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现在醒了，希望能见你一面。你没有事情的话，就随我进去吧。”
“……嗯。”
苏浅浅点了点头，对着苏悦吩咐道，“在外面等一下妈咪好吗？”
苏悦乖巧的点了点头。
苏浅浅随着护士走了进去。
病房内灯火通明，浓烈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让人很不舒服。
苏浅浅一进去，一眼就看到易宁修的脸。
他腰后垫着垫子，刚刚做完手术，脸色的神情都十分脆弱疲惫。
“宁修……”
苏浅浅站在门口，叫了他的名字。
男人抬眸看她，脸上的笑容很温柔。
“你来了。”
苏浅浅看着他的笑容，眼眶酸涩起来，匆匆别过脸去。
这样的音容笑貌，可能一下子就会消散了，这个认知，让她指尖轻微颤抖起来。
“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男人的目光很柔和，声音也非常温柔。
苏浅浅走了过去，站在他的面前，就听对方低声道：“我怕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眼泪含在眼眶中，苏浅浅咬着唇，没有吭声。
他们之间曾经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就算离得这么近，心也是遥远的。
可是这些，却在死亡的阴影下，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在手术室的时候，做了一个梦。”男人看着她，轻声道，“我梦到我快要死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路上走着，然后听到了你叫我的声音。我停下来却又看不到你的脸，我听到你哭了，到处在找你，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他十分疲惫的停了下来，轻轻喘了一口气，看着她，“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是死了，你是不是，真的如同在梦里面那样，会为我伤心难过呢？”
“……”
“我不希望你难过……浅浅。”男人沉默了一下，才道，“我伤了你这么多，如果连死亡都让你难过，那我这辈子，又有什么时候会让你幸福呢？”
“易宁修……”
“……所以，以后千万不要再为我哭泣了。忘记我吧，我不能那么自私，你记得我，不是让你更难过吗？”
他的目光似乎含着悲伤的情绪，说完这句话，疲惫的靠在枕头上。
他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他的死去会让她像梦中那样哭泣，那还不如让她忘记他。
他已经舍不得再让她哭了。
“易宁修……”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你能不能，不要死……”
“……”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你死啊……上次那句话是骗你的，我怎么可能会那样想……”
说什么只要你死才会原谅你，是不是就是因为这句话，才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她悲伤的看着他，泪眼朦胧中，看见男人苍白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的指尖冰冷，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指，把脸埋在他的手心，跪坐下去，失声痛哭。
就算再恨他，她也爱着他。
如果一定要用他的命来成全她的恨，她宁愿不要。
不需要这么残忍，不需要这么决绝……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为什么会这样……”她低声道，“我们之间，为什么会这样……”
总是这样，轻而易举的擦肩而过，刚刚好，总是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