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娟送进医院后,郭父托了人去县城的棋牌室找到了郭彬,又担心文娟过于忧伤难保肚子里的孩子,便让郭斌去文家报了信。文家父母急匆匆赶到医院时,文娟已躺在了普通病房,文母对郭家人更是冷言冷语,还亲自去找了熟悉的医生给文娟诊治,看到文娟住在多人的普通病房,有些吵闹的环境又增添了她对郭家人的不满,她直接给办了转房手续将文娟从多人病房转到了双人病房。
安排好之后,医生确定文娟只是伤心过度导致的昏迷,文家父母在守了一天后晚上便回去休息了,文睿和彩霞也抽了空去病房看过文娟,晚上就由郭斌守着文娟,郭家父母返回了村子里照顾几个孙女去了,担心文娟醒来后过于伤心,他俩便赶紧在北山上土葬了多多,还把家里多多用的东西全部烧了。
文娟睡了两天一夜才醒来,她睁开眼时,见到文父压着张报纸趴在床边睡着了,阳光洒在窗帘上,她感觉有特别刺眼,便抬起手挡着眼睛。隔壁床的家属见她醒来了,压着嗓子说道:“姑娘呀,你可醒来了,把你们家人都吓坏了,孩子也快要生了吧?你爸刚刚才眯上眼呢,你老公一般晚上来的。”文娟看了一眼穿着优雅得体的阿姨,觉得她的打扮有些似自己母亲身上的味道,她轻轻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多多!这个名字一下就蹦到了她的心口上,她的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多多,多多,是妈妈对不住你,妈妈对不住你.....她想起最后看到的那张紫色的脸,又回忆起平日乖巧的她,心里那个呐喊的声音更强烈了,她极力想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却是难以控制住悲怆,剧烈地抽泣让她全身发抖。
隔壁床家属担心她出事,赶紧走到她床边摇了摇文父,文父这才醒过来,他见到隔床家属向他努了努嘴,他才明白原来是文娟醒了。他抽了几张纸巾递到她手上,轻声道:“醒了就好。”父亲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文娟心里那个呐喊声,她怔怔地看了父亲半晌,那张慈祥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想必他们都为她操碎了心吧。文娟感觉好内疚,她拿着纸巾擦拭着眼角。文父倒了半杯温开水递给她,道:“喝点水吧。”文娟没有接水杯,手紧握着纸巾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文父看了看点滴瓶,道:“那你休息会,点滴快滴完了,我去叫护士换下药瓶。”说完便转身出了病房,他在走道上站了会,赶紧趁人不注意时揉掉一把眼睛里快要掉出来的泪水后,又站了会收拾好情绪后便朝医护办公室走去。
“文叔,您去哪呀?”清脆又极熟悉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转过身看到是满脸笑容的小高,小高在这家医院做护士,原来因为喜欢过文睿故对文家很熟悉。
“哦,小高呀,我正好想去告诉下黎医生,文娟她醒了。”文父清了清嗓子道。“你是回办公室吧,要不你帮我带个话吧?”
“叔,没事,我马上转告给黎医生。”小高笑着回答道。
“谢谢你啊!那我回房看看去。”文父点点头说完转身往回走。
“哎,好哩,叔您慢走哩。”小高说完也赶紧朝办公室走去,文父扭过头再看了一眼小高,这孩子长的多么阳光活泼,身形像极了未出阁的文娟,特别是那声音,一听到她那悦耳动听的声音,他总以为那个自信满满的文娟又回来了。
他带着某种期望的心情快步回到病房内,见文娟躺在床上睁着无神的双眼,一张蜡黄枯瘦、黯淡无光的脸上,布满了愁容,这让他的心一下又回到了痛苦,他瞅了瞅药瓶,见已经换上了新的药瓶了,当他再看文娟时,文娟的眼睛又闭上了。没过一会,黎医生就来到了病房,他看过文娟后就拉着文父到走道上说了几句宽慰话,大体是让他们多多引导文娟走出悲伤的心情,多多喝点营养的东西,把身体补好就可以了。
文父听完黎医生的话,又到传染科找了文睿,告诉他文娟醒了,让他给文母去个电话。快到中午时,文母提着煲好的鸡汤急急忙忙赶到病房,她走进病房时见文娟仍旧闭着眼,便紧张地对文父道:“又昏过去了?”
“没呢,刚醒过来体力一下跟不上,可能还比较嗜睡。”文父接过她手中的保温桶搁在了一旁柜子上,又拉着她坐在椅子上。文母拿起文娟的手,有点颤抖道:“娟儿,妈来了呢,你睁开眼看看妈好不好?”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滴到了文娟的手背上。文娟于心不忍便微睁开了眼,道:“妈,我没事,您别这样。”文母见她是真的醒过来了,心情一下有些激动。她揭开保温桶,舀了半碗鸡汤出来,边用勺子搅着边吩咐道:“老头子呀,把孩子扶起来一点吧,让她喝点汤吧。”文父小心地把文娟扶起来半靠在床上,文母一口口吹凉鸡汤喂着文娟。
没过一会,文睿和彩霞也来到了病房,他们在饭堂打了盒饭给文父,文娟看着大家,才感觉原来她从未离开过文家,她边喝着文母一勺勺送到嘴边的鸡汤,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文母又拿了张纸巾帮她擦了眼泪,道:“喝吧,只有自己身体好了,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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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晚上郭斌来到病房时,文娟喝了些鸡汤后,脸色也好看了很多。而这次,文娟却不在文家面前帮他挣面子了,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对文父文母说了一句想休息了,就闭上了眼睛。文母也板着脸收拾好保温桶径直走出了病房,文父则对他说了句:“娟已经喝过些汤,晚上照顾好她,明早到饭堂给她买点粥喝,我们回去了。”说完跟在文母后出去了。
一个晚上,文娟都没有睡着,到深夜时分,她又想起多多,滚烫的泪水不停流着,而她床前这个男人,却和往常一样睡的还是这么沉。她开始十分悔恨自己这段婚姻,恨自己的执拗,恨眼前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不顾家,多多就不会有今天这种结果了。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多多就是他间接害死的。是的,是他,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