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是纪晏磊,如果没有他在那边忙着葬礼,江离珺知道自己就算再强大,都忙不过来,死去的人已经是他心头的剧痛,唯一还活着的人,他拼死都不会放手了。
“让殡仪馆挑日子,晏磊……她,她不记得我了。”这个时候江离珺实在不知道还能跟谁说,纪晏磊明明还是他的半个情敌,可是这种时候他只能对这个兄弟说。
纪晏磊明显被吓着了, “你说什么?她不是没有受伤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明天早上就过来,你先别慌!”
“我不慌,我告诉你我都下定决心了,这辈子她就要跟我死在一起了。医生说是伤心过度导致选择性失忆,我不介意她失忆,忘掉那些她承受不了,可是她不能忘掉我!”说到这里,江离珺笑了,笑得让人发毛,那双眼睛黑的深不见底。
纪晏磊在电话那头努力安慰江离珺,“这种失忆症好治,你别着急,你千万不要垮了,楚绮还需要你照顾,你们还有没出世的孩子!”
“我知道!不跟你说了,明天见,我真的很累了。”
挂掉电话,闭上眼睛,靠在门上。
有人从门口路过,忍不住提醒,“你好,只要交了陪床费,你可以进去睡的,不然一会封门了,你就要被赶出去了。”
懒得回答,连眼睛都不睁开,直接扬起左手腕给那人看。他早就办了陪床,不然这几天江离珺怎么留在医院的!
第二天一大早,纪晏磊就来了,朱可婷跟他一起来,走到门口看着颓废得都快没有人样 江离珺,只能叹口气。
关楚绮早就听到纪晏磊和朱可婷的声音,所有早早就醒来了,他们是医生,千万不能在他们面前露出马脚,不然一切都完了。
病房门被推来,关楚绮一脸防备地看着三个人进来,直接就对着江离珺一顿狂轰乱炸,“我跟你说,我虽然失忆了,可是人权还在,你不能强迫我留在这里!说不定我家人正在找你,你不能强迫我留在这里,医生都说我的身体没有什么病痛,我可以离开了。”
纪晏磊和朱可婷一直盯着关楚绮看,他们在以医生的角度观察关楚绮,结果发现,好像真的失忆了,朱可婷笑着走上前,“你好,我是来这里做考察的医生,听说你失忆了,所以来看看你,并没有恶意。”
“恩,你好!”对于礼貌的人,关楚绮一向都是礼貌回应。
纪晏磊走到关楚绮身边,“你还记得我吗?一点印象都没哟吗?你还记得你妈妈的名字吗?”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观察我,我又不是动物。还有就是我要离开了!”关楚绮说完从床跟前走过来路过江离珺就要出去,却被突然一把拉住,关楚绮一脸愠怒,“放开我!”
“我说了今天帮你找记忆,我跟你一起走!”江离珺回头对着纪晏磊和朱可婷说,“那些事就麻烦你们了!”
“你去吧。”朱可婷挥挥手,等两人都离
开之后才忍不住叹息道,“真是世事无常,希望我们不会遇到这种情!”
纪晏磊拉住朱可婷的手,淡淡地开口:“不会的!”
江离珺说带关楚绮去寻找记忆,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找记忆,周医生说道之前去过的地方可以刺激回忆。
江离珺一想到脑中不好的回忆,这辈子他宁愿关楚绮失忆也不会让她再去回想到那一幕,那种痛苦这辈子他再也不要承受!
关楚绮被江离珺一路拉着走,心里对他要去哪里一点底都没有,他到底要去哪里啊?
江离珺想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幸福的记忆……突然想到曾经给关楚绮庆祝生日的那个餐厅,还记得那时候关楚绮惊喜的表情,那应该是她记忆深刻的地方吧。
大打车赶到餐厅门口,关楚绮一看到这家餐厅就记起江离珺第一次给她庆祝生日的日子,那天的天气很好,她从来想过江离珺会有浪漫的细胞,他们在一起说真的多的是吵闹,江离珺的暴君性格,她又不懂得以退为进,每每都是以吵架收尾的。
“这里是我第一次给你过生日,我很少做这种事,总觉得没劲。可是你却很受用,我就觉得你这样的女人,要是被人卖了说不定还要给别人道谢呢。”江离珺怀念地看着餐厅。
关楚绮看着他一脸怀念,努力不要被感动,可是心里却总有一种冲动,告诉他,告诉他,怎么能让他为了自己这么痛苦!
“你看着这么精明的女人,其实大脑没什么料,又笨又傻,我真怕我们的孩子生出来像你一样笨!”
心里的感动突然之间碎了一地,关楚绮一脸鄙视地甩开他的手,“麻烦你自己去怀念你的女人吧,我不是,我要走了!”
江离珺拉住她不让她走,“这顿饭必须吃!”
同样的餐厅,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两个人,江离珺看着关楚绮一脸开心地点餐,这一幕刚当初一模一样,想要让她惊喜很简单。
跟餐厅经理说了几句,塞了一点钱,江离珺回到座位,看着对面一直在玩纸的女人,忍不住开口,“你不觉得这里熟悉吗?”
关楚绮撑着脑袋,凑上前小声地说:“不啊,我觉得我不像是在这种地方吃饭的人,好贵,你是有钱人吗?这么败家,你家人知道吗?”
江离珺一脸黑线,不再跟她说话……
饭吃得差不多了,一阵熟悉的音乐让关楚绮手上的叉子顿珠,她记得这首曲子,当时就是放的这首曲子,她当时还以为是别的桌的,因为实在很难想象江离珺会有这种浪漫细胞。
放下叉子,关楚绮站起来,“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跑进洗手间,锁上门,关楚绮才捂着嘴努力忍着眼泪,明明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让她想起那么幸福的事,现在不是时候啊!
好不容易忍住了自己的情绪,看了一下装扮也都没有漏洞,走出洗手间的门,江离珺就站在门口,一脸不高兴地盯
着她,“我还以为你这么怕我,连一顿饭都吃不下去,就要跑了。”
“我才没有,我就说我吃不敢高级餐厅的饭,你看我都拉肚子了。”
“走吧,我已经结账了!”
跟着江离珺走出餐厅,关楚绮还是一点恢复记忆的迹象都没有。
关楚绮以为这就完了,结果这才开始,接下来他们去了游乐场,他们曾经去过,但是最后的结局不好不欢而散。
他们去了一起走了一路的马路,那天她心情不好,江离珺安慰她,可是陪着她走了一路,一直都陪在她身后,那时候她就在想一起走一辈子多好!
一直到夕阳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重合在一起,江离珺还是继续问同一句话:“你不觉得这里熟悉吗?”
关楚绮背对着他摇摇头。
江离珺深呼吸一口,把自己心里的苦涩咽下去,“够了,我们回去了。”
关楚绮以为江离珺要送自己会医院,在那里,她迟早会漏项的,“我不跟你一起走,我都出院了,我不会再回去了。”
“过两天,家里办丧事,你去不去都要参加的。走吧!”
江离珺一脸疲倦,关楚绮心里动容,最后终于没有反驳,跟着他回了家。
这次回的是他们那个一百多平米的家,关楚绮时候一脸茫然,江离珺甚至绝望了,等葬礼办了以后,再来讨论她的记忆问题吧。
“你知道你住哪个房间吗?”江离珺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打开门,“今晚你住这里!”
江离珺指的是他住的房间,关楚绮当然不会禽兽地以为江离珺要跟她做什么,只是好奇他为什么这么选?
“那你呢?”
“我睡客厅!”两个母亲的房间,他都不想碰,这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一种缅怀。
跑了一天,虽然江离珺一直强颜欢笑,可是他眼底的黑眼圈已经重的一般人都能看得出来了,关楚绮心疼他睡不好,想要跟他换,可是又不好开口,只能躺在床上。
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盯着天花板,关楚绮努力压住自己想哭的情绪。
还没有搞清楚车祸的意外,暗里要害他们的人还在,关楚绮捂住嘴,不让自己苦!
……
葬礼在周六,棺材一路被抬着走,江离珺拉着关楚绮的手不放开,这是他们子女的义务,怎么能因为失忆了就错过。
当所有人都看着两幅棺材要入土,江离珺身体在颤抖,关楚绮知道他忍得太辛苦了,她是女人可以哭,可以闹是,甚至可以装失忆,江离珺却不行,他要撑起这个家!
棺材放下去的一瞬间,关楚绮脸上还是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身边的江离珺却崩溃了,他转身紧紧抱关楚绮抱紧怀里。
关楚绮手指微微颤抖,目光扫到刘清浅,手指还是放开了,悠闲地搭在两侧,任凭江离珺抱住她,无声地哭泣,眼泪湿了她的脖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