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婚礼悄无声息的就过去了,两人本来只是仓促的举行婚礼,民政局领证都没有去过,这夫妻关系自然没有法律效应。
而奇怪的是,举修远也是h城屈指可数的黄金贵族单身汉,但是……不管是新闻媒体还是报刊杂志,皆是诡异的风平浪静。
不知道是举修远拦了,还是仇靖做了手脚。
但眼前这境况于单七倚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她手上还有萧彦陆给的一大笔钱,父亲也没有死,这些想想就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实现,只要不再牵扯进这些有钱人的事情感情就可以,她已经别无他求姣。
而说起来,萧彦陆这人虽然讨厌,但于她还有恩。
单父跟单七倚说了他事情的来龙去脉,两人一合计也就知道,虽然一切都是萧彦陆在背后捣鬼,但是单父的身体,还确实是托了他的福,才能渐渐痊愈。
而且这半年来,萧彦陆也十分善待,早晚会复发的病,提前了也算是个契机,至少,没有一发不可收拾。
说着说着,单七倚不可避免的,也知道了程珺秀是谁的人,当初她已经回家,却被设计回到h城和仇靖重新有了纠缠。但就算这一切都是算计,也已经过去了籼。
她现在只想在这座城市里好好找个地方住下来,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好好待陪着父亲养病。等到一切都安定,再领养一个孩子,免得父亲独孤。
程阿姨待父亲的感情不像是假,说不准还可以叫她过来住,也算是成全了一桩美事。
人到中年,哪里还能奢求爱情这样的奢侈品,找个老伴,老来得以相伴,扶持着过了余生便好了。
只是单七倚没想到,她才从售楼处走出来,就遇到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是位看着三十出头的女人,穿着貂皮大衣,一条黑色短裙,她踩着高跟鞋,举手投足都是贵族气息,脸眉眼间皆透露着温婉端庄。
“挑个地方说会儿话吧,单小姐?”
平静的生活,果然只是表面,大家都是谋而后动吧。
女人开口是提议的语气,但既然是有心找上门,单七倚自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何况她身后还站着的那几个身材魁梧的保镖,她不敢贸然冒险。
聊聊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单七倚便跟着贵妇进了对面的咖啡厅,两个保镖站在门外候着。
都说来者不善,单七倚不想过多纠缠,只能先发制人,直截了当的问:“这位女士,您找我有什么事?”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扫了眼她手上的楼盘介绍单,笑得温婉善意,“单小姐要买房?”
单七倚敛眉,将宣传单放在桌上,“嗯。”
“听说y市新建的别墅园区下个月开盘,黄金地段儿,交通便利,还有人工林园环境也很不错。”妇人收回目光,把玩着手中的玉镯。
看到她这样,单七倚脑海中电光石火的闪过什么。
玉……玉!这人是和卫嫣冉有关?
眼下h城就有好地段儿好楼盘,她却特意找了虽然同省却与m市,刚好天南地北的y市,其来意已经不言而喻。
当下,单七倚点头,态度谦逊又不显得疏离敷衍,“谢谢女士给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江琴雪也不多言,点到为止,另起话头,“可能这样问有些唐突,但不知如今单小姐婚配了没有?y市市长儿子,今年三十二,相貌堂堂,维市长下半年退休,他便是新市长,前途无量。”
“唔……这个,就不劳夫人费心了。”单七倚不急不缓,对上她的眼,进退有度的笑着,“如果是怕我留在h城,会扰令千金的幸福生活,夫人大可不必担心。贵圈,我没有半点念头想要融进去,就算找七倚前,夫人没有几番调查,但看到模样,应该也能将事情龙去脉的了解个大概。”
“若是真的避开,反而容易弄巧成拙,男人的心思恐怕夫人比七倚更为清楚,越得不到消失在眼前,越念想。而七倚行的端做得正,仇总有了卫小姐那样的如花美眷,怎么还会想起我?”
“单小姐真是个聪明人。”才两眼,便已经知道她的来头。
“夫人过奖,七倚也只是巧合猜到。举家迁移很困难,我和父亲可能会回老家,但也可能会在城里定居,一切都还没成定数。父亲身体还需要调理,这边的医疗技术相较下先进许多,还请夫人别介怀。”单七倚嘴角噙着礼貌的笑,看到女人不语,而是慢慢的搅拌着咖啡,咖啡勺搅动着奶沫,却没有发出碰壁的声音。
单七倚知道她这已经是无声的回答,并不满意这样的路数。
当下,视线扫过配备咖啡的甜点,边上的刀叉都在,精致小巧,却没有齿轮。又转头,看到邻桌有人在进餐,吃的牛排,还有鱼刀没用,她起身上前,表明了来意之后,拿了鱼刀。
再回来,处变不惊的贵妇人低头,在小口的喝着咖啡,对她不发一言起身离座的不礼貌行为,没表露出多少情绪。
而单七倚则在桌边定定的站着,捏了捏手中的刀子,有些凉,“夫人,如果我划花自己的脸,您会不会放心些?”
江琴雪抬头,定定的看着她,不置一词。
这是料定她不会做?
单七倚曾发过誓,如果再有和仇靖纠缠的可能,一定会毁了这张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的脸。现如今,仇靖只是闹了她的婚礼,之后半个月都悄无声息,俨然那只是一场心血来潮。
但眼下,这个女人,那驱赶之意已经在眉目里,毫不掩饰了。
单七倚意味不明的笑一声,这就是母亲这种生物?手抵着脸颊,手指一颤,她闭上眼,用力一刺,划拉往下。
刀片儿薄,锯齿锋利,血珠顷刻间涌了出来,汇成一刀血流蜿蜒而下。
疼痛没有立刻袭来,单七倚松开手将刀子扔进垃圾桶,手指几不可见的颤抖。
而江雪琴看了她一眼,抽了几张桌上的纸巾,起身走到她身边。无视了她要接的手,亲自帮单七倚擦去脸上的血痕,看到露出的那毫不留情的深长痕迹,手中纸巾没一会儿就被浸透。
将纸巾扔了,江琴雪叫来服务员,帮单七倚简单的做了下消毒止血。
“我并没有想要单小姐这样做。”
“可也没有制止。”单七倚情绪毫无起伏,好在大冬天的,她脸容易冷,刚刚那一刀下去也没有多疼,只是心里有些怕,而血是温热的,蜿蜒在肌肤上有些温润的痒意,“不过,这是我自愿。”
“单小姐,做女人不能太狠。”江琴雪叹口气,提起自己的包包要走,“你连自己都下得去狠手,你叫我怎么放心,把你留在h城?”
“夫人!”坚持单七倚情急叫了一声,纱布草草包着的伤口瞬间裂开,撕裂的疼痛让她拧眉,“嘶——”的倒吸口气。
江琴雪离开的脚步一顿,“去医院做个正经的包扎,其他日后再说吧。”
“……谢谢。”这已经是暂时同意了吧。
单七倚在医院待到晚上还不敢回去,医生太夸张了,也就小拇指长短的伤口,硬是缝了十二针,纱布包住大半个脸。
这要是回去,父亲保不齐以为她遇到劫匪了。
又或者……
就这样编着骗一下父亲。
不然如果知道她为了一个男人,面不改色的自-残,肯定更气,保不准血压一上来又……
头疼。
当时一方面只是想消除那个女人的疑虑,另一方面也是想断了自己的后路,她这样做,仇靖就算真的一时兴起回来找她,也可以拿这个把人给气回去。
现在倒好,没考虑过家里那两樽大佛看到她这伤疤,会怎么想。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凭什么要她伤自己。所以中午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单七倚坐在等候椅上,空气中是已经让她嗅觉中枢麻痹了的消毒水味儿,冬天天黑得早,医院里早早亮起了灯,明晃晃的刺人眼。
几个护士步履匆匆的推着担架车,留一地的血迹。
看着那斑驳血迹,单七倚暗叹,医院真不是个好地方,自知人情冷暖,冷眼看生老病死。
单七倚叹口气,抬手碰了碰麻药还没消的右脸,上一次进医院,是被卫嫣冉推下楼,孩子掉了腿折了,一切都结束了。这次进医院,是在卫嫣冉的母亲半胁迫下自残,脸毁了,接下来还得想一个不会被轻易拆穿的谎言。
头疼,真的有点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