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荨从菜市场出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朝着小区的方向走,她身上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宽松长裙,外面套了一个长外套,初冬的风扬起她的裙角,裙角上的蓝色小花像是蝴蝶一样在风中起舞。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骆荨看到远处熟悉的身影在跟她招手。
吴天宇穿着黑色休闲长裤,白色体恤,头上戴着黑色的鸭舌帽,挡住了大半张脸,正昂着头,露出帽子下面的黑框眼镜,手上拎着一只黑色的公文包,另一只手朝着骆荨挥了挥。
“去买菜了?”
骆荨没想到会遇到吴天宇,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闲着没事,学着做饭。”
“很重吧,我帮你提着。”
吴天宇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去拎袋子。
骆荨微微一避让,“不要麻烦了,没事,就这么点儿路,我自己来就可以。”
“看着挺重的,我来我来。”
骆荨拗不过他,只得交出了一个袋子,“你帮我拿一个就行了,你自己手上还有东西呢。”
吴天宇也不好再坚持,接过袋子,跟骆荨两个人并排上楼。
“怎么忽然想起来学做饭的,休假还没结束?”
“嗯,闲着也是闲着。”
“我也闲着,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做饭虽然不会,但是我可以帮你尝尝看味道啊。”吴天宇咧着嘴笑了笑。
骆荨正要接话,一道熟悉的男人声音闯了进来,“尝菜这种事,不劳烦外人,我来就行了。”
安习之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没什么波澜,吴天宇猛地抬头朝着前方看去。
骆荨家门口,一道黑色的身影站的笔直,双目带着几分幽冷,看着他的时候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你怎么来了?”骆荨快步走上前。
“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了,我说过我会回来。”安习之顺手接过骆荨手上的袋子。
骆荨微微一愣,下意识就要躲避,“这个不重,我来就行了。”
“不重么?”安习之扫了吴天宇一眼,“虽然不重,但还是麻烦许先生了。”
他这话跟刚刚那句话连起来,很明显是在提醒吴天宇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外人。
吴天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两道剑眉拧在了一起。
说话的时候也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客气。”
“许先生要进来坐坐么?”
安习之见骆荨开了门,不等她说话,自己先开口。
吴天宇意味深长地看了安习之一眼,他说这话明显是已经以男主人自居了,那他这会儿进去有什么意思,不过是自寻烦恼而已。
“不了,我还有些事情,下次吧。”
吴天宇把手中的塑料袋递给安习之,“这个是骆荨的。”
安习之接过袋子,朝着吴天宇点点头,神色淡漠,“谢了。”
“进去吧,不是要做饭么?”安习之挡住骆荨看向门口的视线,顺手关上了门。
“砰”一声清响,吴天宇站在门外神色一滞,眼神中浮上一层沮丧。
门的另一边,骆荨放下手中的钥匙,盯着门出神。
“你这么急着关门干什么?我还没跟吴天宇道谢呢?人家帮我把东西拎上来了。”
“不用,”安习之扬了扬眉毛,“我已经道谢了。”
骆荨皱了皱眉,“你是你,我是我,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
安习之换了拖鞋,拎着两袋食材朝着厨房走去,声音渐渐远了。
“当然不一样。”骆荨跟了上去。
安习之把两个塑料袋放在厨房的大理石桌面上,转过身看着骆荨,“我们是一家人,可以互相代表对方的意思。”
“谁也不能代表谁的意思,任何人都是自由的灵魂,独立的个体。”
自己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早不是当年喜欢依赖着别人生活的小女孩,真正能够独当一面之后,她每每回想起过去,都觉得当初那个小姑娘实在是太不争气。
从小不爱学习也就算了,自己家的公司自己不愿意管,每天只知道到处搜罗好吃好玩的,就连自己爸妈出事的前一天,她还跟着朋友到隔壁城市去吃了纸上烤鱼。
活的太恣意,做事也太任性妄为,这些前提都是骆家上下都太宠着她把她保护的太好了,所以后来骆家遇到变故的时候,她有多自责就有多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好好为骆家做一点事情,也没有能力做。
安习之看着骆荨从自己身旁走过,裙角擦过他的西装裤,轻微的摩擦声音在空气中浮动,骆荨说的那句话始终在脑子里面一遍遍响起。
他转过身,看着那个扎起头发挽起袖子正在系围裙的女人,侧脸精致美丽,嘴唇微微抿起,眉宇间带着几分忧愁,正懊恼地盯着洗菜池里面的排骨。
安习之眼中升起暖意,仿佛刚刚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并行回来的不悦忽然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一样。
“要帮忙么?”他脱了身上的外套,搭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挽起白衬衫的袖子。
骆荨微微一怔,迟疑着点了点头,“你会洗菜么?”
安习之看着蓝色塑料袋里面的青菜和一些香菇之类的素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应该会吧。”
他跟骆荨两个人从小都有佣人伺候,除了骆荨之前心血来潮会研究一些吃的东西之外,家里的东西基本都是保姆做,偶尔会是骆荨的妈妈下厨。
家里油盐酱醋什么的都是全的,安习之在水池里面洗菜,骆荨一会儿到冰箱旁边看一眼自己事先抄好的食谱。
水煮沸焯排骨,捞出来沥干。
冰糖炒至金黄。
骆荨生怕火开的太大把冰糖炒焦了,索性开着最小的火慢慢熬着冰糖,等着它一点一点化开。
安习之在洗菜,骨节分明的手指把青菜一片一片从菜根上剥下来,然后丢进旁边的漏网篮子里面,等着水冲干净。
洁癖患者就是这样,做事一丝不苟,恨不得要把每一篇菜叶上面的脉络都看清楚洗干净。
他眉头微微皱起,忽然偏过头看着骆荨,“你锅里面在做什么?什么味道?”
骆荨猛地惊呼了一声,吸了吸鼻子,“呀,我的糖!”
刚刚直接把冰糖丢在锅里,没拿着铲子翻炒,这会儿已经焦黄的不像样子了。
骆荨手忙脚乱地关了火,丧气地看着一锅焦炭,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安习之作势要过来看。3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