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句话,来不来!”路含欣涨红了脸,“我告诉,半个小时以内,你若是不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就等着你的裸照跳到网上去吧!”
语气凶狠阴鸷,带着几分刁钻和蛮横,若不是杜皓成先前真正见过路含欣,怕是要以为路含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泼妇。
而在杜皓成看不到的那处,路含欣白皙的手指正掐着自己的一条水墨色的连衣裙上,黑与白的碰撞,沉寂无声,却异常激烈。柔软的面料更是将暴起的青筋,展示无遗。
因为胆怯,因为这也是路含欣人生第一次尝试去做这种主动约人的事情,在几分的胆怯的面前,这事儿,又是她非得想做的,只能发狠,来借此强迫自己。
只是弥漫开来的害羞还是让她的脸,腾起窜红。些许小女儿的姿态难得地,在平日明艳嚣张的路含欣脸上,愉悦地滋生着。
这是杜皓成看不见的美景。
但是那三分狠戾,三分乖张,三分娇羞,一分破釜沉舟般的决然,还是叫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裸照?”
杜皓成轻笑,满不在乎,丝毫没有半点儿受人胁迫的姿态,也似乎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名誉即将收到损失。
微微扬起的嘴角,加上弯腰折下那株野花的悠然姿态,更是闲然自得。那样子,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唯一联系的,那也就是已经到了他手里的野花。
“路小姐还真的是贵人多忘事。”杜皓成转动着手里的野花,随手掐了一瓣花瓣儿,放在鼻尖一嗅,深吸一口气,这才是慢悠悠地说道,“路小姐上回儿的手机,似乎还在我这里吧。”
随即一顿,戏谑的目光落在野花枝干下三寸,光溜溜的,没有刺儿,没有叶儿,正好适合他插在外衣口袋。
一番郑重其事地别好以后,杜皓成扣打着把手,语气变得更加随意,这话语,听在路含欣的耳朵里,那就是有些轻浮了。
“路小姐啊,你……上次用什么化妆品在我的脸上整蛊之后,不是慌不择路地逃了?你确定你真的收拾了手机,嗯?”
路含欣捏着自己新换了的手机,真是气得心慌。
她那天回去以后,镇定了许久,才是发现,她拍照留证的是她的手机。但是,她却将手机给遗落了,揣在包里的是她的迷你平板。
“呵。”
不过一秒,路含欣又是恢复了往日里的嚣张气息,“那杜少你也是个虚伪无耻之尤!”
过于斩钉截铁的话,差一点儿就让杜皓成自己对号入座。
“我?此言失真。路小姐一字一句,可是要无愧于心。”
这小妞?居然是要和他来斗智斗勇?他何曾是输给谁过?
当然,前面几小时,在和煜的事情上,他晚了阎璟睿一步,这个另当别论。其实他是看在阎璟睿这个可怜男人,如此积极地在岳父大人面前邀功,过于凄惨,才故意让步的。
对的,真实的事实便就是如此。
此言不虚。
“杜皓成,要是你是一个男人,那就干脆一点!就一句,赴约吗?”
既羞且臊,陌生的悸动在顷刻间,充斥了路含欣的心头。要说一句,她现在开心吗?诚实地说,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激动的。
她是在激动。
路含欣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在沸腾,都在燃烧。也许只是因为她正在做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也许是对杜皓成的回答,抱有不一般的期待。
总之,在竭力吼出这句话的时候,路含欣扪心自问,她是随了自己的心。
“赴约?”杜皓成不禁地就畅意笑起,“路小姐,我发现你还真的是非常有趣。杜某人从不知道,一个男人是否去赴约,会关系到这个男人的尊严。”
路含欣大抵上也是自知理亏,当下万分庆幸是与杜皓成通话,杜皓成并不能看见她的窘迫,“赴约自然是无关紧要,可是杜少总该是分人的吧!”
“哦?”杜皓成起身,绕着一株藤木走了一圈,“那敢问路小姐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一句“非同一般”,更是让路含欣的窘态放大。她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她胡乱地扒了杜皓成的衣服那晚。
可是,倘若不是这件事情,被路宗词老头子发现了,她犯得着主动打出这样一通里外不是人的电话吗?
想来,更是气。
“杜少真是自我感觉良好。”路含欣瞪着她的那台迷你平板,“我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
杜皓成折了一段嫩枝,随意地在手里把玩,蹂躏,“也是。既然如此,路小姐邀请杜某人赴约,杜某人是不是可以斗胆理解为,你在搭讪?”
“爱来不来!”老娘不伺候了!
儿女情长的娇羞,在一次次的碰灰以后,尽数化为了愤怒。路含欣也只不过是为了最后维持住自己的形象,这才是没有将最后的半句话,说出来。
急匆匆地挂了电话,路含欣看着自己新换的手机,“啊”的一声大吼,闭上眼,随手甩开,眼不见为净。
很烦。
很烦。
杜皓成这个人就是她烦恼的源泉。偏生,她还得下楼,向路宗词汇报情况。
“爹,老头儿!人家杜少压根儿就不理我!”
路含欣怡怡然地下楼,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不就是一个臭男人嘛!以她的美貌,还非得是要吊在杜皓成这颗树上不成?简直荒谬绝伦。
路宗词慵懒地抬起眸子,抽出根火柴,将自己叼在嘴里的香烟点上,“你肯定没有说,见家长!”
说完,路宗词闭上眼,那翘着二郎腿的脚,特别有节奏地晃动着,“以我对杜少的了解,提到我,杜少总是要卖我几分的薄面。”
此话不假。
虽然路宗词平日里仰仗杜庄的事情不少,可是此番也并不代表说他路宗词没有本事呀。
至少是在路宗词的眼里,杜皓成更像是一位商人。在商言商,商人趋利,完全可以说是本性使然。想必,杜皓成那样机警的人,定然是不会做亏本生意。
明面上,他路宗词的霄路大酒店是由杜庄护着的,这靠着大树好乘凉的事情,却也不是白捡的。他平时对杜庄的好处,那是不想让路含欣烦心,才绝口不提。
然而这些交易,他和杜皓成却都是实实在在的明白人。
要是方才路含欣说了赴约的局,还有他,他就不信杜皓成会不来!
“我为什么要说见家长?他是什么玩意儿?”
路含欣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威胁,被杜皓成毫不留情地戳穿,在索然无味之余,还是有几分的怨气。
她不止一次,从路宗词的嘴里听到说——杜皓成是一个绅士。
那她今天可真的是大开眼界。
原来,蛮横无理地戳穿,调侃女人,也是绅士会有的行为。
“含欣!”
路宗词面露严肃,“不可对杜少无礼。”
接着,路宗词又在自己的心里,默默地添上一句,“我和杜少相识那么久,可还从没见过杜少和那个女孩子闲聊那么久。”
“你坐着吧,我去联系杜少。”
路宗词起身,正欲上楼的时候,回身又认真地将路含欣打量了一番,“你收拾下,穿得好看些!”
平淡的话语,落在了路含欣的耳朵里,平地起雷。
她穿的还不好看吗?
这条裙子可是她的新欢!
又或者说,路老头儿的意思是她的妆容不够美?
于是,路含欣怀着战战兢兢掏出了自己的小镜子,左看右看,“很美啊!”
“路含欣!”
路含欣扔下镜子,白嫩嫩的手将水墨色的裙摆,揉成了球,露出光洁的膝盖,“你为什么要因为要见杜皓成,那么在意!你记住,就是一个臭皮蛋!牛轧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