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声中,在众人艳羡目光的注视下,三生城上空,一艘长约三丈的古舟缓缓升入云端。
拜别宗室祠堂之后的萧九歌站在船头,手扶身边的旗杆,望着越来越小,渐渐消失不见的三生城,惊叹不已。
“小子,别傻站着了,以穿云舟的速度,也要整整一个白天才能回到宗门,过来陪我喝两杯。”牛忠长老在船舱里招呼。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桌子,被擦拭得油亮油亮的桌面之上随意地躺着几盘小菜,边缘处还歪着一个酒坛,摇摇晃晃,随时都会掉下去。
“这才是真正的修士啊!”萧九歌走回船舱,望着窗外近在眼前随风变化的云朵,对以后在丹心宗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坐在牛忠长老的对面,在牛忠长老的示意下,端起眼前酒杯轻轻喝了一口,顿时他的脸都绿了,道:“这不是酒,是茶?”
酒坛子,酒杯,偏偏里面装的是茶。
牛忠长老长叹一声道:“宗主师兄禁止我外出时喝酒,只好这样过过眼瘾了。”
萧九歌一口将杯中之茶饮尽,撇嘴道:“眼不见为净,还不如不喝,这样肯定会更加想喝。”
“嘿,有道理!”牛忠长老挥手将酒坛和酒杯收走,望着萧九歌,道:“小子你气血流通不畅,所修功法存在大问题啊。”
萧九歌点头,道:“功法是有问题,但功法是我自创的,又没有其他功法可以参考,所以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自创的?”牛忠长老“噗”地一声将刚吃进嘴里的食物给喷了出去,像看怪物一样盯着萧九歌,又像是发现了宝贝,笑眯眯地道:“自创?详细说说过程。”
萧九歌被牛忠长老盯得心里长毛,深吸一口气定定神,缓缓将这些年的遭遇和历程道了出来,从当年凤鸣峡一战开始讲起,一直说到他在槐树村的漫漫创法和修行的一切,当然,昨晚山河峰顶的那诡异的一切事关重大,他并没有讲述出来。
牛忠长老如听故事一般,时而颔首微笑,时而对夏家破口大骂,但大多数时,都是在说萧九歌变态。
他越看萧九歌,越是满意,道:“既是传说中的星辰战体,又有这么变态的悟性,这次我真是捡到宝了,宗主师兄这次肯定会解了我的酒禁啊!”
他越说越是激动,脸上的笑容简直乐开了花,笑得他浑身上下都在颤动,引得穿云舟都不那么稳定,在云端之上差点儿蹦跳起来。
穿云舟一路向西,风驰电掣,极速在云端穿行。
安澜州地处大唐中南,广袤无比,地势磅礴大气,山岳连绵,简直上山之上还有山,峰之上还有峰。
傍晚时分,穿云舟停了下来,静止不动。
萧九歌站在船头,向前望去,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世间竟然会有如此高大的山脉。
地处安澜州,在山中长大,常见了崇山峻岭,可眼前的山还是让他震惊了,五座山峰呈圆形分布,将一座更为高大的山峰围绕在中心,凛然耸立,插入云中,散发着可怕的气息,简直刺得他眼睛生疼,寒毛倒立,如剑气及体一般。
数座古朴的石桥横亘在空中,将高大巍峨的山峰连在一起,云雾缥缈,仙气氤氲,亭台楼阁处处可见,或在悬崖之上,或在古松之下,或在瀑布之旁,古香古色,定是仙人居所。
鹤唳声传出,不时有仙鹤展开数丈长的翅膀直入云霄。
丹心宗的山门是第七座山峰,虽然相对较矮,却自有一股浩荡之气流转,如巨剑一般插在地上,山峰正面闪耀着七个古老篆体:一片丹心照汗青。山峰侧面,是盘旋蜿蜒的三千青石阶梯,直通峰顶。
“我们走!”
牛忠长拂出一道中正平和的气流,包裹住萧九歌,凌空而立,随手将穿云舟收起,旋即如一阵清风吹过,飘飘然落下,降在丹心宗最中心的山峰之上。
此峰并无缭绕的云雾,分外清澈,也无高大的亭台殿宇,只在眼前有几座普普通通的木屋,草舍,竹楼。
木屋安静地漂浮在一株婴儿手臂粗的柏树顶端,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木屋的形状很奇特,像是一口棺材。
相隔不远处的草舍在两棵参天古树之下,前面是三层台阶,每层台阶并不是整体,而是由数块石头错落组成,中间还有青色的小草正在迎风摇曳。
竹楼挂在右侧悬崖一棵数百米高的古松之上,远远望去,十分像是一只巨大的鸟笼。
“吱呀”
草舍的门打开,一个中等个头的白发老者迈步而出,穿着一件灰色的粗布长衫,腰间随意插着一支青色竹笛,拄着一根青竹杖,竹笛与竹杖颜色相仿,像是用的同一根竹子。
老者的相貌很普通,胡子很稀疏,眼睛不大不小,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嗖”地一下来到萧九歌身边,围着他转圈儿,眼睛冒光,青竹杖敲在牛忠长老头上,惊叹道:
“小牛牛啊,你真了不起,随便出去走走,就带回来了传说中的星辰战体!”
“滚蛋!”牛忠长老将老者的青竹杖扒拉到一边,瞪眼道:“老子只比小一天。”
萧九歌安静地站在牛忠长老身后,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笑,觉得非常温馨,觉得这两个老者之间的友情不一般。
“大一刻也是大,何况大一天呢,就叫你小牛牛。”老者笑眯眯的样子,看上去很欠。
“老子是刑峰首座,更是丹心宗大长老,你不能如此侮辱我。”牛忠长老负着双手,努力让自己显得威严起来。
“老子是丹心宗宗主,想怎样就怎样。”老者冷哼,竖起拇指点着自己满是皱纹的脸颊,非常得意。
看着两个人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萧九歌“咬牙切齿”,努力憋住,生怕自己笑出声来,若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他实在无法想象安澜州第一大派丹心宗位高权重的两个人竟然是这个样子。
他忍得很难受,身躯在微微颤抖。
丹心宗宗主和牛忠长老这时仿佛察觉到什么,齐齐斜眼看着他,同时开口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萧九歌眨眨眼,道:“晚辈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丹心宗宗主捋须点头,仰望天空,感叹道:“孺子可教也,为师很是欣慰啊!”
萧九歌怔住了,牛忠长老也怔住了,周围的树林也怔住了!
周围变得很安静,但这安静只维持了片刻。
牛忠长老疯狂扑出去,拽住丹心宗宗主的衣领,大喝道:“苍云你个混蛋,混蛋你个苍云,小时候抢老子的开裆裤,老了还抢老子的徒弟。老子跟你拼了。”
“小牛牛,莫要生气,气大伤身。什么叫抢?这叫分享”丹心宗宗主苍云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轻拍牛忠的肩膀,道:“白天归你,晚上归我,怎样?”
“不可能。”牛忠长老的头摇得如拨浪鼓。
“不要拒绝嘛!有什么事不可以谈一谈呢,如果有,我们就谈两谈。”苍云的笑总给人一种猥琐的感觉,道:“只要你从了我,从此之后,不叫你小牛牛。”
牛忠长老思考片刻,道:“好!”
“对,就是这样,万事都可以谈一谈。”苍云点头,道:“从了我,总是这么幸福的,从此就不用听到小牛牛这个词了,你说对吧,小牛牛?”
“混蛋,老子是答应你,不是从了你!”牛忠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提着萧九歌纵下山崖,向着外面五座山峰的东侧一座而去。
牛忠将萧九歌带到一座院落,扔给他一堆书籍,让他先了解一下丹心宗,便离开了,在门口望着中间那座峰嘀咕了一句:“苍云你个混蛋,若不是老子不知道星辰战体的修行之法,怎么会白白便宜你?哼!”
直到牛忠离开一刻多钟,萧九歌坐在地上望着那一堆书,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笑了一会儿,他又突然哭了,哭得呼天号地。
他笑,因为他终于入了修行门派!
他哭,因为他终于入了修行门派!
他可以看到许多功法,可以尽情修行,可以查找当年凤鸣峡一战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