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23号。
池安坐在病床上,看着面前那台电视机里正播送的新闻,今天是奥运会结束的前一天,在这些天,奥运会进行的热热闹闹,全国人民都欢呼了很久,五颜六色的国旗插满了整个北京城,喜气洋洋,所有的愁苦都没了。
“时康集团昨天召开记者发布会,截止昨日起,公司股票回升一度,点分有冲出国内的趋势,而时康集团董事长时正冬也在事后接受采访,坦言说预计后年将进军国外,大力发展海外产业。”
“同时,《DM》品牌的销量进月以来稳居首榜,不少投资商已联系时康内部,很可能成为目前国内第一大品牌。而遗憾的是,今天现在并未看到《D.M》创始人池安。”
她听的很仔细,一个字都不愿意错过,看着电视里时正冬的画面,他在镜头前接受着记者的访问,回答的彬彬有礼,脸上甚至还在微微的笑容,身旁,是夏江。
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池安只能在新闻里看到他的消息,可每一次,他身边的人都是夏江,他真的无情到了这种地步,一个电话,一个短信,一个托人问候都没有。
这个时候,病房外走进一个人,只是在门上轻轻的敲了几下便走了进来,一身漂亮的裙子,卷起的头发,一眼看上去,她和别人都不一样,脸上挂着得意的笑,甚至那双目光里都带着渗人的骄傲。
走到池安的身边,看了眼正在播送新闻的电视画面,然后笑了,说:“池安,这些天太忙了,你也知道因为奥运会的原因公司会很忙,所以没抽空来看你,对了,池南葬礼的那天也没时间去,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池安很冷静,将面前的电视关了,拉出一张椅子出来,说:“坐吧。”
“不用客气了,正冬在医院外面等我呢,我只是上来看看你,马上就要走。”
“他为什么不上来?”池安问,却没有像当初那般的激动了,字里行间,十足的稳气。
夏江闷了一口气,双手背在胸前,如同一个宣誓主权的正宫娘娘,朝池安走去,居高临下的姿态:“都快一个月了,你出车祸他都不来,你哥死他也没去,你还有什么好盼望的,天天守在这里面,你难道还想着哪天醒来
他就坐在你旁边吗?别傻了池安,也别等了。”
这个道理,池安她懂,只是从夏江的嘴里出来,怎么就那么恶心,那么可笑呢?
“你别觉得我很坏,毕竟我们也是一起长大,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瞒着你,所以提前告诉你,也是希望你有一个准备,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她还在咄咄不休的说着,全然不顾及池安的感受,甚至要是从池安的眼里挤出那么几滴眼泪来她才算是真的成功了。
可偏偏,池安早就过了流泪的时间了,她看似麻木的站在那里,可嘴角却勾起了一个笑,这番话下肚,不是哭一哭,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的。
转身走去,池安问:“你会这么说,就是整件事情你也知道了,从始至终,你和他就打算杀了我哥,连同我在内吗?”
“池安,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车祸是天灾,谁也不想发生的。”
“你别在我面前装了,我什么都知道了,蒋孟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原来这么多年来,正冬一直在底下洗黑钱,检察院让池南全权负责这件事,车祸发生的前一天,池南告诉蒋孟他已经掌握了很多证据,只要交给检察院,一旦定罪,终身监禁,我想,一定是池南查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有那场车祸发生,可为什么,偏偏选择杀人呢?”
她缓缓转过身,盯着夏江看,她平静得眸子中像带着一把锐利的刀剑一样朝夏江刺去,刺得她心虚,连脚步都不自然的往后挪了两步,整张脸都显得有些慌乱,她可能没想到,池安竟然都知道。
她带着有些心虚抖颤的嗓音说:“没人会相信你的,警察已经立案了,就是车祸,你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空话。”
“我是没有证据,我也没想过要去告发你们,因为那会脏了我的手,你们做过的事情会得到报应的,五条人命,包括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们这辈子都还不起?”
“你说什么,你的孩子?你怀孕了?”
“怎么?你觉得内疚了吗?你是该好好内疚。”她朝着她走去,把夏江逼至到墙上,伸手捧着夏江那张脸,然后往她的脖子处移去,说:“你最好祈祷报应不要来的太快,我担心你那个时候真的会死啊!”
下一刻,她掐
住了夏江的脖子,很用力。
“咳咳~你疯了。”夏江浑身用力的推开了池安,摸着自己的脖子又咳了好一会儿,脸色通红的朝池安吼了过来,“池安你疯了,你就活该被正冬抛弃,活该自己一个人,车祸当天你应该也去死的,疯子。”
夏江说完这番话就跑了出去,扔下那一句“疯子”给池安。
而池安,却笑得很大声,可眼里的泪水就是不争气的留了起来,她笑的越大声,反而变成了哭声。
蹲在床边,再也无力去说任何一句话了。
而她究竟哭了多久,她自己也忘了,那天晚上,她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打好了一封辞职信,第二天,头上的纱布都还没拆下来她就离开医院,去了时康大厦。
时正冬的办公室还是那么大,一点儿也没变,他埋头在里面工作,就连池安进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察觉到。
一封辞职信甩到他的面前,差点打掉了他手里的钢笔,待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池安一张冰冷的脸就这样看着他。
“池安?”
或许如同他的语气一样,他是真的很惊讶,一个月未见,池安憔悴的很多。
“两个月前,夏江口口声声的告诉我,原来你和她……早就成对成双了,我才发现自己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这次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真好笑。”
“时正冬,如今我用二十四年的时间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我跟你……就像同一个地方容不下两种生物的道理是一样的,注定谁也包容不了谁。”她没有斥责,没有生气。
她抬起手,当着时正冬的面将自己的无名指上那一枚戒指摘了下来,将它放在了窗前那盆昙花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他,竟然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整个办公层的人几乎是排开到两排给她让了道,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就连低头私语的小举动都没有。
就在那天,她坐上了离开中海的飞机,她没想到过纽约,只是说了一句随便,她的目的地就被填写成了纽约,稀里糊涂,就这样走了。
那天,谁也没来送机,她悄悄的,就这样走了,也是在那天,她点了第一支烟,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