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她。
是的，就好像是心灵福至一般，顾以安的脑海里忽然腾起了一个念头。
这个女人，这个跟她和小夜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人，一定就是“她”！
是小夜口中要去见的那个“她”，是顾西瑾不愿意让小夜见的那个“她”，是天使岛中华和东南亚分部“血翼”的负责人，也是小夜口中能够终结一切的那个“她”！
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顾以安立刻就瞪大了眼睛，想要认认真真地看清楚这个“她”，想要记住她的样子，想要看到她的眼神……
一切的一切。
可是这会儿，顾以安却悲剧地发现，自己越是努力地想要看清楚她，就越是看不清楚。
甚至，到了最后的时候，她就只能感觉到有人在给她动手术，在抢救她，然后，脑子就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甚至都无法分清楚自己究竟是顾以安还是小夜！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失去了控制，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重新陷入迷雾之中。
“她”，究竟跟她和小夜有什么关系？
这个梦，对于顾以安来说注定是一场噩梦。
被逼杀人与救人的小夜，被逼自杀的小夜，被抢救的小夜，或者是她……
顾以安觉得自己特别累，也特别恐惧。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被人抓在了手里，有人在她的心脏上动刀，是，这是在救她的命，哦或者说是救小夜的命，可是小夜……不就是她吗？
这一刻，顾以安心中腾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小夜，就是她！
梦境之中，又是一个转眼。
顾以安又看到了自己，或者说是看到了小夜，又或者说是看到了自己与小夜的结合体。
在梦境刚刚开始的时候，顾以安能够清楚地分辨出来，那个被逼着救治那些被故意伤害的人的，是小夜，不是她顾以安。
但是现在，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那个被逼着动用各种手段救人的，是小夜，却也好像是她。
顾以安真的是有种快要疯掉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个人是她？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也莫过于此了。
被不知道是谁的人逼着，救人。救那些原本应该平安无事的人，救那些因为她才被故意伤害的人……
这种感觉真的是难受极了。
之前作为旁观者，看着小夜被逼这样救人的时候，她就难受到了极点。
现在，从旁观者到亲历者，她更是难受得无以复加。
一颗心就快要被绞碎了一般……
“不错，但是还差一些。继续。”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极其冰冷极其冰冷的声音，吐出来的话，更是冷血无情到了极致。
尤其是当这句话说出的时候，瞬间又一个原本健康的活生生的人，被丢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是被刚刚故意弄出来的各种伤害，特别严重的伤害……
救吗？
不救吗？
她再一次哭了。
顾以安的心中有些惊骇。
她明明是在看着小夜哭，可是为什么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擦眼睛呢，就好像是她也流泪了一样……
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她伸手擦了擦眼睛，然后，手上被沾染的，不是泪，而是血……
是血！
她哭了？哭出来的不是泪，而是血？
这……这怎么可能？
人们总是喜欢用流下了血泪来形容人太过伤心，但实际上，泪就是泪，血就是血，根本没有所谓的血泪……
眼睛流血，通常都是因为眼周出现了问题，才会流血的。
但是，但是她现在，眼睛没问题的吧？怎么会流血？
手术台上的人已经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以安忽然觉得疑惑，都到了这种时候，自己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
难道不应该把自己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都放在眼前的这个受伤的人身上吗？对，应该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这里。
可问题是，顾以安真的不认为自己能救治得了他啊。
他的伤势太重了。
心脏、胃、脾脏……到处都是在出血。
她一个人，根本就是手忙脚乱，完全没有办法应付得过来啊。
这样的病人，就算是送去医院，也绝对需要一个医疗团队给他做手术才行的。一个人？真当自己是八爪怪还是神仙呢？
顾以安完全不能想象。
她的眼泪，血泪，一直在流着，她不断地用手背去擦拭，红彤彤的一片，很是可怕，非常可怕。
顾以安这会儿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小夜哭泣时的那种心理。
恐惧，害怕，难受，还有懊悔和自责。
如果没有她，那么这些人是不是就不用被故意伤害，再丢过来让她救治？
没有她，这些人就不会因为她要锻炼医术而伤亡……
她的医术越来越精湛，越来越高超，可是在这个过程中，死了多少人？
真的是难以想象，难以计算。
顾以安难受到了极点。
她这会儿非常害怕自己救不了这个人，更害怕这个人会再一次死去。
因为如果她救不了这个人，这个人再次死去的话，那么立刻就会有另外一个人，填补这个人的空缺！那就意味着，又有一个人要受伤，甚至是死亡了。
可是，她怎么能救得了他啊？这么严重的伤势。
顾以安一边流着泪，一边快速地救治着手术台上的这个人。
她以为自己肯定会手忙脚乱束手无策的，可是完全出乎预料的是，在开始处理的时候，她的手就好像是上帝之手一般，甚至她的手都要先于她的大脑做出反应！
看到一个伤口，看到任何的突发状况，她的手就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甚至有时候，等到手上的动作做完了，顾以安的大脑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会起到什么样子的作用！
真的是……不可思议。
然而紧接着，顾以安的脸色就变了。
她紧紧地咬着唇，脸色很是难看。
很简单，她明白了，这不是不可思议，而是因为这双手所代表的灵魂，是小夜。再换一种说法就是，真正指挥这双手的人，是小夜，而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