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秦远山约的那家茶馆的时候,离他们所约定的时间还差半个小时,温韶安不敢让秦远山等,自是立即进去被人引入秦远山定好的包厢。
虽然对秦远山有事不在家里说却是要约到这茶馆来而感到非常忐忑,但温韶安又怎敢反问,只得乖乖前往,然后静坐着等候。
而其实也不是惧怕秦家什么,只是觉得既是她做决定嫁入秦家,那么就得好好守着秦家儿媳妇的本分。倘若真有一天要闹翻,也该是跟秦铭睿好聚好散,而不是对个老人家不敬。
秦远山是个准时的人,四点准时出现在了包厢门口,见她已经在并起身来迎也不讶异,只是自顾走到上座坐下。
想必他既是贵客又是熟客,来为他们服务的是茶馆的经理,先是照例问候了一番,然后便问是不是还是照旧。
此次来是为说事,秦远山自是利落点头,然后挥手让人出去。
只怕茶馆在秦远山定下包厢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等他点头后,就立即有人端了茶具上来。
秦远山显然是不想当别人的面说,等泡茶的人将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他便出声说:“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没有吩咐别让人来打扰。”
“好。”那人停下手上动作,悄然的退了出去,转而门外是连脚步声都不敢有了。
茶叶自是秦远山最爱的雨前龙井,若说他是爱品茶,但这一番看来,倒不如说是更沉醉于泡茶间就蔓延出来的茶香,而后再品上一口就觉心满意足。
他不开口说正事,温韶安也懒得问,稳稳的接过他递过来的温茶,只浅抿了一口,入口略苦随即
舌尖齿缝就有清甜散开。
“你跟铭睿的事,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秦远山冷不丁的开口,将近六十的人却不显半丝老态,沉稳的如四十不到的中年人。
温韶安不知他说得是什么事,更不知他到底知道多少,沉吟了片刻才问:“父亲的意思是?”
秦远山放下茶杯,拿过毛巾细细擦净水渍,而后才说:“早前让他挑个人结婚的时候,他的人选是齐晓霏,可晓霏比他大,家世也有些不干净,如画不同意,我也不同意。对他施加了一些压力后,他便把你带到了我们面前。你身世清白,勉强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三年来也算得上是本本分分无功无过,又见你口口声声说愿意为了铭睿退圈,想说这么单纯以后要是出事也好用钱打发,我和如画便退一步答应了。”
“你自杀的事,铭睿以为可以瞒着,却不知我跟如画都心知肚明。”秦远山笑了笑,接着说:“那时候我才知道,你这小姑娘的性子竟是这么烈。其实你们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我们这些老人家都能体谅,但那样极端的爱可维持一家老小一辈子吗?正当我们觉着你大概会知难而退,铭睿也会听话的挑个门当户对的媳妇的时候,你却像是变了个人似得带着手腕上的伤坦然出现。”
温韶安依旧默默不语,她还未揣测到秦远山究竟想要说什么,此时无论怎样搭话都不妥。
“之后你的表现也是让我们惊讶,如画本是想找些借口让你们两个分开,却不料你性子虽烈,但小小年纪的定力倒是不小。”秦远山这一开口可算是说足了好几天的话,喝了口茶后又继续:“铭睿找我商量你复出的事,再往细里想想也能大概知道是你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可是我跟如画都不明白,既然你已跟铭睿说破,为何不干脆要钱而是重回这大染缸,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呢?”秦远山说着说着又自顾笑了,摇摇头说:“如画着实气得不轻,你都闯了祸了,铭睿却还是不惜一切的保你,你也跟个没事人样的这边就跟公司续签合同。”
“我……”温韶安张了张嘴,却仍旧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全盘托出?没跟秦铭睿商量等于是把他给卖了,虽然她对秦铭睿的行为多半是不满的,但也不代表她会见风就倒。
秦远山摆了摆手,一脸了然的说:“我也不是逼你做什么选择,只是想问清楚,你留在我秦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将心比心,换做你是我,大概也不想继续这样不明不白。而如果我要做什么的话,也不必特意叫你过来说这么一番话,该是会直接让人去查,再想方设法断了你的退路。”
温韶安无奈了,这么些天来,她一直避而不想的问题也是这个。
“如果我说没有目的,您会不会信呢?”温韶安叹了叹气:“起初是怕真的没有半点退路,才会妥协嫁给铭睿,会以复出做筹码,也只不过是因为我热爱演戏,我只会演戏。我今年才二十二,要有钱也是得由自己去赚,而不是拿着一份嗟来之食挥霍光阴。”
秦远山略一挑眉:“只是这样?我们为什么要逼着铭睿成婚你应该不会不清楚其中道理吧,还是说你可以牺牲到为我们生个孙儿?”
说到最后,还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温韶安淡定回望:“只怕就算我肯牺牲,也不能如你们所愿。”
她和秦铭睿同床共枕也有段时间了,如果真能出事早就出了,而且很可能她一挨上去下一秒就会被秦铭睿给推下床。
秦远山语塞,再一联想到秦铭睿的性格,便自觉不想认同都不行。
“咳咳……”秦远山借由咳嗽掩盖住之前的尴尬,随即说:“总之你们两个好自为之,铭靖这两年若还不成婚,承担这个责任的必是你们。”
温韶安欣然点头:“我明白……这一点想必铭睿他定有思量。”
一场会面不算是不欢而散,但也不算称心如意。
温韶安被高音一通电话召回公司,秦远山则自行回秦宅。
来过两趟公司,温韶安记得最牢的就是高音的办公室,熟门熟路的过去再敲门进去,就好像她一直都是那个温韶安一样。
高音刚好挂断一通电话,见她来了,就匆忙起身拿上包拉上她再出门,一边走一边语速飞快的说
:“晚上有个通告,本来是安排方月灵作为神秘嘉宾和凌秋喻一块上,结果刚刚她的经纪人才打电话来说方月灵发高烧来不了,让我们另外找人顶替。柯总就说刚好你在,又正值复出的点可以借这个机会露一下脸,然后就让我找你过来。怎么样,你没问题吧?”
就算她有问题好像现在也没法拒绝吧?温韶安苦笑着说:“没有,具体什么通告,我没准备也可以吗?”
“所以我们现在就要提前赶过去做准备。”高音回答完,电梯就已到了负一楼。两人匆匆上车,温韶安甚至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司机就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高音探过身来帮她系好,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没完没了的打电话做安排。
本来方月灵来的话,那边会自带化妆师和服装,但这临时一取消,就要通通再另外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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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韶安之前只是个小角色,除了配了个在公司还有实职的高音和小可这个小助理,其他一切福利都没有。就连她们现在坐得这辆车,都是高音临时借的公司另一个艺人的保姆车,更别说化妆师。
见高音不停的联系这个联系那个,温韶安不由摇了摇头,旋即按住她想继续拨号的手:“直接回秦家,化妆我自己来,你给我挑衣服。”
高音愣了愣:“这样行么?”
温韶安收回手安然坐好:“怎么不行?几点开始?具体是什么通告?”
“七点要入场,八点开始。是一个化妆品的颁奖,本来是想让凌秋喻和方月灵以情侣档过去做个噱头,所以只说是凌秋喻携神秘人一同参与。”高音说完又愁了:“化妆倒是可以你自己来,那发型呢,怎么办?”
但凡在娱乐圈中浸淫了十几年的人,都有着自己应急的一套方法。
温韶安依旧淡定:“放心吧,不会有差错。”
抵达秦宅的时候已是五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温韶安自觉绰绰有余,一向沉稳的高音却是不免乱了阵脚,慌慌张张的险些绊倒。
沈如画已然出发去了巴黎,秦铭浩和秦铭智一般不会腻在家里,都各有各的交际和打发时间的方法,温韶安只担心会撞上秦远山。
于是罗妈出来迎她的时候,她特地问:“父亲在么?”
罗妈点点头:“在的,正在小花园中看书。”
“哦,那我就不去打扰了。”温韶安拉上高音上楼,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晚上不必准备我的晚饭。”
“好的,少夫人。”罗妈恭敬应下。
回到房间里便直奔更衣室,高音见她径自坐到镜前开始着手上妆,顿了顿还是忍不住的说:“尽量淡些,柯总说过,这次露面还是低调些,让那些媒体去高调宣传就好。”
她最擅长的也不过就是淡妆罢了,温韶安淡笑应下:“我知道。”
已经到这边来了,并且时间紧迫也没法再找别人,高音只有定下心神走到礼服区挑选。
温韶安心知这次虽然是要低调出现,但却是需要素出特色来。毕竟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正式复出后接的第一个通告。而娱乐圈便是这样,一步踏错,往后就算是用十步百步来填,都可能遮掩不过去。
而她既然曾被称作花瓶,自是也不能丢下这么一个中肯的评价。
看着镜中的自己,温韶安眼中不由闪着奇异的光芒。
这一次,她是真正的回来了,真正的找回了自己该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