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胥恳切地和老人对视,可老人只是笑,再也不能给他解惑了!
“其实像个活死人似的在园子里活着也挺好,一天和一年没差,一年和十年也没差,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安胥端起石杯,喝光了杯中的茶水,真凉,凉的好像牙齿都不是自己的了!
安胥拎起茶壶,给自己斟满,皱着眉一口喝光。
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蔓延到身体每一个部位,只消几秒,安胥就感觉到手脚开始僵硬,他没有犹豫,又倒了一杯,又一口喝光。
“您该坚持的,如果您拿佑祺威胁我,我不会不从,您为什么不做呢?如果我是神龙的大哥,恩祺不会为难,佑祺不会远走,我也不会遇到景玉,更不会爱上她伤害她……”安胥哽咽,眼中蒙了一层雾气。
拎起手边的茶壶,安胥又给自己斟满了茶,茶壶里的茶不多了,只斟了半杯就没有了,他冷笑一声,把茶壶放回原位,等了大约两分钟又把茶壶拎下来,茶壶又是满的!
喝光一壶冰茶后,安胥眼中的雾气不见,他掏出从颜料瓶顶剜下来的水晶石,依次摆在石桌上。
“爷爷,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会乖乖听您的话,安分地守在这里,做我的安序。可是没有那样的机会了,我回不了头了,安序已死,就让我做安胥吧!”说完安胥起身,绕过石桌跪在徐若平的墓碑前。
烛光微寒,烛火明晃,光影交映,象征着神龙最高权力的七色水晶石熠熠生辉。
在安胥手中时,它们不曾蒙尘,却也始终沉睡!
。。。。。。
陆恩祺到的时候,安胥还在跪着,他走到安胥身侧,对着墓碑躬身行礼,“爷爷!”
安胥寂然不动,只是声音平淡地问:“什么时候了?”
“快中午了,起来吧!”陆恩祺淡淡地回说,见安胥不动,不由提高音量劝道:“你总腻在这儿爷爷会嫌烦的,走吧!”
安胥的嘴角扯起一丝讽笑,顿了顿,说道:“我已经没有来这儿的勇气了,既然来了,就让我多待一会儿吧!”
“已经一天一夜了,你还能待到什么时候,起来吧!”说着陆恩祺弯身搀起安胥。
安胥没有推闪,起身后双手捂住膝盖,那里针扎似的痛。
陆恩祺想把安胥搀到石凳上坐下,被安胥制止:“不用管我,你去看看石桌,桌上的东西你收着吧!”
陆恩祺置若罔闻,仍旧固执地搀扶安胥,七彩水晶石的光彩让人想忽视都难,他进来时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安胥再次推开陆恩祺的手,直起身,眉心微皱地训道:“恩祺,听话!”
“我不要!”陆恩祺大声地回道,因为生气胸膛剧烈地起伏,“我不会要的!”
看到陆恩祺如此激动的反应,安胥就知道陆恩祺会错意了,“恩祺,不是你想象……”
只是,不待安胥解释完,陆恩祺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七彩水晶石是爷爷留给你的,就算你要送人,也该送给二哥,不是我!”说完退到石室的出口,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安胥苦笑,缓慢挪到石桌旁坐下,细细抚摸每一颗水晶石,眼神柔和,“既然你提到佑祺,我也实话跟你说了吧,大哥的位子佑祺抢不走。”
陆恩祺不这么认为,当年他神志不清才会接手大哥的位子,只要何佑祺回来,他会立刻禅位,根本不用抢。
安胥怎么会不懂陆恩祺的心思,如果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恩祺,我知道你不会和佑祺争,可即便如此,他也拿不到!”
“为什么?”安胥言之凿凿的话语让陆恩祺心里发慌。
安胥看向陆恩祺,尽管残忍,还是道出事实:“因为在他心里情义远比一切重要!他现在余怒未消无非是赌一口气,一旦这口气顺了,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难道他会拒绝无上的权利?”想到自己很可能会顶着大哥的皇冠过一辈子,陆恩祺心如枯槁。
安胥看着陆恩祺,手却摸向七彩水晶石,触手的滑腻和冰凉让身处石室的他感觉不到舒服,他用食指和无名指夹起一颗水晶石,在陆恩祺的注视下突然松开手,水晶石掉回石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权利的确是无上的,可它不是万能的,并非人人都对它趋之若鹜。恩祺,一步错步步错,你没有退路了!”
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陆恩祺仿佛成了没有灵魂的空壳,呆呆地看着安胥。
安胥有些不敢正视陆恩祺,悻悻地低下头,“是我对不起你们,如果当年我不任性,大家的日子都会比现在好过!”
陆恩祺想笑,想大笑,可他有什么资格,祸是他闯的,就应该负责!
“既然结果不会改变,水晶石给不给我又有什么差别?”陆恩祺自嘲道。
“我从来没有把它们当成七彩水晶石,它只是爷爷送我的颜料的一部分。我也没想过要把它送给谁,因为只要它在我手上,我就可以保证神龙不会乱!可是……”
安胥抬头看向陆恩祺,“我要走了,一南一北相隔太远,我鞭长莫及,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赶回来。恩祺,我说过我担心从来不是他,佑祺回来你一定会毫无底线地退让,收下它,万不得已的时候,只有它可以阻止我们谁都无法承受的遗憾发生。”
陆恩祺无动于衷,安胥把水晶石攥在掌心,一步步走到陆恩祺身边,然后缓缓抬手,张开掌心,“恩祺,死很容易,可我们都得活着!”
陆恩祺眼眶微红,安胥说的句句在理,他反驳不得,“如果你回来……”
陆恩祺没有说下去,安胥却明白,“只是寄存,如果我来回,我会收回!”
陆恩祺有些许的安慰,不是完全撒手就好,不是扔他一个人就好!
“好,我收下!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每一个人,包括我自己!”陆恩祺保证。
安胥微笑,拉过陆恩祺的手,覆在自己的掌心之上,然后一个翻转,七彩水晶石便落到陆恩祺的掌心。
紧握的两只手指节泛白,微微颤抖,脸上却都是释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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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之外,烈日炎炎,骄阳似火,有夏日应有的风范。
安胥负手而立,直视骄阳,身上慢慢有了暖意。
陆恩祺站在一旁,忍不住笑道:“别看了,你不在乎自己的眼睛我还有用呢!”
安胥身负异秉,眼睛可以透过望远镜直视骄阳而不受损伤。
安胥收回视线,和陆恩祺并肩而回。
“我好像还欠你一个承诺!”陆恩祺轻笑道。
安胥笑了,不客气地问道:“你给吗?”
陆恩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过了很久,才轻轻开口:“放心!”
只有两个字,这是陆恩祺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