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进来,“阿柔,下雪了!”他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欢愉。
“嗯,”慕静柔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雪景,并不明白他的欢愉从何而来。雪景尽管美,却并不是第一次见。
许是她的反应过于淡然,电话那头的苏哲突然就没了声音,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高兴,却因为他的失落而难受,“你是不是喜欢看雪景,那我回来陪你。”
她一厢情愿的以为他喜欢的是纯洁的雪景,殊不知……
“不用了,我只是担心你会冷,多穿点。”尽管他很努力装出正常的口吻,甚是于他的声音里真的带着浓浓的关切,然慕静柔仍是听出了其中隐藏着的失落。
心突然一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不要多想,没什么重要的事,公司有事,我先挂了。”
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声,慕静柔唯有再一次的叹息,这样的相处方式,真的是一对未婚夫妇该有的吗?答案是否定的。
走出温暖的屋子,来到冰天雪地的户外,看着白雪皑皑,她突然有了堆雪人的兴致,手冻得通红,两个大雪球却终于滚好了,解下围巾套在雪人的脖子上,她退后几步,远远看着它。
突然想起小时候,她和孤儿院里的另一个小女孩一起堆了个雪人,两人好不容易找齐东西给雪人安上了眼睛、鼻子、嘴巴,正当两人开心的哈哈大笑时,孤儿院年纪最大的男孩突然出现,一脚把雪人踹飞了。
另一个小女孩吓的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而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挥着扫把就冲向那个男孩,她清楚的记得,那个晚上是她第一次被院长责罚。尽管饿得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可心里却异常的兴奋,因为,那个男孩每次都仗着年长力气大欺负她们这些女孩子,这一次,她终于为她们报仇了。
嘴角的笑容突然僵住了,然后,一点点归于平静,小时候的她,尚且还有这个勇气反抗欺负自己的人,可现在呢,她还有这样的勇气吗?
突然觉得悲从中来,她的人生什么时候竟变得这样随波逐流……
“慕静柔,到医院来一趟,靳寒要见你。”顾秀的电话在她刚刚回到屋里的时候响起,准的像是算好了一样。
他醒了?不过短短两天,他竟然已经醒了?慕静柔很惊讶,那样徘徊在生死路口的伤,他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高兴之余她免不了吃惊,“我还是,”
“他不肯接受治疗,你赶快来。”顾秀冷冷打断她的话,语气十分不善而焦急。
当慕静柔来到病房的时候,远远看到顾秀和希雅以及两个护士都焦急的等在门外,果然像他的作风,不是么,她苦笑。
“进去吧,”顾秀依然冷冷的,明显是心里不甘愿却又无可奈何。
希雅恨恨瞪了她一眼,不情愿的让开了路。
华丽的病房,慕靳寒安静的躺着,听见开门声,眼睛也没睁就开口赶人,“出去,我要见静柔姐。”
预料中的关门声久久没有响起,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张开了眼睛,“静柔姐,”和他共处一室让她觉得心慌,此刻,他明晃晃的笑容更让她心慌。
“你醒了,”在距离病床一米远的地方,她突然停下脚步,不敢再向前走。
慕靳寒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举起的手却固执的伸着。
“你骗我。”他直勾勾盯着她,突然道。
慕静柔不解,“我怎么骗你了?”
慕靳寒动了动手,示意她走近,她恍若未觉,定定站着不动。
“你说你爱我,可现在你甚至不愿靠近我。”慕靳寒仿佛一个要糖吃的孩子,固执的坚守着他听到的话。
慕静柔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以为他……没想到……
“我们是不可能的。”
“我宁愿死。”慕靳寒看着她,眼神坚定,语气坚决,没有半分玩笑的味道。
慕静柔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他的脸色是那样苍白,他,不过刚刚从鬼门关饶了一圈回来,现在,他却这样轻易的说出想死,她只觉得悲凉。
“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她想起了陈院长,那个一手撑起孤儿院的女人,再想想自己,他们短暂的人生一无所为,凭什么轻言生死。
“没有你,活着有什么意思。”
“慕靳寒,我不许你这样想,想想你的家人,想想希雅,你对得起他们吗?”
慕靳寒嘴角勾起,凉凉笑着,“是他们对不起我,如果,如果他一早就告诉我你是我的亲姐姐,我绝不会让自己爱上你!”他几近嘶吼的咆哮着,足以表明自从知道真相起,他有多么的矛盾和痛苦。
慕静柔竟然是他的亲姐姐,他真的从没有想过会这样,周围的人一个个都要他离开她,忘了她,放弃她,可他们又哪里明白,他对她的爱早已刻进骨头,融进鲜血,根本就再也剥离不了,即便是死,他也会带着对她的爱一起。
他早已万劫不复。
慕静柔何尝不理解他的痛苦,早在五年前,她不得不打掉腹中骨肉的时候,她就已经死过一回,可是,那又怎样,再痛,再难,该割舍的还是必须要割舍。
他们不是原始人,这也不是原始社会,无法放任他们不顾别人的看法,逍遥自在的过活。
“你知道的,遗忘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那你忘记了吗,如果忘记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说那样的话,静柔姐,你好残忍,明明自己都没有做到的事,却硬要要求我做到。”
她残忍?!!慕静柔身形一晃,“谁都有资格说我残忍,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