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慢慢开口问沈之:“告诉我,她现在在哪?”
沈之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面孔也重新变得苍白。听见他问,他淡淡回答:“上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溪镇。但她现在已经离开了。”
“有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
他闻言扯起嘴角:“哦?你要去找她?”
“。。。。。。是。一切过错在我,我亲自去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呵呵,原谅。。。。。。是啊,她一定会原谅你的。”说到这,沈之忽然敛去了笑容,“但是老实告诉你,我不知道。有心的话,自己去查吧。”说罢,沈之便站起来,“好了,现在东西我已经给你了,该说的也说完了,我的任务已彻底完成。穆总今后好自为之,沈某就此告辞了。”说罢,他插袋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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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的音乐依旧寥寥地播放着,穆合独自陷坐在沙发里。
沈之方才的话无疑给他的冲击是巨大的,如今这些话还在耳膜里不断地冲撞。
他的眼前忽然慢慢浮现出纪野冷艳的面孔,对他回眸一笑,明明一直知道她绝代芳华,看到这个笑容他依旧是微微一愣。有多久没看到这张脸了?
这个总是对自己冷淡漠然,却有时又热情得几乎过分的纪野。。。。。。竟然爱着他,还爱了八年?这个说法多像是一个讽刺,冷冷地嘲讽着自己的自以为是与无知。
其实现在想想,明明这才是最简单最昭然若揭的答案,为何他每次都要绕道行之,完全不作考虑?只是由于在美国那几年的经历,再加上回国后与表兄穆珈争位,看透了人情冷暖的他防心甚重,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别人,还相信一个这么幼稚的答案?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大概还是在两年前的某天。那天工作繁重,忙了一天,下班后他打算独自放松一下,便开车去了安城一家他一直最钟爱的咖啡馆。停好车,走到门口却停下脚步,因他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店里的落地窗边——竟是纪野。她坐在上次他带李染冬和她来这里时他
们坐的位置,正捧着一杯咖啡静静出神。他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不动声色地转身走了。隔很久之后再来一次,他不知为何,像是预知什么一般并未下车,隔着车窗扫一眼咖啡馆,居然又见到了纪野的身影。这次他连车子也没停下来。
于是从此之后,他再没有来过这家店,直到最后一次在这里忍无可忍地对纪野摊牌。
他究竟在避忌着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也没有认真去想过。
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肯接受,甚至是承认她对自己的爱?给出的反应,竟是近乎出于本能的排斥。
他又想起那次她的秘书小楠鼻青脸肿地从出租屋逃出来来找自己,告诉他她怀疑凶手是自己的男朋友魏海东,并将那次车祸她作为第一个人赶到后看到的一切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说到凶险处,他出乎意料,也不由得暗自心惊。
料是知道他不会信她,小楠只对他陈恳地道:“穆总,我跟着纪总的时间也算长了。在我旁观者的角度看来,虽然是不是爱情我不敢说,但纪总绝对一向都当你是很重要的人,更遑论要伤害你的孩子和女朋友。这点,你自己没看出来吗?”
他当时自然是不以为然,甚至在心里暗暗冷笑。如今想来。。。。。。他额头上竟慢慢沁出细汗。
那个人说她爱了自己八年——八年,她是怎样坚持这段毫无回应的感情坚持了八年?她那样的女人?
他仔细回想,八年前,正是高一演讲赛上的初识。之后两人并无甚交集,连在路上遇见也不见得会打招呼,那时,她竟已经爱上了自己么?再后来两人大学同班——穆合心脏骤然一缩——难道纪野去那里读书,竟也是为了自己?再后来是出国留学,几年之后再次相见,她在穆氏最危难之际亲自来办公室找自己提出要联盟。他想起她那时说的“我只想告诉你,不管你对我信任与否,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从前很多事情的细节越想越多,他撑住额头,忽然从没觉得有事情像如今这般棘手。
有个奇怪的念头蓦
地自脑海中闪过——他自己,又是否爱上过纪野呢?哪怕只是一瞬。
比如——在大学时身为团学主席与外联部长,每次节目策划的完美搭配;后来是在办公室关于公司联盟的意见一次次不谋而合,然后彼此会心一笑;外出共同出席酒会等活动时总是相谈甚欢,享受相处的时光;甚至那天那个在她刻意的勾引下,一切都乱了套的夜晚。。。。。。
这个问题,他当真是从未想过。现在想起,亦是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那晚他自沈之走后,一人在那间酒吧独坐到深夜,点了很多酒——已经记不清喝了多少——直到李染冬来电话催促自己。看到显示屏上李染冬的名字,生平第一次,他忽然觉出一丝不耐烦。但他依旧是语气淡淡地对电话那头道:“好,我现在便回去。”于是他结好帐,拿好文件起身,外套挂在手臂走出了这间酒吧。
坐进车里,也总算静下心来重新开始考虑这个凶手的事情。
如今已经不仅仅是为自己的孩子和李染冬讨回公道了。这个凶手,也差点害死了纪野。
他凝起眉。这个人,究竟会是谁呢?这般处心积虑,丧心病狂,狼子野心。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联想起商界中最近好几起公司倒闭破产,被人匿名恶意收购的事件。若这一系列事情都是一个人所为的话,那——
想到这里,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前几个月破产的那家祁氏企业。据说下场很惨烈,几乎可以说是家破人亡。不过作为商人的他对这点倒是见怪不怪——商界中一向是弱肉强食,很少有什么手下留情可言。只是引起他注意的是那家祁氏企业的千金祁琪,若他没记错的话,那个女人是纪野的好友。
报道上说,在她家破产时,她与丈夫顾君谦均未在安城。在此之后,他们才回到了安城。否则若她当时出马说动顾氏,祁家也应不至于败得那么惨。
那么,她不在安城的那段日子,她去了哪里?
想到这,他按下了车上的移动电话。
“帮我查出祁连女儿祁琪的联系方式,明天我下班之前告诉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