打天下的极少数老功臣之一,在云家有一定的话语权,
也是云家极少数见证过柳含烟当年叱咤风云的人,当年的柳含烟铁血手腕不输男儿,手中更是权势彪炳,但在丈夫成功之后却毅然隐居幕后做个普通小女人,这样的胆识,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浑然洒脱,不要说女人,就连男人中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许多人往往在变强的道路上,当手中的权势越来越大的时候就会慢慢的迷失自我,沦陷在其中而无法自拔。
所以,对于这位夫人,张伯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和佩服。
"我没事,开车吧。"柳含烟摇了摇头,疲惫的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是。"黑色轿车平稳的在花圃边转了个弯,快速离去。
苏浅才转过身,却看到身后不远处,冷陌晨就站在那里,一身看不出牌子却非常合身的银色休闲西装,白色的衬衫最康面开冷冷两个扣子,双手随意的插在口袋里面,性感慵懒而又邪魅,不得不说,无论何时,冷陌晨都是一个轻易让周围光芒沦为陪衬的妖孽。
此时,他就那样在站在那里,嘴角噙着邪邪的笑容,眼神玩味的看着她,似乎若有所思。
苏浅眉头轻蹙,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叹气"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昨天就说了,那个男人不走,我还会来的。"冷陌晨耸耸肩,理所当然的回答,眼睛却依然看着苏浅,似乎以从苏浅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为乐。
苏浅眼神一冷,"那我也说过,你若敢再来,我备好穿肠毒药等你。"
"啧啧……别这么狠嘛"冷陌晨不在意的勾唇一笑,叹了口气,眼里狡黠一闪而过,然后低头状似苦恼的道,"可是谋杀亲夫的话你不是要守寡了,我死了没关系,可是你相思成灾我可舍不得。"
"是吗?你舍不得,我可是很舍得呢,而且保证不会想你。"苏浅眼睛微微眯起来,嘴角也勾起笑容,手指关节发出不和谐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哎呀,你终于亲口承认我是你亲夫了啊"奸计得逞的某人笑得像只偷腥了的狐狸。
"你讨打是吧。"
这家伙,一秒钟不占她便宜就皮痒了是吧。看来,不揍的他爹妈都认不出来,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啧啧……你打不过我的。"冷陌晨摇了摇头,道,用的是肯定句,语气平淡仿佛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
"是吗,那就试试看!"苏浅冷哼,虽然荒废了五年,但是不代表她变成了废物,从这几次的交手可以看出那家伙肯定又在扮猪吃老虎,虽然她不保证自己能赢,但是玉石俱焚总是可以的。
"真要开打啊,我是无所谓啊,不过要是输了的一方要答应赢的一方一件事情。"
"废话真多。"苏浅冷晒,一记狠辣刁钻无比的左勾拳直接朝冷陌晨的正脸招乎了过去,速度这么快,要反击已经来不及,最明智的方法就是往后退开,再寻求反击的机会。眼看着拳头就要击中冷陌晨,冷陌晨却脸色忽变,不退反进,直接抱住了苏浅。碰--毫无水分的一拳,冷陌晨闷哼一声,左脸上立刻肿起来,嘴角鲜血直流,他却笑着说了一句让苏浅心跳莫名的话,"苏浅,即使用我的生命来换,我也会护你周全,不能忘了我。"
"你又发什么疯,干嘛说这话……"苏浅震惊的睁大眼睛,才刚想要大骂,却感觉腰上一紧,被冷陌晨一股大力抱着转了个身, 调换了个位置。
碰--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的同时,苏浅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背后重重的撞在地板上钻心的痛,看着压在她身上嘴角不断涌出鲜血滴落到她脸上的男人,苏浅脑袋一阵阵晕眩和心痛,"冷陌晨,你怎么样……"心里在呼喊着,意识却随即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