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妩身体身体瘫软的躺在血泊中时,司凛下意识的心头猛地一攥,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双眼通红如血,颤巍巍的捧着那具尚还温热的尸体,撕心裂肺的怒吼了出来,“——叶妩!”
谁也没有料到,叶妩居然真的拿着刀子往自己的胸口捅去,看着她浑身的血液,一个个下意识的怔住了,很快的意识到什么,整个演播大厅里瞬间鸡飞狗跳的,“——医生!赶紧的,医生……救护车!”
容叙同样脸色惨白如纸的站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好似一具行尸走肉一般,颤抖的走到司凛的身后,看着那具脸色苍白、双眼微合的尸体,手捂在胸口的位置上,只觉得整个世界几斤轰塌……
猛然,容叙忽然扭过头,向来温和的脸上隐隐的现出几分恨意与狰狞,看向同样脸色苍白走过来的古贞滢,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这就是你想要的后果,对不对!这就是你宠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干下的好事!”
“我、我……”古贞滢早已经泪流满面,无言以对。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根本就没那么伤心,你的女儿只有一个古婀,我跟叶妩……就算是死了,你也不过是愧疚而已!再见到了古婀,她依旧是你的好女儿,我们只是你的弃子!弃子!二十多年前,你选择放弃我和她……如今,我们依旧是被你放弃的那一个。”
容叙的声音狰狞中带着一丝痛苦与决绝,双眸紧紧地盯着古贞滢,泛着一股子强烈的恨意与疯狂,“你记得,无论司凛对古婀做些什么事情,我都不会阻拦,只会帮他替叶妩报仇……古婀,她死定了!”
古婀死定了?
这几个字犹如最后的一记惊雷般炸响在古贞滢的耳畔,让她下意识的摇头,一把抓住容叙的袖口,“不、不行!古婀可是你的亲妹妹……小叙,你不能弑亲……”
容叙有刹那间的僵硬,向来温和的眸子里,露出一抹失望至极之色,眼梢扫过了一眼古贞滢仓皇失控的脸色,忽然将自己的手臂挣脱出古贞滢的拉扯,冷淡得犹如看见一个陌生人,“……果然呢,你满心记挂着的,只有古婀一个。”
被容叙瞟了一眼过去,古贞滢只觉得心抽搐般的难受,浑浑噩噩的站在那里,不敢去看对方。
容叙垂首,看着浑身是血、悄然没了声息的叶妩,“她也是我的妹妹……她还有孩子需要抚养……她被你送人了二十多年,所以,——叶妩就活该死?!”
“我……”古贞滢无言以对,只是重新抓住容叙,含着泪摇头,“小叙,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婀就这么被司凛报复,你不能不管她……”
“那谁来对叶妩的死负责?谁来抚养宝拉,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容叙几乎是暴喝了出来!
古贞滢含泪垂首,狠下心来低声哽咽,“等小婀回家,我会骂她,会让她对叶妩的女儿视若己出,会将宝拉立为古家继承人……会……”
容叙冷笑不已,“古婀已经绑架了宝拉,你居然要让她这种女人来抚养宝拉……你到底有多恨叶妩,想让她连死了都不安宁!让她死在古婀的手上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是她拿命换回来的宝贝女儿,你还想让她弄死不成!”
说完这个,容叙再不搭理古贞滢,快步走到叶妩身边,看着司凛猩红着双眼、一副绝望到生无可恋的模样,垂下眸子,似乎有些不忍。
很快的,一个穿着白大褂、提着急救箱的医生跑了过来,强行挤入人群,一边挤着,一边朝着身旁这些人呵斥,“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散开,去看看救护车有没有到……该干嘛就干嘛去!不要堵在这里,影响伤势!”
连医生都说这种话了,围在这里的众人倒是渐渐三开,医生试探性的看向司凛,“这位先生,麻烦你把伤者放下,小心一点……兴许还有救……”
“司凛!——司凛!”容叙推了推司凛,压低声音,“你快放下叶妩,小心一点,叶妩兴许还有救……”
司凛恍然回过神来,从之前那般双眸猩红的状态中苏醒过来,颤抖着手臂将人放下,那双狭长的眸子里荡漾起隐隐的波光,“医生,你、你快救救她……叶妩,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医生迅速检查了一下叶妩,只是当对方检查到胸口上依旧插着的那把匕首时,白色口罩下面,隐隐的噙起一抹森然冷笑,扶着匕首,似乎想要检查一下伤口的出血量……再然后,双手扶着匕首的手柄,猛的向下按去,又在眨眼间向拔了出来!
飞溅而出的鲜血,喷洒了周围一圈人,尤其是以司凛为最,满脸的鲜红色血液,映衬着那张惊恐而失魂落魄的俊脸,犹如森罗恶鬼一般的恐怖!
容叙同样在脸上浮现出一抹震惊之色,下意识的抬脚将人踹飞!
那个医生被一脚踹飞,手上还拿着那把匕首,砰地一声砸上了还开着的摄像机,砸坏了摄像机,整个人滚落在地……
“咳咳……”那个人吐了一口血,艰难的从地面上挣扎着爬起来,一只手缓缓的摘下口罩,那般熟悉的面庞,落入古贞滢的眼底,下意识的让她惊叫了出来,“——顾云泽!”
“我、我终于云城和云河报仇了,”青年舔了舔嘴唇,眸光扫视了一眼自己面前一只只的黑洞枪口,把玩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匕首,忽然又看向古贞滢,似乎想透过古贞滢看什么人一般,“为大小姐效力,我顾云泽死而后已……夫人,等您看见大小姐的时候,请麻烦您告诉她,她的愿望,就是我等的最高意志,为她而死,我顾云泽百死而不悔。”
说罢,顾云泽捏住受伤的匕首,一把捅入自己的胸口!
古贞滢不忍的合上了双眼……似乎于心不忍的看到这一幕。
可偏偏就是这么凑巧,就在顾云泽将匕首捅入自己胸口的一瞬间,整个演播大厅猛地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节目直播也陷入中断。
断电只是暂时的,几秒钟过后,演播大厅里重新恢复了灯火通明,只是信号依旧中断,停止了现场直播的进程。
而那件杂物室里,同样紧盯着这一幕的古婀,哪怕是紧随着信号中断了,也未曾激怒她分毫,反而脸上露出一抹狂喜般的笑容,一把拍在椅子的扶手上,“——干得漂亮!我就知道,云泽是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的!就算叶妩捅的那一下子,不足以致命,我就不信了……被云泽又加深了一刀,还将匕首拔了出来,就算没捅到正中央的位置,大出血的也足以流死她了!叶妩,叶妩,你必死无疑!哈哈……”
瞧着古婀笑得如此猖狂而肆无忌惮,身后的几位侍女,却是在脸上隐隐的蒙上一层悲悯之色,似乎有些不忍,也有些兔死狐悲。
手足相残,大概是每个豪门世家避免不了的梦魇,可眼前这两位,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叶妩根本碍不到大小姐的路,却依旧落得这般下场,他们这些家族死士们则作为古婀手上的棋子,肆意利用,视人命为草芥……叶妩拿她自己当棋子也就罢了,可自家大小姐呢?
顾云泽明知道这是死路一条,九死无生的事情,仍旧甘愿被利用,前往刺杀叶妩,现在死了,大小姐却对他没有半分怜悯,反而只顾着得意于叶妩的身死……
他们这些侍女,也不是第一天呆在古婀身边了,跟顾云泽也算是相识,顾云泽平日里看向大小姐时的恋慕眼神,谁都看得清楚……大小姐明知道如此,却还是派他刺杀叶妩,现在他为了大小姐而死,大小姐不仅没有露出半点动容的表情,反而还笑得如此猖狂……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小姐难道就不会产生半点不忍的情绪吗?
他们是家族死士,死亡是为了向家族尽忠,为了成全忠义之道,为了报效家族的养育之恩,他们知道自己会死,为了家族而死……但他们希望自己能死得有价值!希望他们为之效忠的那个人,在得知了死士是尽忠而死之后,会有那片刻的哀悼和不忍,至少有一秒钟的时间去感念一下这条生命的流逝……
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古婀的眼里,只看得见自己绊脚石的死去,却看不到顾云泽的死亡!看不到又一位家族死士为了她的野心而死!
有点让人寒心呢。
尤其是联想到叶妩甘愿自己身死,只为了换得自己女儿的安全,哪怕是希望渺茫……她依旧甘愿献出自己这条命的举动,跟她比起来,古婀简直冷酷到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这些人,摊上这样的主子,也不知道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
要是,他们的主子是叶妩,那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浮上其中一人的心头,便再也压不下去了。
在确认了叶妩肯定会死之后,古婀顾不上其他的,连电视直播的信号突然中断、电视机的屏幕没有图像都毫不在意,只是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狂喜笑意来,很快的面前茶几上电脑屏幕亮起,缪老那张慈祥和善的笑脸出现在屏幕里,手捋着胡须,慢条斯理的笑道,“恭喜得偿所愿,古大小姐。”
古婀慢悠悠的端起面前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杯顶级葡萄酒,朝着电脑屏幕举了举,动作里有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典雅味道,嗓音轻盈的甜笑道,“同喜同喜……缪老想玩这出借刀杀人的把戏,不是也期待很久了,又何比如今天这般惺惺作态的猫哭耗子?索性不如坦率一些,好歹今天弄死了叶妩,若是没有缪老的从旁协助,我也不可能这般的顺利……缪老莫不是怕司凛事后报复吧?”
这最后一句话,古婀的笑容带上点揶揄和调侃,显然是心情很好的模样。
缪老也不搭理古婀的故意即将,反而哈哈一笑,小心翼翼的道,“古大小姐真是会说笑,我老头子哪有时间折腾你们年轻人这些事情?不过是从旁看个热闹罢了……叶妩之事,可是古大小姐一手促成的,我老头子不敢居功。”
古婀嗤嗤冷笑,“缪老果然是怕司凛的反扑呢,没有了叶妩,难道我还怕他一个司凛不成?”
缪老不由得笑了出来,手捋胡须,慢悠悠的道,“没有了叶妩的司凛,依旧是司家的家主,龙国情报系统的首脑,就好像是没有了司凛的叶妩,依旧是星叶财团的所有人,依旧可以占据北方的大片经济江山……”
“放心好了,我有把握可以稳定得住司凛,就算杀不死他,也足以让他不忍杀我……”说着,古婀笑吟吟的放下了手上的高脚杯,抬起手,指尖情不自禁的抚上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不过嘛,到时候就是不知道司凛会不会放过缪老您。”
缪老脸色阴沉了些微,“古大小姐倒也自信。”
说完这话,屏幕啪的一声,又黑了下去,也不管屏幕另外一端古婀脸上隐隐绽放出的神采。
“大小姐,缪老这很明显是想过河拆桥,拿您向司凛顶罪呢。”身后侍女恭顺的道。
古婀嗤嗤而笑,“你当我不知道这些吗?不过是揣着明白当糊涂罢了……好歹我都折损了渡边雪莉这颗棋子,他们想过河拆桥?嗤,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推诿责任这种事情,不仅仅是他们会,我也会……而且,我就不信了,司凛怎么忍心杀我呢?”
一边说着这种话,古婀情不自禁的褪下了自己脸上的金色面具,又招呼着侍女拿了一面镜子过来,望着镜中人妩媚绝艳的容颜,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冷涩而满意的微笑,似乎在喃喃自语般,“这么美丽的容颜,世界上只有一张就足够了,我古婀要做就做独一无二的那个……至于叶妩,嗤,她凭什么顶着这么美的一张脸蛋,活了二十多年?就这么让她死掉,简直便宜死她了!”
身后的两个侍女彼此对视了一眼,赶紧恭维的道,“大小姐倾城绝色、高贵不凡,叶妩跟大小姐比起来,就是云泥之别……”你古婀才是地上的泥巴,人家叶妩才是天上的云彩!
被侍女恭维得咯咯直乐,古婀故意嗔怪的瞪了一眼身后的两个侍女,然后又将视线投向镜中人熟悉的面庞,带着些许痴迷般的口吻道,“不枉我用了足足三年的时间除去了脸上的图腾刺青,终于恢复这张脸了……我就不信了,我顶着这张脸,就算司凛明知道是我弄死的叶妩,他怎么可能真的杀了我?到时候,只需要用这张脸在他面前哭诉一番,将这些责任推诿给缪老……到时候谁生谁死还是个未知数!”
侍女担忧的看向古婀,“大小姐,要是把责任推诿给缪老,到时候缪老死了,临死前答应过您的事情还没办妥……那怎么办啊?”
古婀眼神透过镜子,瞟了一眼侍女,“你是猪吗?连这也想不到……要是缪老死在了司凛的手上,他排行第三位,那不是还有前两位吗?这一次,与其说是我与缪老的交易,倒不如说是我做了豪门世家的内应,跟龙国官方一起扳倒豪门世家圈子这颗毒瘤!”
“将叶妩这个豪门世家势力中的领头羊推出去送死,豪门圈子里的叶妩死了,谁还能将豪门势力联系起来,对抗得住龙国官方的打压?到时候的豪门圈子成了一盘散沙,而那些自私自利的世家们失去了豪门的支持,龙国官方收拾起他们来,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侍女懵了一下,“大小姐……叶妩的生死,牵扯到这么多?居然已经牵扯到整个龙国的……”
“谁让她成了豪门圈子里的巅峰人物呢?”古婀幽幽冷笑,眸底闪烁着犹如鬼魅一般的森冷光芒,“陆家和容家不会反对叶妩,庄家似乎私底下也已经跟叶妩达成了协议……这个窝囊废的家族!亏我当初那么挑拨庄家和叶妩之间的关系!而现在苗家由苗天星掌权,难道你没看出来苗天星和叶妩的关系?南方豪门五大族中的四大家族已经跟叶妩结盟,以她马首是瞻,至于我们古家……只要叶妩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你觉得我妈妈会袖手旁观吗?”
侍女的下巴都快惊得掉下来了。
“南方五大族拧成一股绳,居然就是因为一个叶妩!”古婀的眼底越发的幽深阴鸷,几乎快要将镜子捏碎了,“你们觉得……南方五大族再加上一个北方的星叶财团,以及司凛在背后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持,这代表着什么?”
侍女脸色煞白,“代表着……叶妩已经掌控了整个龙国的经济命脉!如果龙国官方不趁早收手的话,龙国经济将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就算是国家银行也抵抗不住这份疯狂!叶妩这是掐准了龙国的命脉!届时,别说是旁人了,就算是缪老恐怕都要引咎辞职,提前退休……”
“算你还没蠢到家!”古婀嗤笑,将径自顺手丢到托盘里,身体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嗓音淡淡的道,“记住了,任何高层人物或许举手投足间最不经意的都一个动作,兴许就暗示着某些成败关键……别以为叶妩天天就跟玩似的参加某些宴会!”
说到这里,古婀的眼底压抑的怨怼之色越发浓重,“从这一点上来看,叶妩倒真不愧是我妈妈生出来的种呢……我妈妈每次出席某些国际经济论坛,总会有外国特工、媒体们盯着她的公文包,她的公文包若是厚度有变化,那代表着龙国经济策略会产生动荡,要是公文包瘪瘪的,他们会长松一口气,代表着龙国现有的经济策略没有任何变化……想不到,我居然也依据叶妩参加某些宴会的细节,来判断她的动向了!”
有怒火就要发泄出来,这是古婀一直以来的习惯,她才不会故意压抑着自己的火气,想了想,她忽然朝着身后的侍女森然冷笑着吩咐道,“去把那个小野种给我带过来……她妈妈死了,我作为她的未来继母,好歹也要好好‘照看’一下她才是……”
侍女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不敢有任何推辞,赶紧应声。
且不提古婀是如何的算计着这些事情,视频联络信号中断,缪老朝着会议室坐在自己对面的另外一位老人呵呵一笑,“……事情成了!”
那两位老人头发花白,相较于缪老,他们显然更加年长,尤其是一号boss狄老向来身体不太好,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也不说些什么,只是浅浅的抿着茶水,而坐在他旁边二号boss章老头发早已经花白了,这是他的最后一任任期,还有一年的时间,老爷子就准备退休了,届时……三号boss缪老,将会登顶,成为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
缪老年岁虽然大了,但是精力旺盛,完全不同于一号的病弱和二号的年迈,连任甚至再进一步是肯定的。
章老用手帕捂着嘴,随着咳嗽的几声,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颤颤巍巍的收回了手帕,摇头叹息般的看向缪老,“老缪啊,你又何必这样迫不及待?豪门世家是毒瘤,我们尽可以徐徐图之,反正他们内部争斗的厉害,熬也熬死这些家族了……你这么迫切的铲除这些,实在有些失策了……”
缪老摇头叹息,“我也想慢慢来啊,可只要想到豪门一手把持着龙国经济,世家一手把持着官场,龙国民众们只知道豪门世家,却对我们龙国官方轻视万分……想想这些,我都觉得心痛万分!豪门世家的势力占据着我龙国大半的江山,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吸食着民脂民膏,将龙国弄得一团乌烟瘴气,他们简直就是阻碍龙国发展的最大毒瘤!”
章老和狄老:“……”没那么夸张吧?
除了世家比较嚣张、惹人嫌了点之外,豪门倒还没夸张到那种地步吧?尤其是豪门中还走出了不少精英子弟,在国门之外创业,可是给龙国赚了不少外汇回来,豪门之人,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家家历史比较悠久的商人,能动摇什么根基?经济嘛,给谁来做不是一样的,只要让经济货币流通顺利,在不违法的前提下,他们龙国反而还比较欣赏这些豪门。
毕竟,豪门家教严格,就算是再不知道好歹的豪门纨绔,做事也起码会有点底线,行事也有规矩,而且出手阔绰,大局观念还不错,总好过那些一朝发财的暴发户们,为了攫取暴利,不择手段,横行无忌的……龙国一般都不插手经济行为。
可是听了缪老的话语,他们怎么觉得,这豪门世家简直成了龙国得最大毒瘤,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犹豫了良久,章老咳了咳,“老缪啊,你是不是有些太过激进了……就算豪门世家对龙国危害巨大,你也可以徐徐图之,毕竟豪门世家已经存在我龙国数百年,你一朝就想铲除,未免有些……”
“敢为天下先,这是我毕生的信仰。”缪老倔强的摇头,旋即冷笑,“而且,这也不算是太急切了,有机会自然要抓住,尤其还是他们豪门世家内部人有意投诚……既然她古大小姐野心勃勃,老头子我自然不会反对的。”
说罢,缪老看了一眼斜前方的电视机,慈祥的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借刀杀人而已……为了理想,牺牲几个豪门世家里的人也是在所难免。”
章老沉默良久,忽然问道,“老缪,叶妩死了,你就不怕司凛发狂?”
“他不能,也不敢,”缪老手捋胡须,万分笃定,“司家的历任家主,痴情可以,但是绝对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损害国家利益,这是他们的行事底线,司凛只会将这一切的罪责归结到古婀的身上,却不会对我们如何,因为他姓司啊……”
“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值得古婀这么笃定的可以说出司凛绝对不会杀她这种话,但我想……古婀怕是小觑了司凛对叶妩的感情,也小觑了司家人的痴情程度,司凛——必杀她!”
章老和狄老对视了一眼,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要是这个计划真的能行,或许豪门世家的覆灭进程,又可以加快了几分,之前我们还以为会僵持不下的,可现在叶妩身死,司凛在复仇过后,必定追随她而去……”
“失去了叶妩和司凛这两个人,再加上古婀这个夹杂在豪门世家中的叛徒,豪门世家怕是再难自保了。”狄老结果话茬,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叶妩和司凛前些年虽然站在我们这一方,可是随着我们加快打击豪门世家的速度,他们已经改变立场,俨然成了豪门世家中的领头羊,现在没了这两人,豪门世家的地位岌岌可危,再没有什么人能有这个威望,将豪门之人聚拢在一起,再加上古家因为古婀的缘故而改变立场……这个策略倒是釜底抽薪了。”
缪老呵呵一笑,“还有狄老您更加意想不到的呢。”
说话的间隙,缪老拍了拍手,却见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眼熟的男人,看得章老和狄老都是一怔,呆呆的望向缪老和那人,“他……”
“他是我儿子。”缪老眸底现出几分骄傲之色,“本名叫缪惊天,几岁时被我秘密消除户籍和一切身份讯息,以孤儿的身份被送入特训基地,成为情报系统的特勤员,改姓为骆,后来秘密接近并娶了司柳,生了司凛。”
狄老和章老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目瞪口呆的望向缪老和站在那里骆惊天,“你、他……那你和司凛……”
“算起来,司凛应该是我的亲孙子吧?”缪老含笑手捋胡须,神色间带着几分自得,“这个局,我足足布了四十年……只为了等到今天!”
骆惊天英俊的面容上,再没了之前的肤浅和暴躁,反而透着一股子深不可测的味道,勾唇浅笑,笑容中隐隐流露出的阴邪味道,居然跟司凛有三四分的相似!
“章老、狄老。”骆惊天微微躬身,朝着两位老人行了一礼,“希望带给两位老爷子的惊讶不要太大……毕竟,这是家父和我布局多年的结果。”
章老蹭的一下子站起身,惊疑的打量着父子二人,良久这才恍然所悟的道,“怪不得当初司家那小子学东西那会,你主动给他当老师……”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接近一二,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缪老哈哈大笑,“能拉拢教唆自然是好的,可惜……司凛那小子不是个轻易可以被拉拢的对象,满心的只有司家,全然不顾父子之情,没办法,那就是能以老师的名义了。”
狄老的的脸色再度难看了几分,“那么骆先生……不,是缪贤侄跟白静的事,也是你……”
“一石二鸟之策,不是很好吗?”缪老神色间流露出一股子浓浓的自得之色,“一边让小天跟司柳在一起,一边让他又跟白家的私生女白静在一起,让司柳绝望而死,徒留下刚出生的司凛,恨上了世家白家……若是没有这一出的话,当初的司凛就不会那么恨世家了;”
“而白家,得到了小天这个强大助力之后,自然势力迅速崛起,果然不负我所望,与蓝家齐头并进,行事越发猖狂而没有底线,人必自绝,然后天绝,上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顺带着激怒了已经成年的司凛,看着他们争斗起来……你们不觉得,这其实挺有意思的吗?”
狄老和章老忽然有些无言以对,想了想现在已经死了的叶妩,再想想司凛的专情和深情,十有九也是会自尽而死……
从伦理上的角度来讲,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亲孙子,一个是他的孙媳妇,而被绑架的那个,则是他的曾孙女,二十多年前死于丈夫的背叛和绝望中的那个女人,是他的儿媳妇……这些人应该是他的至亲,也全都成了他的棋盘上的棋子,差不多全都死在了他的算计之下。
意识到这一点,狄老蜡黄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忽然手捂着心脏的位置,似乎难受得紧,旁边的章老似乎匆忙间想要搀扶狄老,刚一抬脚,却被桌子腿拌摔了一跤,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地面上!
缪老先是一怔,随即似乎意识到些什么,赶紧招呼着医护人员进来,将两位老人抬出去,临出去的时候,章老手拉着缪老的手,颤颤巍巍的道,“我们的身体不行了,需要长期疗养,事情就都交给你了……”
缪老自然是满口答应,目送着两位老爷子被抬了出去。
骆惊天站在缪老身后,不由得冷笑了出来,“这两只老狐狸倒是挺精明的,怕我们对他们下手,所以提前装病,让出位置和权力?”
“小天!”缪老垂眸,呵斥了一声,“他们这是聪明,反正还有一年的时间他们就退休了,现在水混得紧,倒不如趁早离开,免得晚节不保……抽身之计,学着点!”
“是,父亲大人。”骆惊天坦然的唤了一声,父子俩彼此对视了一眼,相视而笑。
就当所有人都笃定了叶妩和顾云泽已经死在这场刺杀中时,演播大厅的灯火缓缓亮起,而顾云泽躺在那里,他早已经准备好接受匕首刺入胸口的痛苦,可惜……预想中的苦痛没有发生,反而眼前只是短暂的漆黑了几秒钟之后,便再度恢复了灯火通明。
顾云泽有些难以置信的缓缓睁开双眼,迎上几个特勤员戏谑嘲弄的视线,还有个调皮的朝他眨了眨眼,一把卸下他的下巴,以免他咬舌自尽,这才拍了拍他的脸颊,“顾云泽,快醒醒吧,地狱到了!”
顾云泽有些发懵,睁大了眼睛,看了一眼依旧熟悉的环境和人物,想说些什么,可是下巴被人卸掉了,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上的匕首……
弹簧的。
之前没有注意过,这把匕首的手柄很长,但是匕身却显得极为精致小巧,用力向下捅了捅,没有丝毫的痛楚,反而只是小巧的匕向里面缩了缩,手柄和匕身的接合处还冒出点血沫子,只可惜……手柄里面的血浆已经用尽了。
“对!你看的没错!就是假的!”蹲在他身前的那个特勤员小伙子嘿嘿贼笑,“这玩意可是我们容特助花了四个多小时做出来的,为了征求效果的最逼真程度,里面的血液可是真的啊,你可别浪费了,我们兄弟很多人献血的呢!”
顾云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匕首”,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浑身是血的叶妩,摩挲了一下手指……他终于意识到了,怪不得之前向下压那把匕首时觉得有点不对劲!那根本就不是匕首刺入胸腔时的手感!
该死的!叶妩不仅没死,反而连他都搭进去了!
容叙推了推眼镜,温和的笑了出来,示意让人把他的下巴合上去,“……他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就算是此时此刻自杀了,也没有关系。”
特勤员立刻应声,将顾云泽的下巴合上去,他总算能正常说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怒声咆哮,“……叶妩!司凛!你们就不怕,你们俩的宝贝女儿死无全尸吗?”
“你说的是宝拉吗?”容叙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忽然微微一笑,“算算时间,那丫头现在应该已经在司家祖宅睡着了,还抱着她最喜欢的熊大熊二玩偶……”
纳尼!
顾云泽懵了,呆怔怔的看向容叙。
“现在在你们家主子手里的那个,是严野穿着宝拉的衣裙,留在那里的,而且我们也得到了严野监护人的同意才这么做的。”容叙推了推眼镜,看着顾云泽一副世界观被颠覆的模样,眸底里终于现出一抹精芒,“你们确实绑架了宝拉,只不过,在东倭国领事馆那里,宝拉就已经被掉了包。”
“——司凛!”
一声近乎于暴喝的动静乍然响起,还晕乎乎坐在地面上的叶妩,终于暴怒了出来,死死地盯着司凛,气得磨牙,“……你看我担心宝拉,很好玩是么!”
说完这话,叶妩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吧嗒吧嗒掉落下来,失声哽咽,“我真的已经打算死了,好不好!”
司凛尴尬的咳了咳,赶紧安抚般的抱住叶妩,给她顺气,“乖,别气,我知道你担心宝拉,只是,这件事情涉及到我们司家的某些隐秘行动,而且,我这不是怕你演技不好,露馅被人看出来了么……”
叶妩抓住司凛腰上的软肉,恶狠狠地拧了一把,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等这件事情一了,我再收拾你!你给我等着,家里搓衣板早就给你备好了……”
“咳咳……”司凛差点被叶妩的话惊得呛死,赶紧将视线投向容叙。
丫丫的,容叙,你出的主意、做的完整计划,也是你唆使我对叶妩隐瞒这事,现在出事了吧!赶紧来救火!
容叙扭头;“……”死道友不死贫道,司凛,你跪好。
顾云泽脸色难看的看着这群人的互动,心头隐隐的浮起一层恐慌,他想要告诉古婀,可是现在他已经沦为了阶下之囚……
一边犹豫纠结着,一边视线扫向场内熟悉的身影。
容叙淡淡而笑,“你也不用找了,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也知道你在找谁……这里没有你熟悉的人,也没有你们安插在SA特勤局的内奸,因为,这根本就是你们所熟知的SA特勤局,而是……KA啊。”
随着话语的落音,在场的特勤员集体哄笑了出来,齐刷刷的脱下了外面SA特勤局的制服,露出里面KA的制服小马甲。
“更何况……”叶妩缓缓起身,在司凛的搀扶之下,径自走到顾云泽的面前,微微冷笑,“顾云泽,你不应该这么轻视与我的,怎么,觉得我叶妩会认不出来你吗?”
顾云泽猛地看向叶妩,眸子里似乎浮现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眼神。
“当初,在我……叶世峰与韩姨的婚礼上,古家派人送来贺礼,可否是你?”叶妩玩味而笑,“你以为我会认不出来你,所以大摇大摆的穿着SA特勤局的衣服,与我擦肩而过。”
顾云泽脸色灰败,苦涩而笑,“你果然认出来我了。”
“是你太小瞧我了,也是古婀太不把你当回事了。”叶妩侧过脸,看向司凛,两人默契的相视而笑,“如果不是你的突然出现,也不会让司凛警醒起来,临时将SA的人换成了KA的心腹,更加不会知道,你们古家大小姐胆量如此之大,居然敢在SA特勤局这种地方安插奸细……莫不是准备叛国吧?”
“——叶妩!”古贞滢一直云里雾里的看着这一切,直到叶妩爬起来,又听说宝拉早已经获救,终于按捺不住,疾步走上前来,喜极而泣,“太好了,你果然没事……”
叶妩垂眸,一把扯开自己的手臂,淡漠而讥嘲的问道,“古夫人是为了我的安全而高兴,还是以为我不死,就可以保住你女儿的那条命而高兴?”
古贞滢的动作僵持半空中,怔怔的看向叶妩,“叶妩,你……”
“古婀,该死。”容叙推了推眼镜,薄唇里吐出最冷静而薄凉的话语。
叶妩勾唇,“我从来都没说过,会饶过古婀的那条命。”
古贞滢垂泪,失声痛哭的道,“叶妩,你现在活得好好的,宝拉也获救了,难道这样还不足以抵小婀的罪责么……”
“那小左的死,我养父母的死,还有我过去那痛苦的岁月,谁来负责?”叶妩猛地抬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古贞滢,“古婀勾结东倭人叛国,勾结外人打击豪门世家,甚至现在已经将触手伸到了SA特勤局里……这些谁来负责!”
“可、可……”
古贞滢咬紧牙关,差点含泪说出真相来,话到了嘴边,旁边的容叙忽然高喝了一声,“古夫人,我建议您最好还是跟我们去看看,抓捕令千金时的场面,然后再决定是否要说出真相,如何?我想,届时从令千金嘴里说出来的话语,想必会让你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叶妩诧异的看向容叙,什么真相?
容叙温和的朝着叶妩笑了笑,却不说话。
旁边的司凛只是轻轻的搂住叶妩的腰际,也只是看向容叙,笑而不语。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真相,但是他们宁愿由当事人自己来掀开这个谜团,不愿意过多干涉这些。
古贞滢望着眼前如此冷漠而疏离的容叙,有些怔住了,联想到之前容叙刻意的话语,似乎想要让她表明立场,而她自己则毫无例外的站到了古婀那一边……
似乎,从那一刻起,她与容叙最后一丝牵绊,也瞬间崩断。
古贞滢不得不承认,她有片刻间的后悔,但当她联想到古婀现在的处境时,又立刻强压下这份悔意……
她不能不管小婀,哪怕她错得再多,那也是她的女儿!她悉心教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有一种母爱,叫溺爱。
古贞滢只告诉过女儿,她是古家大小姐,天之骄女,理应得到一切最美好的东西,理应站在最高处的位置,睥睨群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却忘记教会她,如何克制自己的欲望和野心,更加忘记告诉她,什么是错。
不是世间所有的美好和珍贵都应该属于她,也不是所有人都应该无条件的全心全意爱着她、顺着她,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整个世界都应该围绕着她来旋转……
“叶妩,你要你记着,”容叙将视线投向被司凛抱在怀里的叶妩,微微而笑,指着古贞滢变幻莫测的脸色,冷冷的笑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前这个女人,她心里最爱的那个人始终是古婀,为了古婀,她可以牺牲一切……别人,她只是悲悯的看一眼过后,便忘却了,你不欠她什么。”
叶妩迷茫的看向容叙,又看了看古贞滢泪流满面而欲言又止的模样,翛然沉默了下来,用脑袋蹭了蹭司凛的胸膛,低声的道,“司凛,我累了。”
“嗯。”司凛揉了揉叶妩的脑袋,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等此间事了,我们就会司家祖宅,你在家相夫教子,我们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可好?”
“好。”叶妩的眼底蒙上一层雾气,致以淡淡一笑。
“boss……”陆盏快步走了过来,打扰了几个人之间尴尬的气氛,眼梢瞟了一眼古贞滢,沉默了一下,这才道,“古贞滢已经打算转移撤走了。”
司凛玩味冷笑,同样看了一眼古贞滢,欣然应声,“那好啊,折腾了我们这么多天,总要会一会这位古大小姐了……古夫人,在没有经过我允许的前提下,我希望您能闭嘴,别乱说话,不然的话,我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古贞滢的身份,不是无可代替。”最后一句话,俨然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古贞滢面露怒色,可是容叙飞过来的凉薄冷漠视线,却让她翕动了一下嘴唇,终于什么都没说出来。
叶妩一声不吭的手挽着司凛,同样看了看古贞滢,垂眸。
“拦住她,不要让她跑了,”司凛冷声朝着陆盏命令,很快又柔和着语气,拍了拍叶妩的肩膀,“你先去换件衣服吧,浑身都是血浆,你也难受……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替换的衣物。”
“我想去看古婀被抓。”叶妩抓着司凛的手,执拗的看向男人。
司凛扬唇浅笑,在叶妩的眉心间印下一吻,“嗯,我知道,会等你的……耽误不了太多的时间,快去换衣服。”
叶妩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司凛,又看向容叙,注意到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朝着自己微微颔首,心里觉得有些东西一闪而逝,却怎么都抓不住。
她知道,司凛和容叙似乎有事情在瞒着自己……但她愿意相信这两个男人,哪怕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到对方的手上。
他们从来都没有让她失望过。
这一次也一样,叶妩如此笃定的坚信着。
就算是因为一丁点失误而导致了什么可怕后果,她也愿意承受,甚至甘之如饴……
“好啊。”叶妩扬眉浅笑,飞快的在司凛唇角印下一吻,清脆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几分轻松,“我爱你,司凛。”
司凛勾唇,“我也爱你,叶妩,无论你是谁。”
叶妩甜笑,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忽然转过头,看向容叙,朝着眼前这个温和的男人,致以甜美一笑,“容叙,我信你,愿意拿这条命来信任你……下一次,你可以让宝拉在任何场合叫你舅舅,不用背着人,我叶妩这辈子给人当够了姐姐,也想有个便宜哥哥。”
容叙沉默良久之后,终于缓缓点头,“好。”
有人将衣服和首饰用托盘端进了旁边的化妆间里,叶妩施施然的走了进去,却发现是一件酒红色长裙和几样明显奢华无比的首饰,她的眉头轻挑,之间轻轻的摩挲过酒红色长裙的衣料,长长吐了口浊气……
无论是司凛,抑或是容叙,都应该知道的,她叶妩根本没有穿过这种酒红色的衣裙,她只穿更加热烈的大红色或是明媚的朱砂色,而不是这种偏向于西化和洋气的酒红色,更加不会佩戴这么奢华亮眼的首饰,她不喜欢钻石首饰的。
当叶妩换好衣服从更衣室里走出来时,已经有KA的专业化妆师拿着卷发棒站在那里,飞快的在叶妩头上摆弄了几下,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昔日的叶妩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容叙飞快的扫视了一眼叶妩,沉默了一下,指了指叶妩手上的一枚戒指,“戒指戴错了,戴在右手的食指上。”
叶妩懵了一下,看了一眼容叙,很快的顺从撸下戒指,重新佩戴好,优雅从容的站在那里,迎接着旁人审度的视线。
“下颌微微再抬起一些,表现得更加傲气一点,而不是霸气。”司凛从旁指导。
叶妩依言去做。
经过司凛和容叙两个人的再三审度,终于确认没有问题了,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的朝着楼顶的方向走去……
楼顶天台,古婀焦灼的站在那里,顾盼间翘首以待,火气十足,的冷声喝问,“直升飞机为什么还没有过来?!”
两个侍女恭顺的站在一旁,而另外两个侍从则无比恭顺的垂下脑袋,低声道,“应该是有事耽搁了吧?大小姐请稍安勿躁,应该很快就回到了。”
“该死的!”古婀焦灼而暴躁的咒骂了一声,视线扫过一眼被侍从捆得结结实实的“宝拉”,尤其是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又红又肿的,根本看不清模样了,显然是被人抽耳光抽的……
古婀下意识的眉头紧锁,恨恨的冷笑道,“这个小野种杀了吧,反正也没什么利用价值,带着还是个累赘!”
左侧的那个侍女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古婀的脸色,瞧着她没有真的释放出杀意,很这才抖着胆子开口安慰道,“大小姐,这个野种还是留着吧,以免激怒司凛……叶妩死亡也就罢了,要是连这个野种都死了,怕是不好办……反正是个孩子,您以后替代了叶妩之后,难道还不愁收拾不了这个小东西吗?现在留着这个小东西,比杀了她更加对我们有利。”
古婀也不过是想拿杀人作为借口来泄愤而已,现在侍女说了这话,她只能冷哼了一声,眼神幽幽的瞟了一眼“宝拉”那张丑兮兮的脸,心底却隐隐的有些不安,那是没由来的不安。
她自信自己顶着面具下的那张脸,肯定会让司凛不舍得下手,但她不愿意在这个司凛盛怒的情况下与他相见,以司凛对叶妩的感情,即便她古婀顶着雨叶妩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恐怕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下场……她不希望自己受半点罪。
所以,现在赶紧逃离这里是最好的选择,可偏偏与缪老约定好的时间里,缪老派来的直升飞机却还是没有到……
莫不是自己被阴了吧?
古婀的心头浮上这个念头之后,很快的又按捺了下去,不!不可能,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缪老想要铲除豪门世家,势必须要自己的从旁辅助,里应外合,那只老狐狸就算是想对自己下手,也决计不会选择这个时间点!
那么……真的只是直升飞机的时间延误了?
意识到这一点,古婀提起来的心,总算是稍微放下了些许,只是目光焦灼的望着天际,翘首以待,心里不停地催促着那家直升飞机快点过来……千万不要被她在这个时候跟司凛碰见了……
“——大小姐!”一个负责断后的侍卫踉踉跄跄的从天台的门内跑了出来,浑身是血,扑通一声扑倒在地面上,挣扎着道,“快、快走……追、追上来了……”
古婀眉头紧锁,听了对方的话语,还想继续追问两句,嫌弃的抬脚踹了踹,瞧然人没了声息,俨然真的已经昏迷了,这才放弃了,手紧紧地攥成拳头,迅速后退了几步,将“宝拉”搂入怀里,一手掐着“宝拉”的喉咙,警惕的看向门口的位置,想身边的侍女和侍从们吩咐道,“戒备!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我……”
话音未落,司凛的声音已经从中传出,带着几分冷厉和杀意,“古大小姐何必这么急着走,不如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也好让我们一叙天京城的‘不解之缘’……”
缘字的声音尚未落下去,司凛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形已经出现在了天台的门口,身后哗啦的跟着一大群人,为首的司凛更加是贵气逼人、风采卓绝,仅仅是站在那里,便压下了所有人的风姿,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只需要一眼,便足可以让人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古婀死死地掐住“宝拉”的喉咙,手情不自禁的抖了抖,冷声喝了出来,“司凛!”
“别来无恙。”司凛眸光微闪,视线投注在古婀的身上,玩味冷笑,“怎么这么急着走呢?好歹驻足一二,我们叙叙旧……”
古婀手上的动作再度颤抖了几分,故作镇定的轻笑了几分,“司少太客气了,我家中还有事,要先行告辞,就不劳驾司少挽留。”
“那我要是一定要让古大小姐留下来呢?”司凛森森冷笑,邪气四溢。
古婀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这枚棋子,嗓音幽幽,带着一股子毫不掩饰的威胁意味,“司少要是强留下我,那我也只能让这个野种……去陪她地府的母亲做伴了,想必司少已经失去了叶妩,不会再想失去叶妩的女儿吧?”
说到这里,古婀整个人彻底放松了下来,极为轻快的冷笑道,“要么放我走,要么……就让你这个宝贝女儿陪葬好了!反正她的妈妈也已经死了,女儿下地府去陪她,不正好让她们母女团聚吗?”
“不用去地府,在这里就可以团圆的。”司凛悄然勾唇冷笑了出来,侧身半步,将主导的位置让了出来。
从人群后面,缓缓走出来一道无比熟稔的身影,行动间矜贵优雅,一直站在众人身前,下颌微抬,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纤细的身影明明是那么单薄,却透着一股子巍峨如山般的大气磅礴!那叫个霸气!
嗓音随之响起,清冷、优美而傲气,“古婀,抱歉,倒是让你失望了。”
那样的一幕,停留在古婀的脑海里,震得她良久都未曾回过神来……
在整个天台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寂中时,古婀终于从之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尖锐而愤怒的声音随之响起,“叶妩——你没死!”
叶妩轻轻颔首,傲然而笑,“是啊,我没死。”
“你们骗我!骗我!”古婀歇斯底里的声音再度响起,拼命的摇着头,抓着孩子的那只手情不自禁的勒紧了些许,几乎与发狂般的怒吼道,“你们都骗我……叶妩!你怎么可以没死!我明明亲眼看着你已经死了,你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叶妩莞尔轻笑了一下,顺手将那只弹簧匕首丢了过去,这才道,“伸缩的匕首,给你玩好了……你只在意司凛有没有调包,或是用3D合成技术来糊弄你,再加上我和司凛的演技,让你忽略了这把有问题的武器。”
“捡过来。”古婀冷冷的看向侍女,如是吩咐道。
侍女依言照办,只是在捡起匕首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叶妩。
叶妩柔和而笑,任由着古婀检查那把匕首,一直到匕首可以伸缩时,古婀的脸色终于变得极为难看。
“你们果然狡诈。”古婀紧咬着下唇,恨恨的从牙关里挤出了这句话。
叶妩耸肩,愉悦的笑道,“不过是欺负你没有生活常识罢了,一般人都应该看过的,游乐场里的魔术杂耍艺人,都用这个东西……却惟独能让我骗过了你,大概是因为古夫人将你保护得太好了,居然连这种小把戏都看不出来。”
古婀的脸色瞬间涨红,好像一切的失误和愤怒都在瞬间有了宣泄口一般,死死地瞪着站在人群里被两个特勤员盯着的古贞滢,咧嘴冷笑,理直气壮的怒声道,“听到没有?这一切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叶妩怎么会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她明明应该已经死了的啊!——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古贞滢目瞪口呆的任由着自己女儿指责,有些发懵:她没杀得了叶妩,这也怪自己?
那一刻,说不出来是后悔还是心痛,她不知道该怪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育好女儿,还是该怪小婀是非不分、自私自利,她昔日的小婀,明明是那么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叶妩也觉得有些叹为观止,真不知道当年的古贞滢到底是怎么样的溺爱古婀,才会把她教成这般的自私?她固然精明狠辣,可是这般的自私而没有担当,真的适合当古家下一任继承人吗?传言中的古帝集团发展到今天,据说是有眼前这位天才般的古大小姐的功劳……这个传闻,如今看来,呵呵,怕是古贞滢为了巩固自己女儿的地位,而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吧?
慈母之心,不外乎如此了,只可惜,教出了个这么玩意!
“叶妩,你也别太得意!”古婀眸色阴冷,死死地掐住“宝拉”的喉咙,森然冷笑,“你别忘了,我手上还有你女儿!你要是不想让这么个小东西当场死在你面前的话,你就给我从楼顶跳下去!我就不信了,几十层高的广播大厦,你还不死!”
叶妩摇头叹息,指了指下面的楼下的方向,“古大小姐,你也不好好看看楼下,然后再说话啊,不然的话,跳下去了,我还要再跑上来,那多麻烦!”
古婀顺着叶妩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楼下周围被垫上了一层层的充气气囊,别说是跳下去死人了,恐怕连摔伤都不会有!
“你果然有恃无恐,”古婀轻轻的眯缝起双眼,掐着孩子的那只手,再度用力了三分,“让他们撤走!立刻!马上!我要看见你跳下去,不然的话……叶妩你自考虑好!真的要牺牲这么个小东西,只为了成全你自己的生命?”
叶妩无辜的摊开了双手,带着些微调侃语气的道,“我也想让他们撤走的啊,可惜呢,他们是司凛的人,我可调遣不懂这些司凛的心腹们……”
古婀立刻看向司凛。
司凛勾唇浅笑,却不动声色。
“——司凛!”古婀怒声咆哮了出来,“你当真不顾你女儿的生命吗?老婆可以有很多个,但是孩子只有这一个……”
“谁说的?”司凛玩味冷笑,一把搂住叶妩的腰际,把玩着叶妩垂在身后的长发,慢条斯理的道,“我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你要不要看看?”
话音落下,陆盏立刻捧着一只平板电脑走上前来,平板电脑的屏幕里面,一个圆嘟嘟的小女孩坐在两个更小的孩子中间,左亲亲、右摸摸的,说不出的快乐,而小九则木然着小脸,静静的守护在一旁,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那两个更小的孩子,明明模样生得粉雕玉琢,却板着脸蛋,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正经模样,只是被小女孩亲在脸蛋上时,会无奈的皱眉撅嘴,一副嫌弃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有着说不出的可爱,两个孩子生得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银灰色的眼瞳,几乎跟司凛的如出一辙!
这一下子,轮到古婀懵了……
司凛戏谑挑眉,眉梢见有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邪肆风流,“我和叶妩的三个孩子早就在司家的祖宅里,你确定你手上掐着的那一个……是我和叶妩的女儿吗?”
“——你们别想骗我!”
古婀冷笑着看向司凛和叶妩,极为狡猾的怒声道,“你们别以为放上一段以前的录像,就会糊弄过去!如果我手上这个野种不是你们俩的孩子,叶妩这两天会一副急疯了的模样?你会这么大动干戈?会在今天任由着我折腾,还让叶妩抛头露面的出现在电视节目上?我手上掐着的,就是你们俩的女儿,所以这几天以来你们才会被我折腾得团团转,所以你们才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她不是你们俩的女儿,你司凛如何会投鼠忌器,她叶妩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的进入东倭国领事馆,你们这对狗男女,又何必付出这么多!如果我手上的这个小孩子,真的不是你们俩的亲女,你们今天何必设计这一场闹剧!匕首、电视台……我手上的这个小东西,真要不是你们俩的孩子,恐怕以司凛的本事,他早就派人来抓我了,何必又等到现在?”
古婀的理由越说越顺溜,音量也越发抬高了,仇恨的看向叶妩和司凛这两个人,恨不得撕碎了他们!
不得不说,古婀除了自私阴狠、野心勃勃这些缺点以外,她真的不负古家这么多年的教养,单就是这份胆魄和头脑,就足以睥睨豪门圈子了,且不说她被司凛的人团团围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这种绝境之下,她还能冷静思考,想到这一点,果然一点都没辜负古贞滢的栽培和溺爱,也没有辜负她古家大小姐的赫赫威名!
叶妩耸了耸肩膀,“我不得不承认,古婀,其实你真的挺聪明的,只可惜……你不如抓抓他头顶上的假发看看?再撩开他的裙子,看看有没有多出来点什么不应该属于女孩子的东西?”
古婀下意识的抓了一下小孩子的头顶……却抓起一把假发!
假发的下面,是细碎的黑色短发,很明显不是宝拉那么爱臭美的长发!
古婀脸色大变,示意让侍女俯身检查一下,侍女脸颊微红,飞快的看了一眼,这才颤巍巍的道,“大小姐,这、这是个……男孩子……”
古婀的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响,险些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古婀厉声嘶吼了出来,下意识的将手上这枚无用棋子一把推下了楼顶天台,随即充满恨意的怒声叫道,“明明他们抓的是你们俩的那个小野种,怎么可能会是个男孩子……”
既然已经是无用的棋子,古婀自然不会留下他,用以泄愤是下意识的举动。
可惜,她忘了刚才叶妩提醒过的,楼下铺着厚厚的充气垫,小孩子被推了下去,有可能会擦伤,但绝对不可能摔死摔伤的……
那些充气垫,等的就是这一刻。
叶妩眼梢顺着天台的方向瞟了一眼,微微而笑,“你当初绑架的确实是我们家宝拉……只可惜,中途被人调包,你自己却没有发现。”
“你胡说!”古婀双眼通红,“我自己的护身符被人调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叶妩眸底泛冷,森然而笑,“你为了泄愤,已经命人把那孩子的脸都扇肿了,自然认不出来的,严野虽然比我们家宝拉大了两岁,却发育得晚,又胆怯得弯下身子,只要他换上了宝拉的衣服,你自然不会发现了。”
“严野?”古婀忽然露出一抹极为古怪的微笑,“叶妩,你自诩不会牵涉无辜,现在不也为了你自己的女儿,而拿别人的孩子做交易和筹码了么!果然是道貌岸然……你又能比我善良到哪去!”
叶妩莞尔,“你说错了,我从来都没自诩过善良,我不过是做事有底线罢了……更何况,拿严野当替身的事情,我已经跟他的监护人交涉过,取得了同意,而且司凛向对方许诺过会保证他的安全,在他长大成人之后,我和司凛会给他一笔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只要他不作奸犯科,我跟司凛会保证那孩子的一世无忧、衣食富足……这是交易,不是利用。”
“——虚伪!”古婀冷笑着从薄唇里吐出这两个字来。
叶妩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反而轻松地笑了出来,拍了拍手,鬼七端着托盘从后面走了出来,而托盘里的捧着的赫然是一把银色的小巧女士手枪!
叶妩伸手,拣起手枪,一颗颗的将黄橙橙的子弹塞了进去,打开保险,端起枪口,冲着古婀的方向,傲然冷笑,英姿霸气飒爽,冷声喝道,“古婀,你现在已经没有了可以要挟我的筹码……古婀,看在古家的面子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不至于让你死得像君明翊那般的凄惨!”
古婀,你应该庆幸的,我已经对上辈子的仇恨释然不少,如果是四年前的自己……你这位幕后黑手,下场不会有今天这么痛快!否则的话,君明翊临死前遭受到什么样的待遇,我至少会打个对折的用在你身上!
端起来的枪口,直指向古婀,古婀身前的两个侍从下意识的用身体护住自己的主子!
“叶妩……”古贞滢终于再也忍不住,含泪用身体挡在了叶妩枪口前方,朝着叶妩拼命摇头,绝望的含泪道,“不行,你不可以杀了小婀,你不能!小婀有什么错,我来承担,你要杀就杀了我,算是我求你,放过小婀……”
一边说着这话,古贞滢一边将视线投向站在后面的容叙,泪眼朦胧,“小叙!算是我球了你,难道你就不能为了小婀说句好话吗?!她做了再多的错事,有我来承担……要杀就先杀了我,不要……”
容叙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迎上古贞滢的视线时,翛然流出一抹玩味的冷笑。
“果然是慈母多败儿!”叶妩冷声嗤笑,眸光不屑的扫视了一眼古贞滢,又挑眉看向司凛,“司凛,你确定她真的是国际上那个威名赫赫的古夫人?不是仿冒的?”
司凛低头浅笑,看向叶妩,“她不过是……有些溺爱自己的孩子罢了,大概是觉得亏欠?只要不沾上古婀的事情,她的脑子没有这么糊涂。”
两人间亲你的对话,落入古贞滢耳朵里,却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扇在她的脸上,几乎让她羞愤交加!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事到底有多么的糊涂,也知道自己溺爱害了古婀,更加知道小婀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可她就是没有办法袖手旁观!她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宠了二十多年的宝贝女儿死在这里!
她是个母亲啊,哪怕儿女们错的太多,她都会义无反顾的背起这个黑锅!
“对不起……”古贞滢脸上簌簌的流落下两行泪水,那双美眸凝望着叶妩,似乎有千言万语,欲语凝噎,难以倾诉,最后只能化为两行眼泪……
叶妩被古贞滢这般的视线,看得很是不舒服,只觉得浑身扎的难受,枪口有刹那间的下垂,可眨眼间,又飞快的笃定的紧握住手枪,托着枪的手臂挺得笔直,笃定摇头,冲着古贞滢决绝的道,“你是个母亲,你要保护你的女儿,可我也是个母亲!我也要保护我的儿女!我跟古婀之间,绝对没有和解的可能性……她与我,只能活一个。”
“哪怕是与全天下为敌,哪怕是你们古家事后对我疯狂的报复,我叶妩认了!你有你要保护的人,我也有我要保护的人,你是个母亲,我也是个母亲!从她绑架我孩子的那一刻……不,应该是从她设计我嫁给君明翊的那一刻起,我跟古婀之间,就是你死我活!”
“所以,古夫人,麻烦你,——让开!”
最后这句话,叶妩几乎是暴喝了出来,眉宇间凌厉万分,双手托着手枪,双眸里迸发出一抹毫不掩饰的杀意与疯狂,双腿跨立,枪口对准着自己敌人的方向,没有丝毫的软弱和颤抖,反而桀骜、霸道、震撼人心!
“不行!”古贞滢满脸的泪痕,疯狂般的张开手臂,“你要杀就先杀了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动小婀半根汗毛!”
“敬酒不吃吃罚酒。”
叶妩冷厉的从薄唇里吐出这句话来,随即眸色再度冷了几分,妩媚的眉宇间迸发出强烈的杀气与义无反顾,“那我就连你一起杀了……”
司凛偷偷的瞟了一眼容叙。
容叙静默的站在那里,唇角间依旧挂着温和而纯良的微笑,似乎毫不在意这一幕。
“——你给我滚一边去!”
在古贞滢身后不远处,古婀薄凉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几分冷意,眼梢瞟了一眼古贞滢的背影,嗤嗤冷笑,“我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出一副慈母模样……这是我跟她的对决,你只要安安静静的当一枚棋子就好。”
古贞滢含泪回首,“小婀,妈妈不能不管你……”
“我说过,让你滚一边去,你听不到吗?”古婀森然冷笑,“你想死,我会成全你,但不是现在……你也不用在这里装模作样,你心心念念的人在这里,又何必故作姿态的要维护我?只要我死了,你不是就能如愿以偿的跟她团圆了吗?”
古贞滢脸色苍白,还想说些什么,古婀却依旧倨傲的阔步从侍女侍从身后的保护下,径自走到众人眼前,朝着叶妩玩味嗤笑了一声,“叶妩,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已经没有了掣肘你的筹码呢?”
叶妩勾唇,眼梢间似乎都溢出了一抹隐隐的笑意,“那好啊,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掣肘我的?是在这幢大厦里安装了炸弹,还是又绑架了我的什么人?抑或是其他下三滥的手段……倒是可以说出来,让我见识一二?”
古婀抬起手,摩挲了一下脸上的金色面具,这个动作映在古贞滢的眼底,却让她好像看见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忍不住高声喝了出来,“小婀,不可以!”
“我说过,让你闭嘴的。”
古婀瞟了一眼古贞滢惊恐万状的面容,很快的又将视线投射在叶妩的身上,轻启朱唇,嗓音淡然而平静的道,“叶妩,难道你就不好奇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为什么会抛弃你,又由叶家老爷子将你抱养吗?你就不会问问,你的亲生父母现在在哪里?”
“更或者,叶妩,难道你就不会怀疑吗?叶家的女孩体质特殊,令男人流连忘返,而你作为叶家的养女,被抱养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跟叶家的女孩有相同的特殊体质,还能吸引到司凛为你倾心?”
古贞滢的瞳孔猛地放大,很快的意识到什么,拼命摇头,失声哽咽,“小婀,不可以……不能……”
“你再插嘴的话,我就让人把你的嘴堵上!”
古婀眼神不愉的瞟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那般鄙夷、唾弃而仇恨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仇人般。
容叙深深地吸了口气,悄然合上双目: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叶妩沉默良久,忽然手臂下垂,暂时的将枪口从古婀身上挪开,紧接着也不知道是冷笑,还是根本不在意,“那好啊,我倒是想请教一下……古大小姐知道我的身世?”
“你的生母,在我手上。”
古婀薄凉而无情的从薄唇里倾吐这几个字来,双眸轻轻的眯起,唇角扬起的笑容,没由来的让人觉得森然恐怖。
古婀的话语,瞬间让古贞滢懵了,也让司凛有些震惊。
容叙哂笑,眼神兴致盎然的看向古贞滢,似乎万分期待她的表情。
叶妩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向古婀,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解说。
可说出意料的,古婀不再说些什么,反而抬起手臂,之间轻轻的划过面容上冰冷的金属面具,在古贞滢撕心裂肺的哭喊中……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金色面具,直直的站在叶妩面前。
那一瞬间,整个天台似乎都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只有天空中的北风呼呼作响,从灰蒙蒙的天空上飘零下些微雪花,不等着落到地面上,便已经融化成了雨水。
下雪了呢。
江南郡下雪,还是这么多年的头一遭。
可这样的奇观,对于叶妩而言,好似完全失去了吸引力,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对面那一道身影,那一张熟悉到近乎于陌生的面容。
那张脸,自己曾经看过无数次,——在镜子中!
同样的黑眸,同样的桃花眼,甚至是同样的妩媚容颜,同样的衣着首饰……站在彼此对面,就好像是在看镜子一样……
一模一样的脸。
叶妩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瞬间停滞了下来。
古贞滢含泪合上了双眼,浑身瘫软在地。
“你……”叶妩张了张嘴,只从薄唇里吐出一个字来,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古婀轻笑了出来,再度抬起手臂,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神疯狂的看向叶妩,跟叶妩有着八九分相似的嗓音缓缓响起,“瞧,叶妩,我们明明长着同样的一张脸呢……多么美丽的脸蛋啊,你可以顶着这么美的脸四处行走,而我只能在脸上纹着刺青,还要戴上一层面具,终日躲在古家庄园里如同一直见不得光的臭虫……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叶妩沉默以对,只是双眼死死地看着古婀的那张脸,整个人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古婀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好像是在宣泄自己过去那二十多年的委屈一般,音量渐渐提升,嗓音里也有些尖锐了起来,指着瘫软在地的古贞滢,怒声道,“叶妩,我们长着同样一张脸的啊,命运却是如此的不公平……同样生着这么美好的容颜,你可以穿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玩,可以去喜欢男孩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所顾忌,而我呢!”
“叶妩,你知不知道——我过去着二十多年里,过得到底是怎么样暗无天日的生活!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说,我应不应该恨你,应该不应该恨她!明明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容貌,可是为了你,为了保护你,为了保护两家的秘密,我古婀,只能从小在脸上纹着那么丑陋的刺青、戴着面具,甚至见不得人……你过去那二十多年里过得有多么的痛快,我就活得有多么的痛苦!”
“只为了你,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却要牺牲我,牺牲我的容颜,牺牲我的自由和幸福,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她,还要惺惺作态的表现出一副对我好、溺爱我的模样!你知不知道,每一次叫你妈妈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么的恨你,我有多么的恶心,恨不得撕破你这张虚伪的面具!你要是真的爱我,就应该在叶妩的脸上划下几道,让她终日龟缩在叶家,而我古婀才是应该得到爱慕、尊敬与追捧的那一个!那张脸明明应该是我的!”
叶妩终于从那份震惊和难以置信中缓缓回过了神,情不自禁的抬起手臂,轻轻的抚过自己的脸颊,目光却死死地停留在古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喃喃自语般的问道,“……我和你,是双胞胎?”
“是,同卵所生的双胞胎,却因为你比我早出生十分钟而被抱走。”古婀森然冷笑,歇斯底里的怒声叫道,“我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就因为你比我早出生几分钟,却能顶着这张脸在外面招摇……而我,只能蜷缩在黑暗中,冷冷的看着你。”
“叶妩,你知不知道,每一次看见你这张脸,每一次听到你的消息,我的心里有多么的恨你!嫉妒你!凭什么你可以过得那么好,凭什么你可以得到那么优秀的男人,凭什么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应该属于你,而我古婀——就是活该被牺牲、被付出的那一个!”
“你的所有快乐、幸福与自由,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叶妩,我恨你,恨不得毁了你的整个人生,毁了你的所有幸福与喜乐,毁了你的爱情和友情,毁了你的一切!你过得越痛苦,我才能越开心……哪怕是我与渡边雪莉合作,哪怕是我要亲手毁了豪门世家,哪怕是与虎谋皮,我也在所不惜!所以,我在背后悄然操控着你的人生,让你阴差阳错的嫁给君明翊,让君明翊折磨你、欺骗你、利用你……甚至杀了你!”
“可你终究是失败了,不对吗?”
叶妩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释然与快意,“你恨我,想要毁了我的人生,终究失败得一塌涂地……从一开始,你就是个失败者。”
古婀双眸通红,疯狂般的尖叫了出来,“你给我闭嘴!闭嘴!要不是他在背地里帮你,你以为你能有今天么!你早就死无全尸了!”
说完这话,古婀猛地侧过头,看向站在角落里温和含笑的男人,阴森嗤笑,“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当初就应该先杀了你才对……如果没有你,哪有这个贱人今天的狂妄与嚣张!”
叶妩顺着古婀的视线望去,却见容叙淡然平静的站在那里,也依旧温和浅笑着,好像当初初遇时他的模样。
容叙的无动于衷,似乎激怒了古婀,让她再度仇恨了几分,嗓音尖锐得几乎快要破音,“你说话!你说啊……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答应过我的,忘了我跟你的交易么!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就不怕我撕毁交易么!”
“——你已经打算撕毁我们之间的约定了,不是吗?”
容叙温和的声音终于响起,话音落下,他慢条斯理的抬起手,从侧面缓缓的摘下金丝边眼镜,露出一张俊美而带着点靡艳的面庞,尤其是那双眼睛,多情似水的桃花眼再加上近视看东西的朦胧,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媚惑……
叶妩从来都不知道,容叙摘下眼镜之后,居然是这般的俊美卓绝。
而容叙,似乎也从未在叶妩面前摘下过眼镜。
“容叙,你……”叶妩迟疑了一下。
容叙朝着叶妩露出一抹安慰般的温柔笑容,和煦、明快而如沐春风。
转头看向古婀时,容叙却再没有了这份和煦与温柔,反而冷冽如冰泉,疏离如陌生人,淡淡的吐出了一句话,“叶妩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哈哈……”
古婀悲怆的仰天狂笑,声音凄绝,双眸充血,强烈的恨意几乎快要化为实质,“是啊!你们眼里,叶妩比我好,她总是最好的,你们所有人都帮她,却将我踩入泥土里,我自私恶毒,我活该落得过着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你们都是那么思念、怜爱着她,而我呢!我又算什么!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惦记着她、哄着她、围着她转,却这么残忍的对待我!”
容叙薄笑,淡淡的道,“这是你自找的,我给过你机会的……古婀,我不止一次的给过了你机会……甚至当初为了你,我自愿被人送走,明知道容家最是唾弃私生子,还是心甘情愿的去了容家,受尽白眼……”
古婀嗤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都流落了下来,“所以,这又要怪我啰?你们永远都是在怪我!怪我!一切都成了我的错,对不对?你们眼里,叶妩永远是对的,我永远都是错的,她得到你们的关怀是理所应该,我被你们施舍一点关注,就应该感恩戴德?”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凭什么命运对我这么不公平,凭什么你们这些至亲们都对她那么好,却对我这么薄凉无情!她,是我们的妈妈,可心心念念的,却全都是那个被抱走了的孽种!你,是我们的哥哥,但这么多年惦记维护着的,永远都是这个被蒙在鼓里的蠢货!你们凭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凭什么我得不到这一切!”
“既然你们不给我,那我就去抢好了,我要抢夺到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最强大的男人,最巅峰的位置,最至高的权力,我要站在那个最高顶点上,看着你们匍匐在我面前,乞求原谅!”
“你疯了。”容叙冰冷的从薄唇里吐出这三个字来。
叶妩被古婀的那一句“你是我们的哥哥”,震得说不出任何话来,看了看瘫软在地的古贞滢,又看了看熟悉多年的容叙……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太过玄幻。
那个温和的男人啊,曾经无数次的给予她以支持和援助,曾经无数次的帮她走过难关,甚至更是她跟司凛之间的红娘月老……可她惟独没有想过,这个笑容温和、眼神宁静的男人,会在某一天,变成她的亲哥哥。
是的,亲哥哥啊。
电光火石间,叶妩下意识的想起了这么多年来与容叙相交时的点滴,那般温和的笑容与专注的眼神,那般的维护和关注,哪怕坑了司凛,也在所不惜……以前,叶妩曾经猜测让容叙是对自己有某些男女之情,可如今细细想来,那般的眼神,分明是看向自己亲人时才会有的眼神……
更何况,他要宝拉叫他舅舅呢,之前还以为容叙说的是干舅舅,可知道现在,她终于明白过来……那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既然他早知道这一切,那么当初……
当初她与君明翊婚礼之前的那场车祸,碰巧撞上了司凛的车子,是巧合?还是……容叙刻意而为?是他明知道古婀与君明翊的阴谋,而故意阻止这场婚礼的进行?她与司凛之间的感情,到底是缘分使然,还是容叙的推波助澜,想给自己找一个更好的归宿?
更加深远的联想一些,容叙当初之所以婉拒了金铛铛的暗示和好感,是不是同样为了自己?他容叙天纵之资,跟随司凛多年,却将自己的亲妹妹嫁给了司凛,万一再娶了一个同样天才般的金铛铛,那么司家的族老以及某些外人们,是不是就要怀疑起容叙的动机了?这要是放在司家还是皇权的时候,那就是外戚势大,更何况,他这个外戚还是司家家主的心腹和臂膀……
只有容叙一世未娶,才能让叶妩跟司凛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不会被人猜忌和诟病。
容叙牺牲了自己一世的婚姻,只为了换来叶妩的一生无忧……确实如古婀所说的那般,很偏心呢,偏心得让叶妩有些愧疚……
叶妩怔怔的凝望着容叙,眼底溢出隐隐的波光。
容叙坦然的站在那里,眸光清澈如水,静静的凝望向叶妩,漆黑的眸色里泛起一抹涟漪,唇角间还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站在那里,令人觉得安心而可靠。
许久,叶妩悄然垂下眼睑,借以掩去眸底的复杂之色,“你……”
“是,”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容叙的声音随之响起,“我是你的哥哥,同母异父的亲哥哥,眼前这个古婀,是你的双胞胎亲妹妹……瘫软在地的这个女人,则是你的生母……你既是叶家大小姐,同样也是真正的古家大小姐……”
一字一句,犹如一柄重重的铁锤,敲击在叶妩的心头,震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的本名,应该叫古姒,小名叫阿姒,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容叙温和而平静的声音再度响起,潺潺如流水般,“就如同是林家和木家是同宗同族的一个家族那样……古家和叶家,也是同一个家族。”
叶妩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一下,“古家……叶家……”
很快的,她恍然所悟一般,一只手扶着额头,借以遮掩住脸上的所有表情,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苦笑着喃喃自语道,“是了,口在十下为古,口在十侧为叶……我早就应该注意到的,我早就应该猜测得到的……我居然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从当初古婀对我避而不见、畏之如虎的那一次上,我就应该猜测到的……叶家居然会是古家的分家……”
“不,你错了。”
容叙负手而立,神色平静,借着道,“古家为旁支,叶氏……才是嫡支主家,所以,嫡支以长为贵,所以当年叶谷垣老爷子抱走的是你这个真正的古家大小姐,而并非是晚出生了十分钟的古婀……古氏家族庞大,繁花似锦,却是立在外面的靶子,叶氏家族简单,低调静默,则是真正延续家族的那一脉宗主,叶古两家,以叶氏为贵,叶氏家主可以号令古家,所以……古婀不计一切代价的想要除掉你。”
叶妩懵住了,当年那个只能蜷缩在北宁市、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的叶家,一度那般的被人轻视和踩在脚底,如今才知,居然是嫡支宗脉,而且还能号令龙国最大豪门的古家?
古婀却是有些不愿意了,冷冷嗤笑,“容叙,你别在那里胡言乱语!我要除掉她,只是因为你们都偏心她,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是不是我所说的那样,你心里最清楚的啊。”容叙冷冷轻笑,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眼神躲闪的古婀,“古婀,你折磨叶妩,确实是因为嫉妒,但你想杀了她……是为了叶家家主的位置,不是吗?”
“叶家家主有什么好?”古婀不由得讥诮冷笑,轻蔑的瞪着叶妩和容叙,“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放着好好的古家大小姐不当,再熬几年,我妈妈自然会将古家家主的位置交给我……古氏可是龙国豪门中的翘楚,难道我会稀罕区区一个叶氏吗?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叶妩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向容叙,她知道,容叙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答案。
容叙微微颔首,应声道,“叶家是并不煊赫,论起财富、地位和权势,根本比不上古家……但你别忘了你的野心,古婀。”
说罢,容叙重新将视线从古婀身上挪到叶妩的身上,这才淡然地道,“叶妩死了,叶家没有了继承人,势必要将你古婀请回叶家,让你来做两家的家主……而你,只要坐上了叶家家主的位置,便有借口可以回叶家老宅、接管叶家死士,也可以拿到你想要的那件东西,以此来实现你的野心。”
“什么东西?”叶妩有点发懵,“我怎么不知道?”
“那你就要问问古婀了。”容叙戏谑冷笑,看向古婀,“这件东西,连叶谷垣老先生都不知道的。”
古婀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之色,气急败坏的怒声叫道,“容叙,你别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你别想往我身上栽赃!”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最是清楚的,”容叙慢条斯理的牵动了一下嘴角,“叶家祖宅里的那幅画……可以助你实现野心、攀登权力巅峰的那幅画……”
古婀第一次脸色灰败,双手死死地攥住拳头,如果不是现在形势对她不利,她甚至想要冲上前去杀了容叙这个怀她好事的王八蛋!
古贞滢恍然所悟,“莫不是传说中的那件东西……”
容叙微笑点头,“当年战火纷飞,古家全族数千人口,倾尽家族,为国而战,家族嫡支以及数千族人变卖家产,购买武器和药品,后来在那场被誉为绞肉机的战役中,全族死守孤城,城破之后,又从容殉难,昔日最辉煌的家族一朝险些灭族,举国震惊!当年登顶的那位,感念古家的忠心卫国,向古家许诺过,要保古家数百年的富贵……这是你听过的版本。”
叶妩点头。
容叙深深地吐了口气,顿了一下之后,这才吐出了一个惊天之秘,“可事实上,那位许诺过的,是要栽培一位古家优秀子弟,认作干亲,辅佐登顶!当年的古家家主自然拒绝,只求保古氏富贵即可……后来,传说中的那位还是将允诺的此事手书下来,给了古家家主,后来那位家主自觉家族子弟们权力熏心,才将这份手书送到了古家真正的祖宅中——叶氏庄园供奉起来,用作保命符。”
“那位的手书?!”
叶妩脸色彻底变了,饶是她经历过再大的风浪,也忍不住心都狂颤,猛地看向古婀。
她终于知道,古婀与缪老合作的底气,到底从何而来,为什么她古婀敢这么笃定的可以攀登权力巅峰……有那一位的手书,恐怕古婀真的有可能会攀登上最巅峰的那个位置!
可这一切的代价,却是以古家的传承和前途作为代价!
当年那位的提议——帮助古家的一位优秀子弟登顶,这既是个诱惑,又是个陷阱,更加是个一锤子买卖,换成叶妩是当年的那位古家家主,她也绝对不会同意……
试想想看,一位家族子弟登顶,也不过是能保证古家五年到十年的繁花似锦,繁华过后,古家对龙国的功劳可就消弭殆尽了;可如果古家拒绝这个诱惑,保留着这份手书,只坚持做个简单的豪门家族,不去触碰权力,只要龙国还没改朝换代,就谁也不能对古家如何,古家至少还能保证这份富贵与地位……
而现在呢?古婀居然要拿着这份手书,来完成她的野心和欲望,那不是等同于掘了古家与叶氏的根基么!
可想而知,以古家如今的地位和财富,如果古婀再拿着这个东西登顶,等她任期一过……等待着古家的,恐怕就会是一把高悬起来屠刀!给了你们古家这么多年的富贵不够,你们古家未免太过贪心,居然还敢拿这事来邀功请赏,是不是真的想恢复帝制,想当龙国的皇帝了?
古婀这是拿两个家族的安危和生命来完成她自己的野心!
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平静中,KA特勤员们虽然习惯了监视各种场面,窃听各种秘闻,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心里哆嗦了一下,目瞪口呆的望着古婀,暗暗感慨:这个老板娘的亲妹妹,到底是有多么的自私自利啊,这是拿家族的命来成全她自己的辉煌!
而司凛,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说话,手搂着叶妩的腰际,很明显的护短行径,只是当容叙说出那副手书的时候,才会挑了挑眉梢,露出一抹兴致盎然的神色。
古贞滢艰难的支撑起身子站起来,身体还是摇摇欲坠的,含泪不敢置信的看向古婀,撕心裂肺的怒吼着道,“小婀……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啊!你脑子被驴踢了,还是真的蠢到那种地步,你要是真的敢把那份手书拿出来,别说是我们古家了,就连叶家……两个家族都会没命的!家破人亡都是轻的……你就算恨我,恨小叙,你尽管朝我们报复就好了啊!家族将你养育成人,没有家族,你算什么!你不仅不知道反哺家族,居然还想这么祸害两家,多少人会因为你而死……我到底这么多年抚养出了什么样的女儿啊!”
既然被人捅破心思,古婀索性再也不掩饰了,撕破脸皮的冷笑着大叫道,“是!我就是想这两个家族家破人亡,我就是恨你们!恨这两家!我恨不得你们去死!谁让你们眼里只有这个贱人,谁让你们全都偏心她!”
瞧着古婀这副已经被嫉妒之心毁了理智的模样,叶妩忽然摇了摇头,平静的抬起头,凝望向面容扭曲的古婀,桀骜而凌厉的道,“好!既然你说古夫人和容叙偏心我,我只问你,他们俩偏心我什么了?是他们偷偷给了我产业,还是帮我摆平了什么事情?或者是谁照顾了我的生活,抚养了我长大成人?”
古婀理直气壮的指着容叙,愤慨的怒声叫道,“要不是他,你怎么会跟司凛在一起?怎么会走到今天,又怎么会逃得过我的算计!”
叶妩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下颌高抬,用手扳过司凛的那张俊脸,可笑的看向古婀,恼怒的叫道,“古婀,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着!司凛是司家的家主,是情报系统的首脑,少年时期便可以闯过腥风血雨,天纵英才,以他的心性和能力,岂会受到一个下属的操控?你真当他是外面那群废物子弟吗?容叙只是司凛的下属,司家的主母是谁,哪里由得他来操控?古婀,你是不是太小瞧我男人了,他操控别人还差不多,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操控他?我跟司凛在一起,是命运使然,而不是某些有心人的操纵!”
叶妩如此霸气的话语,落入司凛的耳朵里,却让司凛眼底溢出一抹喜色,毫不避讳的在叶妩唇角印下重重的一吻,“……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老婆这么推崇我!”
容叙扶额:司凛,你够了啊!看看场合再秀恩爱!
古婀被叶妩的话语咽得一怔,很快的又指着古贞滢,嫉恨的怒声道,“那她呢?他对你的偏心,又怎么解释!”
叶妩一巴掌将司凛糊开,更加觉得好笑了,“古婀,你说这话之前,难道不能摸摸良心吗?我叶妩三天前才是第一次见到古夫人,什么时候成了她偏心于我?我是被爷爷教养长大,有养父和养母……见都没见过她,你说她偏心我,她偏心我什么了?”
“她这几天这么帮你,逼我交出你女儿,这还不是偏心吗?”古婀理直气壮。
叶妩简直对古婀的逻辑无语了,揉了揉眉心,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拜托!别说是她古贞滢,任何一个有理智、有良知的人,在得知了这种事情之后,都会第一时间劝你把孩子放了吧!这跟偏心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叶妩的沉默,在古婀看来,这就是她心虚的表现,不由得洋洋得意,“怎么,无话可说了吗?叶妩,你还不承认我妈妈偏心你……”
“她只是觉得你神经病,不想再跟你说话了而已。”
容叙的声音很是时候的响起,从旁补充出叶妩沉默之下蕴含的意思。
古婀愤慨之下,还想说些什么,叶妩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古婀的争论,很明显已经失去了耐心,轻描淡写的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古大小姐还是坦诚一些,不如把你的目的说出来,不然的话,以我对你的了解,恐怕你并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如果没有切实的目的,你也更加不可能会把今天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给我……你更加喜欢看着我被蒙在鼓里,由着你耍弄算计,而不是如此刻这般揭露出我的身世。”
古婀沉默了一下,忽然玩味浅笑了出来,抱着胳膊,笑盈盈的站那里,嗓音幽幽,“真不愧是我的双胞胎姐姐呢,果然心有灵犀的啊,就如同我了解你那般……你同样了解我的秉性,我古婀自然不会做赔钱的买卖,刚才不过是放饵,接下来的——才是正餐。”
“那我倒是拭目以待喽?”叶妩优雅含笑,傲然阔步上前,离古婀很近……一模一样的容颜,一模一样的服饰,还靠的那么近,站在那里……如果刨除开那份貌合神离之外,她们俩或许真的是一对神之宠儿。
那般的绝美容貌,有一张还不够,居然会有两张。
古婀眸色深沉如水,凝望着叶妩的面容,唇角间泛起的笑容越发肆意而薄凉,指着旁边被人搀扶而起的古贞滢,慢条斯理的道,“叶妩,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她……是我们共同的妈妈,我们的生母。”
叶妩笑而不语。
“我跟你做一笔交易,如何?”古婀眼神灼灼的看向叶妩,舔了舔嘴唇,带着些许蛊惑和引诱,“你把那幅手书交给我,放我走……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与你之间的账,一笔勾销!”
叶妩放肆的笑了出来,眼神睥睨,好像在看一个傻瓜,“古婀,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算计了我这么多年,害死了我的养父母,害死了我的好友,绑架了我的女儿,勾引着我的男人,那么多次的险些将我推入深渊……现在,还那么理直气壮的要求我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这样才能让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嗤……古婀,你是不是傻了?”
古婀轻轻的眯起双眼,带着几分怒气,“叶妩,所谓的‘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可并不是我乞求你的原谅,而是我放过你……拿到了那件东西,坐上了那个位置,你觉得,就凭你和司凛,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心并不好。”
“哈,巧了,我的耐心也并不好,”叶妩勾唇冷笑,“先别说你能不能对我和司凛如何,单就是现在……古婀,你凭什么会觉得,瓮中捉鳖之后,我会给你天大的好处,还要放你走?”
古婀轻轻的用鼻息冷哼了一声,嗓音轻快,“叶妩,你了解我……但我也了解你,不是吗?我们可是心有灵犀的双胞胎啊,你知道我的考虑方式,但我也会知道你的弱点所在……不是吗?”
“那你倒是说说看啊?”叶妩玩味冷笑,“我倒是挺好奇的,自己又有什么弱点和把柄落在你的手上了?”
古贞滢忽然朝着叶妩报以一抹甜美的微笑,一只手臂缓缓抬起,捻起食指,陡然指向站在一旁的古贞滢,轻飘飘的声音随之响起,薄凉而森冷:
“我拿她的命,跟你换那份手书,如何?”
叶妩眉头紧锁,视线缓缓的投射在古贞滢身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古婀,你说什么?”
古婀眉宇间越发的得意昂扬,抬高了嗓音,“不想让你生母血溅当场的话,就把那份手书给我……这个交易,很公平的吧?”
叶妩第一次觉得,自己着实有些不太理解古婀的逻辑,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强调般的道,“古婀,她是你的母亲……”
“也是你的母亲,不是吗?”古婀含笑反问,眼神里带着一抹笃定和肆意,“叶妩,你要是不想让你的生母血溅当场的话,还不如将那份你拿着没用的手书做这笔交易,如何?”
叶妩舔了舔嘴唇,还有些不太敢相信的道,“古婀,她是你的母亲……她生了你、养了你,给你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生活,一点点将你哺育成人,她给了你生命,又将你抚养长大……她养了你二十多年,你现在居然要拿自己母亲的生命来威胁我?古婀,我没听错吧?”
古婀笑眯眯的点头,“对,你没听错,叶妩……她也同样是你的母亲,不是吗?以你的重感情,你已经失去了养父母,失去了亲人,又怎么舍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母惨死当场呢?”
叶妩的脸色唰的一下子色变,不由得强压着怒火,抬高音量,“……古婀,你在那自己亲生母亲的生命来威胁我!”
“对啊,”古婀笑弯了眉眼,黝黑色的瞳仁里荡漾着一抹名为愉悦和欢喜的眼神,语气轻快的笑道,“我已经长大了,已经不需要依靠她来生存了……她对于我而言,最后一点价值,就是她的这条命,在你心里有着不错的分量,如果能利用她而得到那份手书,她自然就不用死了,你们愉快的过着母慈女孝的生活,我也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这不是很好吗?”
叶妩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紧紧地盯着古婀,良久才从薄唇里吐出两个字来,“——疯子!”
而被当成了筹码的古贞滢,则目瞪口呆看着自己昔日乖巧伶俐的女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备受她宠爱的女儿,此时此刻……居然那她这个母亲的命,来威胁叶妩?!
到底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不太正常?!
叶妩深吸了口气,死死地凝望着古婀,忽然冷笑了出来,“古婀,你凭什么会觉得,我愿意拿那么重要的东西,来换一个陌生人?”
“她不是陌生人的啊,她可是你的生母!是将你生出来的那个女人的啊,”古婀玩味浅笑,幽深的眸色里闪过一抹扭曲疯狂之色,“叶妩,要是连你都不爱惜她的生命,那她可就真的太可怜了呢,生了三个孩子,居然全都不在意她的命……她可是我们共同的母亲啊。”
古贞滢泪眼朦胧的看向叶妩,喃喃的唤了出来,“阿姒……”
叶妩的双手死死地攥住拳头,没由来的从心底升腾起熊熊的怒火,“古夫人!我不叫阿姒,我是叶妩,叶家大小姐,叶氏继承人——叶妩!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你的女儿,就算勉强有些许的血缘关系,那代表不了什么……我对你没有任何的义务和责任!”
“简直太可笑了呢,”叶妩悲愤交加,贝齿死死地咬住下唇,双眸投射在古贞滢泪眼朦胧之上,剧烈的喘息着,又是怒,又是气,“我可是从出生就被抱走了的啊,你没有尽过一天的抚养责任,你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古婀的身上,她做错了什么都是情有可原,而我叶妩的女儿被她绑架,就是活该!”
“现在,是你最宠爱的女儿要杀了你的啊,你又用那么可怜的视线看着我干什么!我是被你抛弃、放逐的那一个,你们瞒着我二十多年,我因为这样的身世而被人算计、唾弃的时候,你又在干些什么!是在给你的宝贝女儿煲汤,还是在替她收拾烂摊子?”
“四年前,别人指着鼻子骂我是野种,骂我是贱人,说我来历不详,我被逼无奈,只能含泪隐退的时候……你在哪里!六年前,我被古婀算计着嫁给了君明翊那个畜生,过着生不如死、日夜煎熬的日子时,你又在哪里!十多年前,我因为是被调包领养而来,被养母不待见,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不要以为,你偶尔念叨我一下,抹抹眼泪愧疚几分,那就是对我的慈母之心……那只是让你自己心里好过一点,然后加倍的去爱你的宝贝女儿古婀!你给她的溺爱,却让她反过来想要杀了你,你又为什么将这样的乞求视线看向我?我不恨你已经不错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反过来要求我为你做什么!”
古贞滢颤抖着嘴唇,有些不敢去看叶妩的眼神,只能啜泣着垂下头,低声哽咽……
古婀玩味浅笑,看着叶妩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笑容越发的喜悦明快,“叶妩,要是连你都不管她的话,她可就真的死定了啊,我在她的身上,早年下过古家的秘制毒药,只要嗅到某种花香就会毒发……解药,只有我这里以及古家祖宅的地下室才有,你想去古家祖宅找解药,怕是来不及,只能依靠我手上的解药……你难道真的舍得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吗?毕竟,是她给你的生命……”
叶妩咬紧牙关,凄绝冷笑,傲然抬起手臂,重新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古婀!
这就是她的答案!
她绝不承认,眼前这个只会低声哭泣的女人,会是她叶妩的母亲!
她叶妩只是个捡回来的孩子,这辈子就是这样!
古婀眉头紧锁,似乎有些意外,很快的又将视线投向站在远处的容叙,笑得甜美怡人,嗓音明快而愉悦的道,“大哥,你呢?我拿妈妈身上的毒药,可是威胁了你将近十年的啊,你投鼠忌器,生怕我会对妈妈下手,所以不敢帮助叶妩分毫,只能坐壁旁观,还是不是的给我一些情报……你可是对妈妈的孺慕之情,最为浓重的那一个啊,肯定舍不得妈妈去死的,对不对?”
容叙冷笑,重新戴上眼镜,用食指推了推眼镜架,嗓音依旧温和,可叶妩分明能听得出他在温和之下压抑着的怒火与冰冷!
“古婀,你被你拿这件事情威胁了十年,明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近在咫尺,却不敢相认,不敢提醒,我凭什么还要再受你的威胁?”
说着,容叙顿了一下,将视线挪到了古贞滢的身上,嗓音平静得有些骇人,“我给过你五次机会……第一次,我提醒你注意身体,你嫌我多管闲事,将我骂离;第二次,我学成归来,想给你做个身体检查,并提醒你小心古婀,是你嫌我碍事,认为我不安好心,挑拨离间,还许下那种再不愿意见我的诺言;第三次,我给你打电话,想暗中提醒你注意古婀,是你挂断了我的电话;第四次,昨日玉松市府邸前的广场,你只惦记着古婀,只想替她开脱;第五次,就是之前的电视直播……”
古贞滢的脸色翛然变得很是难看,心虚得几乎有些抬不起头来。
容叙薄凉而笑,笑得让人觉得心酸,“五次,我仁至义尽,还了你的生养之恩,受古婀十年威胁,也斩断了那最后一丝的兄妹之情!我明知道古婀是个恶魔,天性薄凉无情,已经被你教坏……我提醒过你那么多次,是你说我无情无义,是你说我挑拨你们母女关系,是你说我心怀叵测!之前的那一次,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我们早已断绝关系……我容叙唯一的亲人,只有叶妩一人!”
说罢,容叙毅然决然的站到了叶妩的身旁,眼神冷冽的看向站在那里的古婀,忽然展颜而笑,露出满口的白牙,坚定而冰冷的道,“叶妩……杀了她,斩草除根!如果你不忍心下手,我来!我亏欠了你多年,绝对不会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你的生命!哪怕这个人跟我们有血缘关系……罪孽,由我来背负。”
叶妩终于红了眼圈,眼底有些湿润的看向容叙,张了张嘴,那一声“哥哥”缠绕在舌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古婀慌了,真的彻底慌了,如果连古贞滢这张王牌都失去了作用,那她还能拿什么来牵制叶妩?拿什么来实现她的野心和欲望?甚至……她可能连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今天真的要死在叶妩的枪口之下吗?
不!绝对不行!
她要是死在这里,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古家大小姐的身份,未来的风光和荣耀……不!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想到这里,古婀一把抓住古贞滢,用手紧紧地掐住古贞滢的喉咙,尖锐着嗓音怒声嘶嚎道,“叶妩!叶妩……你别过来!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就杀了她!你不是最重感情的吗?你不是最会心软的吗?你要看看啊,这个是你的生母,你要是敢对我如何,我就杀了她,让你后悔一辈子!”
一边说着这话,古婀似乎打定了主意,认为叶妩不会舍得亲眼看着古贞滢去死,眉宇间的得意之色越发明显,挑衅般的看向叶妩……丝毫不顾忌,她魔爪之下的这个女人,是生了她、养了她的妈妈!
敢拿自己的妈妈去威胁别人,在场人甚至怀疑,这个古婀,真的是个人,而不是个恶魔吗?母亲生你、养你,对你溺爱无边,最后居然换来这般的下场……除了丧尽天良这四个字来形容之外,他们实在词穷!
可惜……叶妩勾唇,轻声笑了出来,一只手轻轻地捂在胸口,眸光直视着古婀仓皇的面容,坚定、决绝而义无反顾,“古婀,你确实很了解我,当初的我或许真的会心软,会放下枪口……会因为那么一个柔软而温暖的称呼,有片刻的心动和不忍。”
“但可惜,你怕是忘记了……你手里的那个人,她只是你古婀的母亲,并不是我叶妩的母亲,她与我只是陌路人……我是个母亲,你绑架的是我的孩子……就好像是古贞滢为了你,可以付出、牺牲一切那样,我为了宝拉,也可以做到一切!哪怕是杀人放火,哪怕是与这个世界为敌!”
话音落,枪声响起!
叶妩懵住了,定睛一看,却见古贞滢的眉心间,露出一个血窟窿……红色的鲜血顺着眉心滚滚流落……
“你的弱点已经够多了,我绝对不会允许再多一个人,成为你的弱点……”司凛醇厚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说话的间隙,已经缓缓走到叶妩身后,双手搂着她的腰际,一只手上还握着把枪,将下颌杵在叶妩的颈窝上,态度亲昵而自然,带着几分戏谑口吻的道,“坦率一点,其实我是不喜欢在你我的婚礼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便宜岳母……你是不会怪我的,对吧?”
叶妩眉头猛地抽搐了一下,无语的问道,“你就不怕我恨你吗?”
“那就恨吧,”司凛利落的轻笑了出来,吻了吻她的脸侧,“我爱你就足够了。”我司凛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再度成为桎梏、掣肘你的工具……哪怕,这个人是你名义上的生母,只要你在乎我就足够了。
他不会允许叶妩再度心软,也绝对不会允许她放虎归山!
对于叶妩而言,她就更加不可能因为一个陌生的女人而迁怒于自己的爱人,相较于司凛为她所付出的一切,以及她这么多年与司凛的患难与共,突然跳出来的古贞滢,就好像是个笑话一般……她在叶妩过去那二十多年的时间里都未曾出现过,叶妩又凭什么要在意一个陌生人?
叶妩永远都不会忘记,当自己沉浸在痛苦中时,陪在她身边的是司凛,而不是这个所谓的生母。
古贞滢这个名字,在叶妩心底的分量,甚至还比不上纳兰如卿这个养母。
容叙抬头,望了望天边的一个小黑点,“……你们俩差不多就行了啊,婚礼上随便秀恩爱,现在抓紧时间。”
叶妩脸颊微红,挣脱开司凛的怀抱,抬着枪口,缓缓的走到古婀近前,迎视着她发懵的脸色,倏尔露出一抹坚定无余的微笑,“古婀,我等这一天,真的已经等了很久……你欠我的,总要偿还。”
古婀恍惚的意识终于从古贞滢被枪杀的场面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再没有了任何可以让叶妩投鼠忌器的底牌,她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咸咸的液体,猛地抬起头,眼神凶恶的看向叶妩,迸发出最后的能量,“叶妩,你真当司凛有那么爱你吗?他杀了我妈妈,是为了我们古家的地位和权力!”
时至此刻,古婀还不忘记挑拨叶妩与司凛之间的感情。
“嗯,”叶妩认真点头,“我知道,你妈妈死了,你也即将死亡,最后一切只能由我来背负,如果我真的如你们所说的那样,血液里流淌着古家的血脉,那古家势必也要由我来继承人……相当于将古家也纳入司凛的检查与控制之下。”
古婀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希望之色,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叶妩接下来的话语,却将她打入深渊……
“可是我乐意啊!我乐意被他利用,也乐意受他监控,我爱他,信任他,哪怕受到他的监控,我也甘之如饴……倒是让你替我操心了呢。”
说完这话,叶妩露出一抹无比睿智、笃定而自信的笑容,明朗得好像春回大地……
简直就是蠢货呢,居然玩这种挑拨离间的把戏,也不想想看,他司家的继承人都是从叶妩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无论是叶家与古家的秘密,或者是司家与叶家的结合,最后不都落在她叶妩的孩子身上?肉,烂在锅里,她叶妩凭什么要猜忌自己的丈夫!简直就是蠢货呢,居然玩这种挑拨离间的把戏,也不想想看,他司家的继承人都是从叶妩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无论是叶家与古家的秘密,或者是司家与叶家的结合,最后不都落在她叶妩的孩子身上?肉,烂在锅里,她叶妩凭什么要猜忌自己的丈夫!
古婀脸色骤然变得铁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拼命的给自己身后的侍女和侍从们使着眼色,示意让他们保护自己……只要自己身后的这四个人用身体护住了她,再顺手挟持住叶妩,她古婀威逼没有翻盘的机会。
只可惜,她的眼珠子都快瞪得发酸了,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那四个人始终没有任何的动作,反而其中的一个侍女,率先嘡啷一声丢下手上的武器,朝着叶妩的方向,单膝下去,朗朗的声音飘荡在天台上,带着一抹笃定与义无反顾的味道:
“吾等,恭迎古氏下一任家主,愿为家主效犬马之劳!”
他们不是怕死,也不是朝三暮四的小人,他们只是很单纯的想让自己的死,有些价值……不愿意为一个丧尽天良的恶魔效力,不愿意让这样一个恶魔取得最后的胜利,届时受苦的不是别人,正是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们!
之前古婀绑架孩子,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他们还可以理解,可是当古婀以古贞滢作为威胁,就已经挑战了他们的接受底线……他们是古家的死士,是跟随古婀多年的心腹,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知道,古贞滢到底对这个女儿有多么的宠爱与无私……
只要想到这一点,他们便不寒而栗!
连那么疼爱她的母亲都可以抛弃、戕害,这样的主子……他们不要!
叶妩视线冷冷的扫过单膝下跪的四个人,悄然勾唇一笑,眸光投射向对面古婀震惊到了极点的表情,再度迈近两步,直接将冰冷的枪口,顶在古婀的眉心之间,唇角勾勒起一抹风华绝代的笑容,依稀如当年重生归来时的桀骜与霸气……
——嘭!
最后一声枪响,古婀脑浆迸裂,娇美的躯体栽倒在地,悄无声息。
伴随着这声枪响过后,单膝跪倒在地的四个死士,忽然捡起地上的武器,直接抹了脖子……四具年轻的躯体齐刷刷的栽倒在地,只是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古婀的方向。
他们向叶妩宣誓效忠,承认叶妩的地位,是希望她真的能够继承古家,想让叶妩懂得他们的心情……可他们不得不自杀,为古婀殉葬。
死士,只能忠于一位主子,他们违抗命令,罪责当死,二次效忠,已经犯了这个职业的忌讳,就算叶妩可以放过他们,古家也不会放过他们。
叶妩的手,似乎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只是那双黝黑色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倒在地面上的几具尸体,忽然轻笑了出来……
死亡,原来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
活着,又会是一种这么有趣的过程;
从死亡,到活着,她叶妩未尝不是另外一种华丽的蜕变。
当年的受到凌辱而死的那个叶家娇女,似乎已经湮灭在了记忆的最深处,如今的叶妩,已经站在了豪门的巅峰上,优雅而立,桀骜新生,不会畏惧于任何的挑战。
俯身,叶妩捡起还被那张染血了的金色面具,忽然转过身子,朝着司凛和容许的方向展颜而笑,笑得妩媚风华、绝代倾城。
再然后,她将这张面具,缓缓的扣在了自己的脸上。
典雅端庄的站在那里,收敛了凌厉、霸道与桀骜,反而透着一股子凉薄与深不可测,在刻意压低了声线的情况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从薄唇里倾吐出来;
“我古婀,见过诸位日安。”
酒红色的长裙飘扬在天台的烈烈北风中,那个死去的躯壳在顷刻之间复活,犹如魔鬼。
接应的直升飞机轰隆作响,渐行渐近,天台上,乍然响起一连串的枪声……一个个小黑点纷纷倒地,直到飞机开到上空的位置上,放下悬梯,那道酒红色的身影在两个侍从的掩护下,猛地抓住悬梯,一点点的攀爬上去,两个侍从紧随其后,一个负责最后接应,一个负责主子推上去……
接应到了人,直升飞机很快的缓缓驶离,徒留下天台上一群气得跺脚骂娘的特勤员们。
进入机舱,面具美人终于松了口气,抬眸扫视了一眼坐在后排位置上的那个青年,手微微的有些抖索了一下,似乎有些震惊,很快的强作镇定,嗓音幽幽,带着一股子跋扈的怒气,张嘴就是冲着来接应的两人怒声责问道,“你们是怎么回事!约定好的时间,为什么会突然延迟?你们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的人故意拖延了时间,又跟暴怒的司凛打了嘴仗……恐怕根本等不到你们的接应!”
青年上下打量了几眼面具美人婀娜的身段,这才好脾气的轻笑道,“抱歉,古小姐,是我们的疏忽,只是这架直升飞机临时出了些故障,我们也是紧赶慢赶的才抵达预定地点的……怠慢了古大小姐,真是抱歉。”
美人垂眸,幽幽冷笑,黑盈盈的眸子里闪烁着凛然如刀的冷光,嗓音幽邃中带着一股子缥缈的味道,慢悠悠的道,“既然是个误会,那我也就放心了……不然的话,我还当缪老是想过河拆桥,达成目的之后,就不认账了呢。”
青年尴尬的呵呵了两声,“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双方的合作,还要倚靠着古大小姐才行。”
“那就好。”美人美眸轻扫过青年的面容,微微勾唇,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姿容典雅的将身体靠在靠背上,以指尖捏了捏太阳穴的位置,“折腾了这么几天,倒是累了……不知道何时才会抵达天京城?”
青年风度翩翩的笑了笑,拢了拢身上的军大衣,“我们需要先行到卢州休息一晚,明早会有专机将古大小姐送入天京城……这个安排可否合大小姐的心意?”
美人浅笑,“倒还看得过去……不过,安保力量希望你们不会出差错才是,现在的司凛,失去了叶妩,就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我可不希望被他追上……你懂吗?”
“这个自然。”青年含笑应声,又视线投射在拘谨而恭顺坐在一旁的两个侍从,有些迟疑的道,“古大小姐,这两个人怕是不能跟你……”
话没说出口,美人柳眉倒竖,眸光里浮上一层怒色,“怎么着,是想将我古婀单独扣下来?”
青年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不,古大小姐误会了,只是现在情况危险,说不准哪个就会是SA或者KA特情局的密探,我们不得不防备一手……”
美人冷笑,“怕司凛的密探,你们到不如彻查一下自己的内部……别在我古婀的身上打主意!我能带出来的,尤其又追随我到现在,忠心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想要扣押我的人……别说是区区一个你了,就算是缪老在这里,我都敢这么说!”
美人说完这话,左边的一个侍从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只是手上把玩着一把手术刀,一声不吭的,眸光一直打量着青年的身上,似乎在寻找致命一击的地点。
瞧着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再加上美人很明显要翻脸的架势,青年只能无奈苦笑,应了声。
下飞机的时候,美人正在前面走着,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呼喊,“——古婀!”
“嗯?”美人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回头一看,却见那个青年讪笑的站在那里,指了指停机坪前面的小楼,“请您在那里休息一晚。”
“嗯。”美人应声,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唇角……勾勒起一抹森然冷笑。
嗤,想试探我?下辈子吧!
对方似乎万分小心,经历了一晚的休息,第二天一早,摆在美人客厅里的,是三件长裙:黑、白以及深红。
美人垂眸,唇角略微翘起,信手捡起那件深红的长裙,进了洗手间,径自换好,又将长发调整成最妩媚的弧度,搭配着精致的首饰,这才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青年早已经等候在外面,瞧见美人换的那一身深红色长裙,心里悄然松了口气,赶紧将一件黑色貂皮的大衣递了过去,恭谨的道,“南方的天气虽然温暖,可是到了天京城,那边早就已经下雪了,怕是会冷,古大小姐先将就一下好了……”
美人眉头轻皱,刚欲抬手,身后的侍从却阔步上前,冷冷的瞪着青年,扬声怒道,“阁下明知道我们大小姐对貂毛过敏,不能穿这种东西,却故意将这东西递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美人顺势将那只微抬起来的手搭上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调整了一下自己食指上的戒面角度,笑吟吟的看向青年,“缪老是想过河拆桥,还是怀疑我古婀成了冒牌货?”
青年肃然垂首,“古大小姐言重了,不过是我们下面的人自作主张,毕竟司凛和叶妩生性狡诈,我们也不过是为了安全起见……”
“好一张利嘴!”美人幽幽冷笑,带着一抹森然的味道,“我古婀向来睚眦必报,阁下……你最好祈祷,千万不要落到我的手上,不然的话,我会让你好好尝尝一百零八酷刑的滋味。”
说罢,美人甩了甩手,径自走了出去!
这个老东西,果然狡诈!
抵达天京城时,已经是次日傍晚时分,美人以及身后的两个侍卫被安排住在南苑的一间四合院里,却不知道,外面已经彻底翻了天!
叶妩被逼自杀的消息,并不是什么隐秘事,甚至因为电视节目的直播,差不多已经到了众人皆知的地步,星叶财团几乎是在短短的一天之内,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而本应该作为星叶财团最大靠山的司家,却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是SA和KA两大部门,在容叙的暴怒主持之下,险些已经将整个龙国翻个底朝天的寻找侥幸逃生的古婀,欲为自家老板娘报仇。
司凛好像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有家族的探子说,司凛躲在四月酒店的客房里,已经两天都没有出来过来,也不管容叙是如何的大发淫威,更加不管叶妩留下来的产业,遭受到什么样的重创,只有房间里隐隐传来血腥的味道……似乎,那个男人真的准备殉情。
缪老接到这个消息时,了然的笑了笑,坐在老藤椅上,身躯挺得笔直,似乎焕发了第二春一般,脸上似乎一直挂着抹掩饰不住的笑意,坐在昔日狄老的位置上,威严更甚。
而骆惊天,则就站在缪老的身前,神态间一改往日的肤浅与懦弱,反而神采飞扬,精神焕发,英俊魁梧的身材挺得笔直。
父子俩兴奋了半天,素来谨慎的缪老终于用指尖敲了敲桌面,淡淡的道,“能不能让你的人确认一下,看看司凛是不是真的已经自杀殉情了?”
骆惊天沉吟了片刻,苦笑着摇头,“父亲,这个怕是不成的,现在虽然是由容叙主持大局,可他对司凛的安全很是重视,就怕有人在这个时候刺杀他……所以,特意派了KA特勤员严防死守,别说是我安插在SA的特勤员了,就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注意到这个细节,缪老忍不住挑起眉梢,“你是说,容叙任由着司凛自己关在房间里,派了KA特勤员保护,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房间里没有派人看着司凛,以防他自杀殉情?”
“是,父亲,”骆惊天恭敬的道,“司凛在那间酒店客房里,KA的特勤员在外面保护……我们的人别说进入确认了,就连进入那家酒店,都会被驱逐出去。”
缪老却捏着那张纸,哈哈大笑了出来,笑得酣畅淋漓,“容叙这哪里是怕人会刺杀司凛啊?他这是怕有人会阻止司凛自杀!怕我们会坏了他的好事!”
骆惊天诧异的看向缪老,“父亲,你的意思是……”
“容叙的目标,跟你一样!”
缪老笃定的判断道,“容叙要是真的为司凛好,应该派人盯着他才对,却任由着这么个大活人自己在里面呆着,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种举动,你还不明吗?看上司家的情报系统,可不止是你一个,还有他容叙呢!”
骆惊天眉头紧锁,冷笑了出来,带着些许不屑口吻的道,“就他?不过是容家不承认的一个野种、司凛屁股后面的一条狗罢了,司家的权力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掌管?”
缪老手捋胡须,慢声提醒道,“可你也别忘了,容叙毕竟是司凛的心腹,也是大小跟在司凛身后的,以他的能力和心智,一边执掌司家,一边教导司凛和叶妩的那个孩子,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是你夺取司家权力的最大劲敌!甚至于,他比你更有可能夺得司家权力!”
骆惊天神色渐冷,也不震怒,反而极为平静的笑道,“父亲,你错了,你不了解司家那群老古董们……恰恰正是因为容叙是个天之骄子,能力卓绝,他们不仅不会将司家的权力交托到容叙的手上,反而会更加青睐于我。”
缪老笑而不语,只是静静的看向骆惊天,等待他接下来的解释。
骆惊天神色傲然,“毕竟,以容叙的心智和手段,如果真的让他替代那孩子,暂时执掌司家权力,且不说那孩子能不能活过成年,真等她成年以后,情报系统恐怕早就改了姓!如果换做是我,那就不然了,谁都知道,我骆惊天是个糊涂虫,又素来耳根子软,只会听从白静的枕边风……由我来执掌司家,日后那孩子从我这里夺回权力,也更加容易一些。”
缪老终于大笑了出来,起身,重重的拍了拍骆惊天的肩膀,“惊天!你很好,没有辜负老头子我这么多年的期望……我当年还觉得你那么轻易的将司家的权力交还给司凛,做得有些鲁莽,如今才注意到,你真的已经成熟起来了。”
骆惊天笑了笑,心头却蒙上一层隐隐的无奈以及怒气:父亲只以为自己当年是轻易将司家的权力交还出去,却根本不知道,其实是司凛那个兔崽子手段实在太过阴狠了,他不得不用全力归还,来换回他自己这条性命……不然的话,他如何能活到今天?
现在好在是司凛即将殉情自杀,他和叶妩的那个孩子,又是个小姑娘,这一次……他必须将这孩子按照他的意愿来调教!当年的司凛脱离了他的掌控,也就罢了,如今的这个宝拉,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骆惊天是心里打定主意了,一定要将宝拉教废!
心里浮想联翩着,另外一位青年却阔步走了进来,顺手将身上披着的军大衣挂在门口,扭头看见缪老和骆惊天在说话,略微顿了一下脚步,很快的走到近前,朝着骆惊天和缪老微微颔首,开口唤道,“爷爷,大伯。”
骆惊天挑眉好奇。
缪老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青年道,“惊天,想必你应该没见过他吧?他是你弟弟的儿子,叫缪胜凡,是个好苗子,心智手段可是比你当初还要高明,曾经在我的授意下,接近过叶妩和司凛,如今在给我当秘书。”
骆惊天震惊万分,“父亲,你不是没有结过婚……”
缪老对外宣称,老爷子为国尽忠,一世未娶,现在多出来他这个儿子不说,居然连孙子都有了?而且这个孙子还不是他这个儿子生的?
“一世未娶,不过是博个名声罢了。”缪老摆了摆手,“为了掩人耳目,这小子出生之后就被寄养在陶家,顶着陶少的名声,以前叫陶胜,四年前叶妩隐退,他才从陶家回来,现在叫缪胜凡。”
骆惊天翛然沉默了下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缪老的唯一儿子,毕竟妈妈在生下自己之后,就已经去世了,缪老如今的地位、声望和权力,未来都会由自己来继承的,可是现在……他居然冒出来个弟弟?而且这个弟弟生下来的儿子,却成了老爷子的秘书……
这里面,谁的地位更加重要,缪老更喜欢谁,那不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吗?
骆惊天甚至都有些不敢确定,自己花了一辈子时间打拼下来的东西,真的能落到自己的身上吗?将来,不会全都替他人做嫁衣,成了别人的东西吧?
他骆惊天就算是没有了司凛这个儿子,可是还有骆思晴以及骆思杰这双儿女呢,别闹到最后,他什么都没捞到,却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成全了别人的野心。
缪老喜悦之下,倒也没有注意到骆惊天的神色,反而神色慈祥的看向缪胜凡,笑呵呵的道,“胜凡啊,你回来,是不是接到了古大小姐?”
“是。”缪胜凡躬身应声,“爷爷,我们已经晾了古婀好几天,瞧着她的脾气,要是明天再不见她的话,恐怕她就要撕破脸皮了……您看,是不是抽空见她一眼?”
缪老笑呵呵的手捋胡须,反而细细的打量着缪胜凡,慢声问道,“古婀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试探过多次,就是古婀本人。”缪胜凡微微一笑,“当日我坐直升飞机接她的时候,当时她的服饰跟网络通讯屏幕里的一样一样,我又故意叫了她几声,还拿貂毛试探她,确认她就是古婀了,只是唯一让我觉得有些不妥当的是,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跟叶妩似乎有些相像。”
“她跟叶妩可是亲姐妹,要是不像,那才奇怪。”缪老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即笑容更甚,带着几分打趣口吻的道,“那你觉得她如何?”
缪胜凡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着措辞,“阴狠毒辣、薄凉无情、狂妄嚣张,但显然,她也有狂妄的资本……而且,倒是个美人。”
说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缪胜凡的眸底,隐隐的有几分痛楚和纠结之色。
他似乎并不情愿说出这最后一句充满暗示性的话语。
缪老再度大笑了出来,“好!不愧是我的乖孙儿!知道老头子我的意图!我有意让她与你结婚,如何?一来,她模样、性子以及手段都不差,很是般配你,二来,她是古家大小姐,你娶了她,就等于坐拥古家滔天的财富,三来,这也相当于在豪门世家之内扎下一根钉子……”
“爷爷许诺你:等到你完全掌控住了古家,我们就让古婀‘病逝’,你届时你想娶谁就娶谁,就算是继续跟郭家的那个小子在一起鬼混,爷爷也不会再训斥你分毫!”
缪胜凡紧锁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恭敬地应了一声,“胜凡定然不会辜负爷爷的期望。”
为了跟郭超在一起,他必须走上这一步……只希望,郭超能够明白他的苦心才是。
因为他的不告而别,郭超这几年似乎过得并不好,发了疯似的全天下找他……可他不能、也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自己隐瞒着身世,隐瞒着接近他的目的,甚至打着幌子而利用他挑拨豪门世家关系,缪胜凡甚至都不知道,要是郭超知道了这一切,他会不会气得想啥了自己!
从一开始,他跟郭超交际,就是为了利用,就是带有某种目的,看中的更加是他郭少的身份……
只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般模样。
次日上午,天京城的一件普通四合院里,禁卫森严,只是在四合院的门口,停留着一辆辆牌照各种牛X的国产防弹轿车,当缪胜凡带着面具美人出现在胡同口时,面具美人下意识的挑起眉梢,诧异的看了一眼胡同口穿着制服晃悠的几人——SA特勤员。
“这不是情报系统的人吗?”面具美人好奇的问了出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缪胜凡轻笑了出来,“今天是老爷子全部班底和心腹出席的集体会议,为了不被人打扰,我们只能从SA特情局借调人手负责安保了……毕竟,现在外面为了找古大小姐你,SA和KA的人已经快把天都翻了,只有他们的人在这里,才不会引起怀疑,不是吗?”
面具美人戏谑的应了一声,故意视线扫视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高大侍从,慢条斯理的道,“司凛自以为全部掌控了SA特勤局,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缪胜凡面露得意之色,“姜还是老的辣,更何况,古大小姐也别忘了,司凛也是老爷子一手教出来的,他有几分本事,老爷子还不清楚吗?想收拾他,自然简单了。”
“也是。”面具美人玩味浅笑,一直到车子停在四合院门口,下了车,这才用细微的声音轻哼了一声。
跟在后面的侍从,悄然抬起头,扫过了一眼那几个SA特勤员的方向,身侧的指尖微动,很快的收回视线,紧跟在后面,进入了戒备森严的四合院,朱红色的大门迈进去,就好像是来到了另外一番天地之中。
宽阔干净的前厅,两侧是半圆形的垂花门,穿过前堂,才算是正式踏进了四合院的内院,影壁遮挡,后面隐隐的传来稀朗的说话声和议论声,语调平缓中带着一股子兴奋之感,只是当面具美人在缪胜凡的引领下,来到中堂的天井处那里时,说话声、议论声戛然而止,齐刷刷的视线投射在面具美人的身上,带着几分考究和打量。
美人袅袅婷婷的站在那里,姿态典雅端庄,气息平和坦然,大大方方的任由着各种打量审度的视线投射在自己的身上,微微浅笑,含蓄笑道,“怎么,诸位难道都不认识我古婀吗?”
短暂的安静过后,众人很快将视线从美人身上挪开,只是侯驰和陈伟兴两个人,哈哈大笑的迎上前来,“古大小姐,别来无恙啊!”
面具美人不漏声色的温婉浅笑,朝着两人微微颔首了一下,“两位客气了,说起来,还应该是我向二位道谢才是,如果不是两位的鼎力配合,我古婀还真的无法达成所愿。”
如此坦然的话语,落入两人的耳内,却让他们俩脸色瞬间涨红了起来,笑容有些尴尬。
以他们如今的地位,却要做出那种帮人劫掳、拐卖孩子的事情,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可偏偏这话又是从古婀的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十足……倒是真的让他们俩有些难堪。
显然,面具美人对于两人的态度也是十足的轻蔑,虽然唇角甜笑,可是眼神和语气里,却摆明了瞧不起人的架势……
这才是古家大小姐的傲气凌人。
侯驰和陈伟兴两人尴尬退败,一时间,倒是让旁人有些拿捏不清这位传说中古大小姐的态度,不敢上前套近乎,只能一边盘算着缪老的计划,一边冷眼旁观着古婀的举动。
无人理会自己,面具美人乐得清闲,娉婷的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两个侍从,黝黑色的眼眸静静地扫视着在场的一众人等,明明是故作淡定从容的模样,心里却早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从来都没能想象得到,缪老居然笼络了这么多封疆大吏,这般的架势,几乎已经控制了大半的龙国郡府!甚至某些人什么时候投靠的缪老,连情报系统那边都不知道!
不愧是老狐狸呢,一声不吭的居然笼络了这么多人,其中居然还夹杂着几个世家之人……他们这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和野心,准备帮着缪老掘了自家的祖坟和根基!
意识到这一点,面具美人在大衣之下,悄然攥紧了手,也幸亏脸上有这张金色的面具才遮住了下面的愤怒面容……
这份怒火,当她看见躲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时,迅速攀登到了极点。
——韩戎?!
韩老爷子的第三个儿子,也是韩都的亲弟弟,那个借着韩都的威势近几年攀爬速度飞快的男人……
韩家是司家的附庸家族,而韩戎居然背叛了家族!
面具美人悄然磨了磨牙,很快的又迅速恢复一抹高傲而不失于端庄典雅的微笑,慢条斯理的走下台阶,慢条斯理的朝着身边陪伴的缪胜凡含蓄笑道,“我倒是从未想过,缪老爷子居然这般礼贤下士,这些年来,暗中收拢了这么多精兵强将,看这架势……怕是大半的龙国郡府,都有你们的人吧?”
跟随在旁的缪胜凡,有些摸不清楚,对方这到底是真心实意的夸赞,还是在讽刺自家爷爷图谋不轨,只能报以圆滑一笑,“倒是让古大小姐看笑话了,老爷子为人向来正派,又最是忠心为国的,这么多门生故吏投奔而来,不过是敬重老爷子的人品和操守,愿意追随他老人家为国效力罢了……古大小姐今天站在这里,怀着的目的不也是这个吗?”
面具美人不可置否的嗤笑了出来,捻起指尖,指了指那些人,“不如请阁下为我介绍一二,如何?反正以后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日后也好便宜行事。”
缪胜凡略微默然了片刻之后,很快的朝着面具美人报以歉意一笑,“真是抱歉,倒是让古大小姐见笑了,只可惜,我对这些人也不太熟悉……只是零星的认识几个罢了。”
这便是故意防备着她一手,以免被她撬墙角。
面具美人也不生气,反而故意笑吟吟的指着墙角那里的韩戎,慢条斯理的笑道,“我瞧着,他似乎有些眼熟呢……好像是姓韩,对吧?”
缪胜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瞧见是那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应声道,“是,韩戎先生,西江郡现在的的议长……他的名声不显,真没想到,古大小姐居然还能认出来?要是古大小姐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引荐一二。”最后这两句话,很明显是怀疑了。
面具美人放肆的轻笑了出来,带着一股子理所当然语气的道,“我当然眼熟了,为了设计叶妩,我可是特意将她的关系调查了个遍呢!你们只是知道摘桃子,在背后瞪着看热闹,何曾知道我为了达成心愿,而在背地里做了多少的准备?”
“叶妩花重金投资的韩都,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怎么没收买韩都,反而收买了这么个……边缘人物?要是韩都,兴许还会让我有兴趣结交一二的,这个韩戎就算了吧,仗着他哥哥的地位爬上来,草包一个,凭什么她叶妩可以收买韩都那种人物,而我古婀却只能结交这种草包?”
很显然,对方相当瞧不起韩戎。
如此盛气凌人的评价,落入缪胜凡的耳内,倒是让他松了口气,古婀理应这么傲气才对,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那个人是叶妩,并非是出身显赫、地位崇高的古婀。
说完这话,古婀又转头看向缪胜凡,连敲带打的讥嘲道,“缪老怎么把这种草包也招揽到了麾下?依我说,收买他,还不如收买他哥韩都,好歹比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要来得强一些……缪老不会连这点眼光都没有吧?”
缪胜凡用咳嗽借以掩饰自己的几分尴尬,很快的又故作坦然的笑道,“韩都固然比韩戎更加有价值,能力、手段以及心智上更加出色,但这枚棋子毕竟是叶妩当年亲自按下的,忠诚度太高,而且以韩都如今的筹码……想要收买他,基本上不太可能了,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如选择更加韩戎,其实在某些时候……小人物的作用,更加不可小觑。”
面具美人轻轻的眯起双眼,如水般的眸光在韩戎兴高采烈的脸上飞快的掠过,唇角略微勾起,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又将视线投向了人群中最年轻的那人,神色古怪的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们居然还挖了白家的墙角?啧啧,白洛啊……白家的公子哥,他居然也能投靠你们?”
“走投无路,自然就投靠了。”缪胜凡的眼底,闪过一抹浓重的不屑与轻蔑,看向尴尬站在那里的世家贵公子白洛,“白家的弃子,因为他妹妹的事而被家族厌弃,他又是个学不乖的,当年那么好的棋都被他下毁了……如果不是他还有些作用的话,根本没资格站在这里。”
显然,白洛作为昔日世家贵公子中的翘楚,为了弥补他妹妹白梓澜的不断作死行为,如今已经变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反面教材,借以告诫家族子弟。
曾经他可是司凛的好友啊,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别说是旁人了,缪胜凡第一个瞧不起他:要说是斗争失败,那还情有可原,可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因为自己妹妹的不断作死,而落的这般下场……简直笑死人了!就算是兄妹情深,疼惜妹妹,也断然没有如他这般的由着瞎折腾的。
就白梓澜那个作死的德行,是个男人都知道选择选择谁,好吗?
可惜,白洛这个隐型妹控,完全看不清楚这一切,执意追随着自己的妹妹,拼命作死。
说句实在的,缪胜凡真心瞧不起这个白洛,没脑子,还缺心眼,偏偏摊上了个一心想嫁给司凛的妹妹……
“就这种拖后腿的货色,居然也能出席今天的会议?”面具美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睥睨般瞟了一眼缪胜凡,“我真要怀疑你们是不是有这个能力达成我愿了。”
缪胜凡尴尬的垂下眼睑,借以掩饰神色间的一切不平静,“这都是老爷子的指示,我们也不敢违背。”
面具美人冷冷薄笑,再不多言。
只是在院子里的天井那等候了十多分钟的时间,一个熟悉的笑声便从内厅传来,带着一股子斗志盎然和莫名的威严之感,笑声渐渐散去,穿着一身白色对襟褂子的缪老,终于缓缓的走里面走出来,原本花白的头发重新染成了乌黑色,脸上的褶皱似乎都少了许多,身躯挺得笔直,显得精神焕发,好像几天之间年轻了好几十岁……
站在台阶上,朝着在场的众人拱手,扬声道,“诸位,多谢各位的大驾光临,今天是我们内部举行的第一次全体会议,我老头子对各位多年以来的支持和协助,表示万分感激!”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投向站在那里的缪老,这么多人里,有跟随缪老好几十年的心腹和元老级人物,有被对方秘密撬来的杀手锏,更加有暗中投靠而来的棋子,甚至还有缪老安插在各家的钉子和间谍,如今齐聚一堂,共商大计,很明显是要撕去温和无害的面具正式对龙国内部的至高位置发起冲击,也准备正式对豪门世家宣战!
缪老的话语落音,自然有生性圆滑者朗声大笑,“缪老实在是太可气了,老爷子您为国尽忠一辈子,如今承蒙您看得起,与我们共商大计,我等自然是以老爷子您马首是瞻!誓要将豪门世家连根铲除!”
缪老爽快大笑了出来,挺直了胸膛,居高临下的环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目光最后定格在面具美人的身上,斗志盎然的笑道,“诸位客气了!老头子我今天倚老卖老的将诸位请到这里来,为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为了整个龙国的繁荣发展、稳定富强,为了龙国亿万民众,为了创造一个更加平等、公平的国度!”
稀落落的掌声响起,有拍马屁者,更是一边使劲的鼓掌,一边高声叫嚷道,“说的太好了!缪老,您简直说到了我们的心坎里!”
被人恭维了几句,缪老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想了想,还是做出了个请的手势,“诸位,召开会议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各位请入内吧,我们进去再说。”
人群鱼贯而入,而面具美人以及身后的两个侍从,则是拖延到最后才进去的,——跟缪老一起并肩而入。
“古小姐,这几天有所怠慢之处,还望见谅啊。”缪老手捋着胡须,故意放慢了步伐,低声笑道,“叶妩死后,狄老和章老两位一个突发心脏病,一个摔坏了腿,只能由我一人来主持大局……手头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倒是怠慢了古大小姐。”
面具美人幽幽冷笑,眼梢瞟了一眼缪老,慢声笑道,“缪老这么一解释,倒是让我安心了许多,不然的话,我之前还以为缪老您是故意晾着我,打算撕毁交易呢。”
“哈哈,这怎么可能!”缪老哈哈大笑了起来,“请古小姐放心,下一任登顶的是我,我会尽力培养古大小姐,等古大小姐将这些事情完全上手了,老头子我就退休,然后以最快速度将古大小姐扶持上去的。”
“那就好,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下放去熬资历,希望缪老可别嫌我麻烦。”古婀幽幽冷笑,“好歹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剑走偏锋的达成了目的,想必缪老也不会亏待我……不然的话,我与缪老的交易,说不准可就要被公之于众了呢,”
缪老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很快的恢复了正常,“这怎么可能呢?古大小姐就请放心好了,您为了消灭掉叶妩和司凛这两个棋子付出良多,连自己的生母都可以牺牲,老头子我可不敢跟古大小姐硬碰硬……而且,古大小姐要是不放心的话,不如有另外一种方式可以让你安心,如何?”
美人扬唇冷笑,“噢?缪老不妨说说看?”
缪老笑呵呵的将视线投向了后面的缪胜凡,“……你觉得他怎么样?”
美人懵了一下,回首看向缪胜凡僵硬的脸色,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慢吞吞的问道,“他是……”
相处好几天,出于古家大小姐的倨傲和盛气凌人,她现在还没问过他的名字。
“我孙子,”缪老的答案脱口而出,还在后面补充了两个字,“亲的。”
面具美人的瞳孔猛地一缩,震惊的看向缪老,刚想再详细追问一下的时候,开会的那间古香古色的房间却已经到了,一把把檀木椅子摆放在那里,早已经坐满了人,缪老也不多言,让缪胜凡多加了一把椅子,请面具美人就坐。
偏偏她坐着的位置,还是第一排。
这就比较扎眼了。
面具美人幽幽笑了笑,毫不理会对方的此举中的挑拨含义,反而极为坦然的坐在那里,举止间有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优雅华贵,身后的两个侍从恭敬地站在她身后,犹如两尊门神。
简直气势惊人。
在场不少人再看向她时,眸底已经浮上了一层忌惮之色。
缪老也不理会旁人是如何看待她的,率先阔步走到首位的太师椅前,径自坐下,身旁的缪胜凡端着一杯香茗递到缪老手上,恭敬地唤了一声,“爷爷。”
一言既出,全场震动!
众所周知的啊,缪老一生未婚,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孙子?!
而且,瞧着缪老这般慈爱关切的模样,很明显,应该是亲孙子才对……
——那他是从哪里钻出来?
还没等在座的众人,将视线从缪胜凡的身上拔出来,门外响起一阵钢板撞击青石地面的声音,声音清脆,节奏均匀,每一次撞击的声音间隔时间似乎都分秒不差。
声音渐行渐近,一直到门外,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嗓音随之响起,“父亲,抱歉,临时要安排外面的保卫工作,所以来迟一步,请见谅。”
缪老脸上的表情越发和善起来,手捋着胡须,笑呵呵的道,“惊天啊,正好你也过来了,进来跟大家见一面……在座的不少都是跟随我多年的心腹,你理应见上一面的。”
“是,父亲。”
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一个穿着黑色戎装的英俊中年男人缓缓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宽肩窄腰,身材高大,更难得的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强烈的禁欲气息,铁血、坚毅而冷峻……依稀间,似乎有些眼熟。
坐在第一排的美人,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竟然惊得将手上的茶盏跌落在地!啪嚓一声!
而美人身后左侧的侍卫,身体似乎也有片刻的僵硬。
这个男人,他们中不少人根本不认识,但每一个认识他的,无疑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缪老哈哈大笑,似乎为众人这副震惊的表情所取悦,目光最后定格在面具美人的身上,朗声道,“古大小姐,你又何必这么震惊呢?不过是熟人而已……”
美人翛然起身,借以阻挡住身后侍从的视线,径自走到中年男人的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眼他,忽然轻声哧笑了出来,极为狂妄而放肆的道,“白家养的狗,什么时候跑出来装模作样了?白少,看起来你们白家似乎被人摆了一通呢……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件事情跟白梓仪好好说说?”
白洛坐在那里,久久的没有回过身来。
而中年男人,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冷哼了一声,“古大小姐好大的口气!你跟白家大小姐白梓仪,不过也是逢场作戏罢了,又何曾真心对待过她?双方互利互惠的事情罢了!”
“更何况……”中年男人眸光凛冽如刀的扫过了一眼那张金色的华丽面具,“还请古大小姐别忘了,你现在跟我们站在同一条船上……只有我们,才能实现你的野心和欲望,如果没有我们的庇佑,恐怕古大小姐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也请骆惊天先生别忘了,”面具美人凑到近前,黑色的瞳仁直盯盯的看着中年男人的脸,倏尔撤回了身子,傲然指着全场众人,含着笑容,放肆的扬声道,“你们今天有胆子凑在一起开会,有胆子说什么为了平等和繁荣,有胆子坐在这里……一个个胆小如鼠的家伙们,如今却大摇大摆的坐在这里,——还不是因为我杀了叶妩、司凛殉情!”
全场众人齐刷刷的怒视着面具美人。
面具美人高傲扬首,骄傲得如同一只凤凰,挑衅冷笑,“不要用那般仇视的眼神看着我!是我古婀给了你们机会,才让你们今天齐聚一堂的商讨着如何更进一步……如果不是我杀了叶妩,逼得司凛殉情,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怎么可能有胆子坐在这里?要是司凛和叶妩还活着,恐怕诸位早就老实得不敢动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引得对方误会了什么,更别提在这里跟我横眉冷对!”
“一个个畏缩如鼠的小人!简直可笑死了,空有野心,却没有胆子对叶妩下手,反而只能等待我来杀人,你们在背后捡便宜!现在居然还有脸说什么是你们庇佑我……嗤!可笑死了!”
说到这里,面具美人重新将视线投向站在那里的中年男人,一把拽住对方的衣领,冷冷的笑道,“尤其是你,骆惊天,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双面间谍,表面上当着司家的女婿,暗中替白家做事,现在居然成了缪老的人……如果不是叶妩已死,如果不是司凛殉情,你有胆子站在这里吗?有胆子调动你安插在SA特勤局的钉子吗?有胆子跟我耀武扬威吗?不过是个吃软饭吃了一辈子的狗罢了,司凛死了,你便可以猴子称王……我古婀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
骆惊天被对方骂得狗血淋头,险些撑不住,差点挥起拳头暴揍她一顿!
当初他被叶妩骂个狗血淋头也就罢了,碍于司凛,他不敢对叶妩如何,怎么如今好不容易叶妩和司凛都死了,他居然还要被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如此辱骂?!
可还没等他的拳头抬起来,面具美人身后的那个侍从却已经一道虚影闪过,等骆惊天回过神来时,胸口一声咔嚓轻响,剧痛传来,视线似乎迅速后退……不!那不是视线后退,是他……
——嘭!
那么高大魁梧的一个男人,竟然被对方一拳砸飞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让所有人为之震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这个古家大小姐,实在是太嚣张了!
那可是骆惊天啊,还口口声声的叫缪老为父亲,却居然被古婀的侍从一拳砸飞了出去,连半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而作为今天会议的首脑——缪老,饶是他老爷子脾气再好,此时此刻,脸色也几乎黑得快要滴出水来,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隐约的流露出一抹忌惮之色。
这个古婀,简直比叶妩还要更加嚣张跋扈,横行无忌!叶妩好歹行事还讲究几分规矩和忌讳的,这个古婀……简直比叶妩还更加难缠!也更加的目中无人!
古婀,真的能按照预想中的受自己摆布、控制吗?不要到最后,自己没利用成她,反而被她利用了一把……到最后,替她做嫁衣。
缪老的神色间,隐隐地浮现出浓烈的忌惮和杀意。
面具美人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扬唇浅笑,眨了眨眼,“哎呦呦,骆先生还好吧?快起来看看自己伤到哪里没有?实在是你太不小心了,我这侍卫呢,最喜欢跟高手较量了,想必刚才那一拳头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与兴奋,这才出手的……”
骆惊天本身那一拳头就险些被砸在了心脏处,幸而他及时闪身半寸,这才避开了要命的位置,不过饶是躲开致命的心脏,却没躲开整个身体,拳头砸在胸前的肋骨那里,寸劲加隔山打牛的招数,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实际上,骆惊天却知道,肋骨无事,肋骨之下保护的肺叶,差不多已经碎了……
不!
不对劲!
如此强横的势力,就算古家的传承再厉害,也不能拥有!古家是豪门,不是以杀人为职业的杀手!他骆惊天自幼接受司家的特训,不可能一招都抵不过对方!
这种特殊的杀人技巧,绝对不应该是普通家族死士所拥有的!更像是……司家的搏杀十三式!是了,他想起来了,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是司家族老带着他们去的,那个时候司家的族老就是用这种招数,一招必杀的弄死了一个东倭忍者!
这明明是司家从不外传的杀人技巧,连他这个司家的女婿都未曾学过,古婀身边的侍从,怎么可能学会了司家不外传的搏杀技?而且熟练掌握这一招数的,居然还是古婀的贴身侍从……
再联想到刚才那一幕,是自己差点按捺不住,想要对古婀动手,堆放在冲过来的……
疑团的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眼前这个戴着金色面具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古婀!
骆惊天心底浮现出这个答案,下意识的挣扎着就想要爬起来,可是刚挪动了些许,只觉得胸腔里的肺子和脾脏似乎都搅动在了一起,喉咙里痒痒的,张开嘴时,猛地热咳嗽了一声……
咳出来的,分明是被震碎的肺子碎片以及鲜血。
看着自己儿子这般模样,缪老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下意识的站起身,快步走到骆惊天跟前,想要扶起自己亏欠多年的儿子,可是刚碰触到骆惊天的手,对方就已经紧紧地抓住了缪老的手,说话嘶哑而艰难,一边张嘴,还一边不停地有鲜血碎块从嘴边流淌出来。
艰难的话语终于想起,惊惶、战粟而恐惧万分:
“你、你不是……不……不是她……不……不是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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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纸滚回来了!有木有想我哒~不许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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