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绮几乎是每天进出千锦汇的,可是她怎么也没料到有天会这样高调的出现在这里,心里十分不自在,生怕被人撞见,可心里又跟明镜似的明白,那撞见的几率完全是百分百,她避无可避的。
果然,还没穿过长廊,就见远远地,小惠穿着大红的旗袍,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里摆着不知名的东西,用大红的布头盖着,自对面款款而来。
姚子绮心头突地一跳,小惠也有所感应,眺望过来的视线首先落在一身正装的邬浪身上。
邬浪向来前呼后拥惯了,此时也不例外,带着姚子绮走在人群前头,身挺如松,格外气度不凡。棱角分明的俊庞上,五官完美得犹如用刀雕刻而来,一双凤目,多情含笑,薄唇微微扯出性感的弧度,风流又出尘。
小惠虽然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纪,可心里到底存着灰姑娘情节,凝视他的眼神充满惊艳与憧憬,仿佛只要邬浪一个应允,她纵是飞蛾扑火也甘之如饴。然而她也明白,那样的机会于她是没有的。
小惠的视线沿着邬浪的臂弯一路下滑,又自挽着邬浪胳膊的纤纤玉指上扫过,转而看向他身侧的人。视线刚一触及姚子绮的脸,她陡然一怔,不敢置信。
姚子绮长相本就出众,面目精致得像是一副画,用那上好的工笔一笔一划,细细描绘而成。柳叶眉似蹙非蹙,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如浸水的琉璃,顾盼生辉。鼻梁高悬,红唇潋滟。此时化着精致的妆容,长发高高挽起,高端礼服一上身,立马变了个人似的,瞬间贵气逼人。裸露在外的肌肤更是白如凝脂,让人不敢直视。
视线相撞,姚子绮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不过一个闪神,已被邬浪拖着一个拐弯,进了电梯。
姚子绮在千锦汇呆得久了,自然知道那电梯是邬浪专属的。身后的随从都没上去,她自然也不想进去,要知道那一进去,就等于将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了。然而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朋友不像朋友,恋人不像恋人,情人吧,也没这样光明正大的。邬浪一直用胳膊夹着她的手,这会儿愈发用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失了他面子,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
电梯四面都是镜子,徐徐上升间,姚子绮只觉得他情绪好到不行,有种得意忘形的错觉,忍不住用眼斜睨他,“你故意的吧?”
他却装傻,一径笑着,“指什么?”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哪能不知道呢,要是一早跟她说了,她哪肯这般乖乖跟在他身后,怕是早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去了,就算是再想看青青的婚礼,也只会在某个地方偷窥两眼而已。
他那样坏坏的笑,姚子绮更加觉得自己上当了,郁闷到不行。这样一闹,她身后指不定怎么炸开锅了呢,他这个罪魁祸首尚可以置身事外,可她呢,班还要上,工作还要做。一想到即将要产生的流言蜚语,她就头疼欲裂,本来她后来居上,在同事间就不受欢迎,以后日子就更难过了,再者,他这样一弄,这纪安市还有谁敢点她的包间呢?!一抬头,见他兴致高昂的,忍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
他见了却是一笑,那模样活脱脱是娇嗔。姚子绮穿着一身浅绿的深v礼服,露出性感的锁骨与深深的乳沟,裙摆下方开着极大的衩,一直到大腿根部,镂空的设计使得两条白皙的双腿若隐若现,引得邬浪遐想无限。自她出试衣间,邬浪就一直忍啊忍的,要不是有人在,他当场便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忍到现在,终于前后没人,心头一荡,他猛地低头将她困在双臂间。
邬浪双目炯炯,眸底深处似有波涛涌动,咬着本能后退一步,和他处得时间长了,也大概知道他的兴致和牲口是没啥出别的,双手抵在他胸前,“你别乱来!”
邬浪一声轻笑,缓缓俯下身,故意咬着她的耳朵轻喃,“你知道的,哥最喜欢乱来了。”说着手就要往下探。
姚子绮深知他人前是君子,人后是禽兽的本质,梗得脖子通红,恨声道:“我妆花了不会补的!”
邬浪本还想逗她,结果被她逗得噗嗤一声,“你是女人吗?”她一向只化淡妆,偶尔素颜,因皮肤好,人群里也不显得突兀,可他认识那么多的女人,还没听说过谁不会补妆的!只是经她口中说出来,他又信了,只是觉得深深的好笑。
姚子绮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气得眼皮直跳,“是不是女人你不知道吗?”天天被他硬拉着翻滚到大半夜的难道是鬼吗?
邬浪长指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啧了一声,“哥还真忘了。”也不顾她怒瞪他的眼神,伏在她耳边,“要不让哥再验证下?!”
姚子绮只觉他热热的气息悉数喷进耳里,痒得钻心,还未来得及回击,已被他攫住了双唇。
青青见到姚子绮的时候,她脸上红潮还未褪尽,站在邬浪身侧,手挽他胳膊,袅袅而来。男俊女俏,即便再不愿意承认,在一看见他们的那刻,青青心底冒出了金童玉女这个词。两人站着其实还隔着一定的距离,然而还是深深刺痛了青青的眼。她一直知道子绮漂亮,可从没想过,她打扮起来竟是如此艳冠群芳。
姚子绮并不知道邬浪会带她到青青的房间来,乍然见到青青,下意识抽回手,脚步也和邬浪退开了些距离。邬浪浓眉不可察觉的轻皱了下,改而将手环上她的腰,稍一用力,她便跌进他怀中,他语气甚是宠溺,仿佛将这辈子对女人的好都用在了她身上,“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还不快将贺礼送上?”
姚子绮方才想起他刚刚塞进她包里的东西,毕竟觉得对不住青青,她微微挣脱着要离开他怀抱。邬浪不乐意,反倒将她搂得更紧。在外人看来,那不过是情人间的亲昵,然而在青青眼中,却变成了刺,深深长长的一根刺,一下一下不断狠狠扎进她心头……
钟青青本没指望会有这场婚礼,不过是邬浪问得她急了,她赌气之下的回答,实指望他会哄她,劝她,告诉她不要意气用事,至少让她感觉到他还是小时候一样,是在乎她的,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说要嫁给那个男人时,他也只是说,一切有他!
有他又有什么用?他那么迫不及待的想将她推出去,不过短短个把月,他竟替她连结婚日期都选好了,他从没问过她爱不爱那个男人,也从没想过那男人会不会爱她。他竟还祝福她,祝福她什么呢?两个无爱的人,被迫走到一起的婚姻,何来幸福可言?
慕家在纪安市的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毕竟也是政府机关的,慕辰逸是家中独子,自小过的生活就跟小皇帝一般,如今读研尚未结束,便被邬浪强逼着娶这么个家世的女人,别说慕辰逸,就是慕家二老心里也是怨气冲天。
钟青青和邬浪生在重组家庭,两人不同母,亦不同父,如今的母亲是钟青青的生母,父亲却都不是彼此的亲生父亲。
邬浪的母亲是小县城红灯区一条街里的小姐,怀孕他的那年因接客太多,不晓得哪个才是他生父,三个月的时候遇上了一个男人,几番勾搭后,便将邬浪推脱给了他。他也是个不争气的,平日里难得挣几个小钱,不是喝酒就是找小姐,找小姐自然也是找那种最低等的。邬浪的母亲因怀了孕,三个月正是出怀的时候,稍有点眼力劲的都能看得出来,她就是卖相再好,也没人敢碰。这男人没经验,只当自己捡了宝,一来二去,得知花了那点钱就有了自己的种,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巴巴伺候着让她生了,又给他取了小名叫狗子,说是泼皮点,好养活。邬浪那时候还不叫邬浪,只有这么个小名。
邬浪生母过惯了挥金如土的日子,自然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短短一年后便丢下他们父子走了。邬浪自小跟着这男人一起生活,那么个小地方,什么流言没有,懂事后便也渐渐明白了。那男人糊涂了大半辈子,带着他又找了如今的老婆,也就是青青的妈。
青青的妈也不是什么良人,亦是红灯区里爬过来的,只不过年纪大了,生得又一般,加上青青那个拖油瓶,实在没辙了,才和这男人滚到了一起,两人也没领证,就是凑合过。
在邬浪和青青的记忆中,青青的妈自小就喜欢打扮,每天穿得花枝招展的,在家门前来回晃荡,偶尔来个男人,便将他俩赶出来。邬浪的爸也很识趣,但凡出去,回到家见大门紧闭着也就走得远远的,站在看不见人的地方往里瞧,只要那人一走,他拎着裤子就进去了。
很多时候邬浪和钟青青就各自坐在家对面的大石头上,等到邬浪的爸终于提着裤子从房里出来,总能见到他手里攥着钞票,偶尔心情好,也会赏邬浪两张,见到青青却是张口就骂,“小狐狸精!”然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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