嬗笙被他捉住,原本是想要直接甩开的,可他嗓音里夹杂的沙哑又让她心下一软,抬起的脚步又落了下。
见她如此,白东城得寸进尺的更加握紧了她,“阿笙,我生病了。”
嬗笙原本还想要回头噎他两句,可这才一扭身,就看到他抬起来的手竟然是插着枕头的手,这样一扯动,输液管处已经回血。
她忙一把甩开他的手,检查着输液管,弄了半天,才将回血弄回去,随即不温柔的在他的手臂上捏了一把解气,怒道,“你要是不愿意让我给你输,我就打电话叫120,医院里护士多!”
“我没……”白东城扯了扯已经起皮的薄唇,低低的发出声音,像是犯了错被老师训斥的小孩子。
嬗笙没说话,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扯过被子,伸开盖在他的身上,又仔细的替他掖好,扭身拿着空杯出去,重新倒了一杯水回来。
“嬗笙,你不换衣服的吗。”白东城有了几丝困意,微眯的视线中,只觉得有个白影老是在面前晃来晃去的。
“不。”嬗笙干脆的回答。
“可我看着眼晕啊。”白东城这会聪明的抬起了没输液的右手,抚在眼皮上,老老实实的说。
“我是护士,现在正在护理你,不穿护士服穿什么,而且一会儿还得换,麻烦。”嬗笙撇了撇嘴,一本正经的回答着。
麻烦?白东城不解的看着她,“你一会儿还要出去?”
“白立委,我现在是院长派来给你看病的穆护士,等你输液结束,我当时是要回医院继续工作的!”嬗笙很认真的点头,然后又认真的和他解释着。
“那你不照顾我了?”白东城闻言,忙问。
“容阿姨不是还没下班,而且,一会输液完事,你好好睡一觉,明天醒过来估摸着烧就能退了,输液还是得输,有炎症。”说到最后,她还是不经察觉的皱了皱眉。
“……”白东城听着她有条不紊的交代,只觉得头比之前来的还要沉重了。
“水我重新倒好了,你要是渴了就起来喝,但是注意别碰到针管,不然又得回血。要是实在不方便,你就喊我,我就在客厅,在你输液没结束之前,我会守着。”说完,嬗笙就一眼吝啬给他,直接扭头走出了卧室,将门带上。
白东城看着天花板,愣愣的好一会儿,还好感觉到床上还有着她的气息,呼吸间也能感受的到,烦躁不安的心稍微得到了些安定,这才闭上了眼睛,困意袭来。
嬗笙刚走到客厅时,在厨房里的容阿姨探头探脑的出来,将手里端着的热饮递到了她的面前,看了眼卧室,她笑着道,“白太太和白先生的感情真好,上次我没在白太太发烧那次,我第二天一看到白先生,知道他一直守在床边,那憔悴的。”
“你看,现在位置换回来了,白太太这不也一样,这是从医院直接回来的吧,看这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呢,你们这夫妻俩啊,真是感情好的让人羡慕啊。”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嬗笙低头看着看着杯中的热饮,心里却没办法像是着液体一样平静无波。
虽然她声音小,但耳朵很尖的容阿姨还是听到,一脸的不赞同,“怎么不让人羡慕啊,白太太你可不知道,我以前也是在当官的人家干过,那些太太,每天在家里都哭哭啼啼的,夫妻俩动不动就吵架,等到出门在外了,又得装出副恩爱样。”
“而且这都是小事,天天闹离婚的也有的是,所以啊,白太太,你可太有福气咯!”说到最后,容阿姨难免还拍了拍她手臂。
嬗笙勉强一笑,她还有福气?只不过,此时留心的确是刚刚容阿姨说的闹离婚三字。
好像是,她心中再怎么钝疼,再怎么觉得气愤,却都没有想到过要离婚,婚姻毕竟不是恋爱,不能像是电视电影里演的那样,说分手就分手。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种,大家都是成年人,即便真是过不下去了,拍拍屁股可以走人,可孩子怎么办?
但如果要过下去,要一直这样吗?
嬗笙忽然觉得头疼,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将热饮放在茶几上,拿起一旁的抱枕就放在怀里,死死的抵着胸前,这样,才勉强让那种空洞的感觉,填满一些。
“白太太?晚上想吃点什么?”容阿姨见她默不作声的跑到沙发上坐着,想了想,开口询问。
“容阿姨,弄点小米粥吧,清淡一点的。”嬗笙闭着眼,轻轻的交代着。
容阿姨见状,也没看出什么异样,只以为她是累了,点头应下后,就又跑回厨房忙活去了。
整个城市刚被薄雾笼罩的微弱日光唤醒。
白东城昨晚没有醒,可能是太累或者发烧的缘故,他睡的很沉,额头上都是密密的汗珠,在输液结束后,嬗笙将枕头拔掉,用毛巾擦干了汗珠。
试图摇醒他起来吃晚饭,却见他皱着眉,薄唇轻动,却没有撑开眼皮的痕迹,她也就没在继续叫他,让他安稳睡觉。
她下午光顾着想心事,心中又有些放不下卧室里的病号,最后并没有回医院,只是换了身衣服,拿着枕头和毯子,在客厅的沙发里睡了一夜。
醒来时,是被他弄出来的大动静惊醒的,她从沙发上起来,还揉着迷糊着的眼睛,便看到他已经从卧室里跑出来。
没穿拖鞋,一头浓密的头发,此时乱糟糟的堆在了头顶,跟个雷公似的。昨天和他回来时,也没给他换衣服,还是穿着昨天的衬衫,此时已经皱巴巴的,总之,模样和之前干净整齐的模样大相径庭。
看到她,他似乎才松了一口气,但薄唇却又抿的很紧,“你昨晚在沙发上睡的?”
“嗯。”嬗笙瞥了眼沙发上堆放着的毯子和枕头,点了点头。
“怎么不在卧室?”白东城
“你不在么。”嬗笙不痛不痒的回了句,随即看到他拉下来的脸,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你感冒了,空气流动不好,难道你还想传染给我?”
白东城垂在腿侧的手,渐渐收拢了掌心,语气低沉,“阿笙,你到底想要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
嬗笙闻言,收起懒洋洋的神情,看向他,心中却轻笑,噢,现在这样是宣告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你是我老婆,难道就是我生病了,你也都还要这个样子对我么。”白东城一说到此,便想到之前她生病时,自己一心守着,可这会儿,她一点都不在意,回来输液照顾,也只是院长的交代而已,一想到此,他就心里格外的窒闷。
“领导,你现在是把错都归到我头上吗,我为什么这样,你心里不是很清楚?”
“觉得我太理直气壮了?”嬗笙见他脸色不好,似乎是被气到了,也不管,继续开口,“你老是不让我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那你呢,搞外遇的是谁,拈花惹草的是谁,背着老婆和别人勾勾搭搭的又是谁?”
白东城真的是被她的话气到了,本来病还没好,体质就还虚弱,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我说了,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噢,谎话这会已经编好了?”嬗笙却不想听,只是瞥了他一眼,倾起的嘴角带着几丝讽。
“穆嬗笙!”果然,白东城被刺到。
“怎么。”学着他以往那种淡漠的语调,嬗笙也回敬给他。
白东城漠漠的站在那半响,眸子里轻细的红血丝还在,结实的胸膛上下起伏了半天,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便扭身朝着卧室内走。
脚步极快,挥手之际,卧室的门被他弄得乒乒乓乓的响,像是和谁斗气,随后,便是衣橱拉门被大力拉开的声音。
又是一阵响动后,白东城从里面走出来,已经换了干净的新衣服,也洗漱完毕,头发还都未擦干,湿漉漉的,虽然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可俊容上还是红的不行,疑似又烧了回来。
可他脸上的表情却一丁点都无,整个一张扑克脸,直接走到玄关,拿着外套便开门要走。
嬗笙站在客厅里,看着他背影离开,心中也是恼火,拿起一旁的抱枕就朝着他砸去,生气时手法还特准,正好砸在了他的后脑上。
白东城扭头,眸光寒凉的看着她,她也不示弱,也仰着下巴瞪视着他。
两人眼神对峙厮杀了一会儿,最终,白东城先转开了脸,一声冷哼,身影消失在了公寓内。
嬗笙气的脖子处也是有细细的青筋爆出,自己也像是之前白东城那样,弄起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动后,换好衣服,也没心吃早饭,直接套好护士服,上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