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二少忽然温和地笑了起来，看向费子霖，说：“是不是来的路上起争执了？”
费子霖看了他一眼，脸色如常，转头看向我，说：“跟二嫂道歉。”
“我不要。”这就是做一个疯子的好处，想做什么，说什么，别人都拿我没办法，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尖锐：“以前你爸爸送了我一个青花瓷鱼盆，二夫人说她想看看，却一不小心摔碎了，她当时有给我道歉，到了你爸爸那里却怎么都不承认。我才不要道歉，再说我只是实话实说，又没做错什么！”
“有这种事？”二少这种人精怎么不知道我的意思？立刻对费子霖说：“我太太性格马虎一点，一定是失手。”
“失手？”我心疼那只鱼盆好久了，看着费子霖，说：“你爸爸跟我说，他专程从一个古董收藏家手里收得，花了一千多万呢！”
费二少立刻对费子霖说：“这点小钱不是问题，二哥还……”
我的目的并不是这点钱，大叫着打断他：“这个鱼盆全世界只有一个！我才不要钱，也……”
“虞雯。”费子霖的声音完全是冰点，表情也布满冰冷的震怒：“闭嘴，否则弄死你。”
我看着他，住了嘴。
别人也完全沉默下来，可我却看到二哥脸上的如释重负，二夫人嘴角抿着的笑容，六少的舒服的冷哼，以及其他人……
他们都不想要我，不只是现在，以前也一样。
我一直都知道，费子霖是在六对哥哥嫂子的宠爱下长大的，他们不能接受他娶我，因为我配不上他。
以前就不能。
我也清楚，他们的态度不过是个风向标，终究还是要看费子霖的态度。
而到今天，到此刻，我倒没有感觉到什么伤心，只是很惋惜。比起现在，爱他的那个我，才更像个疯子。
僵持了一会儿，费子霖的表情软了下来，朝我伸出手，说：“过来。”
我说：“不要。”
费子霖微微地蹙起了眉毛，还没说话，我就已经抢先说：“就这样子还想跟我复婚？你们家人欺负我在先，我讲一下都不可以，我才说了一个二夫人，我还没说三夫人曾‘不小心’在我的马靴里放钉子……”
费三少立刻瞪起眼睛，怒吼：“我太太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说你精神失常真是没错，小七！好好的家宴你为什么要带她来？”
我没说话，费子霖看向三少，冷冷地问：“谁精神失常？”
三少涨红了脸，正要说话，费子霖忽然开始念叨：“雯雯从不说谎，放钉子的事，一定要调查一下。”
三少立刻赞同：“好，如果查出她血口喷人，小七，她不是讲我太太放钉子给她，那就放一把给她鞋子里！”
“好。”费子霖淡淡地说：“如果的确是三嫂，就割一只脚好了。”
三少顿时不肯了，怒喝：“小七，她已经不是你太太了！”
“至少事发时还是。”费子霖伸手扯过我的手腕，说，“雯雯个性温和大度，爸爸也一再教导她要尊重几位嫂子。但并不是人人都像雯雯这么听话，不听话，就该受到惩戒。”
这时五夫人微笑着走了过来，挽住我的左手，面上是一副认真的苦口婆心：“以前嫂子们的确有些对不住你的地方，那也不过是心疼小七，没想到你跟小七感情这么好，都以为他委屈。”
“我跟他感情好？”我不由冷笑，“感情好怎么会离婚呢？你们都没错，我们的感情一点都不好，五夫人您说的很对，娶我，他本来就很委屈。”
五夫人尴尬地看向费子霖：“这……”
“真是够了。”六少斜眼睥睨过我，看向了费子霖：“小七，我还有事，今天就先回去了。”
“六哥。”费子霖稍有无奈：“她不懂事。”
“是啊。”一直不说话的四哥走了过来，他戴眼镜，长得很乖，听说也是在白道做。他拍上六少的肩，说：“你没有发现她的确有点……不太舒服吗？这里面最不该走的就是你了老六，别让小七难做。“
吗啡的事他们这些人全都知道，看来也都认为我是被吗啡搞得神经兮兮。对此我懒得说什么，只本着善意对六少说：“如果六少是因为我生气，那奉劝你大可不必，外面消息这么多，好多人都知道我已经精神失常。好心肠的人都同情我，不会跟我计较的。”
我说完，许久都没人搭理我。
他们静默着，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在看马戏团的小丑，有震惊，有戏谑，还真的有同情。
这样的静默维持了好久，我终于忍不住地耸耸肩，问他们：“我的话哪里有问题吗？”
此时传来笑声，是斜对面那个穿着很雍容，一身正房范儿的女人。
她是四夫人，嫁的是费家最不成器的男人，过得却是最优质的生活。
一个女人在婚姻中是不是幸福，有时根本不需要听她的语言，看她的脸就知道了，那是一种任何高超的化妆技巧都无法做出的容光焕发，不知比我快活了几个档次。
她一面“咯咯”地笑，一面走了过来，说：“好几年不见七妹了，听说最近身体不好，哥哥嫂子们都不知道你要来，没有备礼。当年爸爸亲自给小七选了你，最最疼爱的就是你，是不是夫妻都是一家人。”
“这话我爱听。”我说：“四夫人不愧是和我一样，脸色看得多，讲话也中听。”
“瞧她。”四夫人自己笑得很开怀：“她是跟大家开玩笑呢，我听得出来！”
后半句说完，他们都笑了。我知道他们已经尴尬到了极点。
晚餐时间还没到，他们照例聊一会儿天。
费子霖跟男人们聊天，我被这群原本很讨厌我的女人们拉着，在心中觉得觉得精神病的待遇真是好极了。
我是被四夫人拿下的，理所当然跟她多呆着，她立刻派人回去取了份礼物给我，是一枚彩钻的胸针，并且说了些客套话。
我推搡几下便收下了，扫了一眼，觉得价格不菲。收下之后，连忙跑去找费子霖，他正跟二哥和三哥聊天，三人神态十分微妙，三哥像是十分委屈。
我跑去扯住费子霖的手臂，叫声打断了投入的三个人，“四夫人给我送了礼物，怎么办？我没东西回礼给她。”
我把胸针盒子打开给他看，问：“是不是很漂亮？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你嫂子们的礼物。”
费子霖没吭声，沉默的目光从我的手中慢慢地移到了脸上。
我追问：“我要不要回礼？”
不远处的四少走过来，笑道：“回礼多见外，家人间的小礼物，你喜欢是最好的。”
“难得有个人送我礼物了。”我作傲娇状：“不要嘴上讲没事，心里悄悄地骂我不懂事。我是真的没有办法送礼物，到现在都不能出门呢。”
“怎么会呢？对了，我险些忘了。”二少扭头对最近的随从耳语几句，随后微笑着对费子霖说：“规矩沉闷，偶尔有人不守规矩也很好。”说完，等了一会儿，随从回来，手里捧着一个信封。
二少拿过信封，双手递给了我，说：“二哥二嫂也没有准备见面礼，就先送你一点零用，真是怪不好意思地。”
“多少钱？”我打开信封，看到里面是三千万的支票，笑着说：“谢谢二少爷。”
费二少笑了一声，扭头看向三少，用眼神示意了一番。三少便扭扭妮妮地说：“放钉子的事就不要查了。我已经派人回家取件礼物给你，也是见面礼。”
“我不要。”我看向费子霖：“还是查查看，免得他说我血口喷人，大不了发现是她，不用割她的脚就是。”
三少立刻瞪起眼睛，这时五少又跟了过来，他有一双看起来非常嗜血的眼睛，只是看着我，就让我觉得极端不舒服。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冷呲：“给自己讨好处时到是一点事都没有，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五哥。”费子霖冷冷地看着他，说，“我带她是出来散心。”
“怎么不是散心嘛！”五少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东西送你，爸爸早说她喜欢这个。”
他说完，随从便跟了上来，手里捧着个盒子，打开来，递给了我。
里面是一套古旧的雕刻工具，签着世界级雕刻大师的签名。
雕刻是我一直以来的兴趣，最喜欢的事。
接过这盒子时，费子霖看着我，眼里明明白白地含着些许邀功的味道。
我对五少道了谢，转头问费子霖：“所以是不是轮到你六哥了？”
“六哥不必。”他看着我，问，“热么？”
“有点。”
“走。”他说着，攥住了我的手腕，扯着我上了楼。
他扯得我的手腕几乎要折断了，我也因此而知道他生气了，这一刻，依然有点怕。
楼上有费子霖的房间，和城堡别墅那边差不多，只是更多的兴趣物品。我以前从没来过。
他把我拽进房里，扔到沙发上，俯身拉开了我的礼服拉链，整个动作不紧不慢，但行云流水，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