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酒家夜半

唐秋月见状蹙了蹙眉头,瞧见受伤的侍卫聚在一处上了药,这才若有所思地回了车里。

“你可知眼下是哪里正在打仗?”

鸢萝想了想道:“听闻是淮水那边,两朝争夺硖石二城。”

唐秋月闻言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慢慢点点头,“不管那里打仗,受苦的总是百姓罢了。”

鸢萝目光一闪,然后道:“娘子说的对。”

唐秋月微微笑了起来。

待侍卫们整理了一番之后,队伍又缓缓地开始移动,初春的日头本来就短,天色没一会儿就暗了下来,暮色似霭,极快地笼罩过来,马车里暗的都看不清对面鸢萝的轮廓。

看来今晚又要在外面扎营了,唐秋月暗暗叹了一句,脑子里还想着另外一件事,突然间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欢呼之声,唐秋月微一挑眉,心里快速地掠过了一个念头。

马车渐行渐慢,然后稳稳地停了下来,唐秋月扶着鸢萝的手臂走了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栋二层的小楼,门口高高挑起的酒幡之上,一个大大的“酒”字在夜色中飘扬着。

身着暗青色长衫的掌柜已经站在门口和那个健壮的男子说话,然后男子从荷包里掏出一串用绳子串着的大钱交给他,掌柜忙弯腰伸出双手来捧住。

随意男子去请了萧绎,萧绎下了车扭头朝唐秋月的方向看过来,唐秋月走了过去。

一行人进了酒家,分派了房间,然后留下几个侍卫在大堂蹲守,其他的都各自回去歇息。跟在萧绎身后的唐秋月在上了二楼之后刻意放慢了脚步,然后回头看向一直护着两人的健壮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一愣,然后有礼地后撤一步,作了一揖道:“回夫人,下官贱名羊侃。”

唐秋月点点头,嘴里说着,“原来是羊使君。”眼睛却打量了一下四周,再看向了柜台处低头算账的掌柜,压低了声音道:“这家店有问题,务必护好王,还有马匹、物资,明白吗?!”

羊侃闻言眼睛猛然瞪大,怔愣地看着唐秋月,唐秋月毫不退缩地看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句,“明白吗?!”

“下官,明白。”羊侃低下头,重重地回答。

唐秋月闻言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晚膳是送到各自的房间里的,煮的一片狼藉、惨不忍睹,唐秋月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取了筷子去吃,鸢萝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娘子,你知道这店里有问题你还敢吃?”

“放心吧,这饭菜不会有问题的,那些人大概也没办法往里面下药什么的,再一个可能,这饭菜其实是羊使君领着人煮的,所以,”唐秋月一挑眉,朝鸢萝一笑,“你不饿吗?”

“饿是饿,可是这个样子……”鸢萝嫌弃地看了那乱七八糟的菜一样,剩下的话都吐不出来了。

两人勉勉强强地填了填肚子,然后吹了灯,也不上床,就那么围着火盆沉默地坐着。

夜色渐渐地深了,整个酒楼都安静了下来,楼下大堂之中透上来的朦胧的光亮突然暗了下去,看样子是有人吹灭了,酒楼也随之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唐秋月和鸢萝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见了闪烁的光点。

黑暗中的安静最是纯粹,因为一点点声响都会被放到最大,敏感而紧绷的神经仔细地去探寻每一丝异动,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有轻微的晃荡出现在木板搭成的楼梯之上。

老化的木板无法承担身上的重量,发出了痛吟一样的“吱呀”声,然后有什么“啪”的一声断裂了,那潜伏在黑暗里伺机而动的影子猛然顿住,竭力地放缓因为惊吓而加重的呼吸,争先恐后地渗出体表的汗水凝结成滴,轻轻地顺着脸庞的轮廓滑落。

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沸腾的油锅里。

随即所有蛰伏的影子迅速动了起来,楼梯上迅速爬上来的,唐秋月几人房间旁边的空房里钻出来的,全都不管不顾地围了上来。

领头的人手一摆,然后黑影分成了几队,分别朝每个房间破门而

去。

“噗——”这是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也是血液喷涌而出的声音,那些黑影们不要说破门,甚至连掉头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利刃穿透。

唐秋月侧耳听着门外嘈杂的声音,由大到小,渐渐隐没,大堂里又燃起了明亮的灯火,然后起身打开了门。

门口的人大概是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一愣之下这才行礼,“夫人。”又看看地上还没有弄干净的血迹,“夫人还是先进屋,待下官将……”

唐秋月一伸手,指了指大堂柜台上放着的红灯笼,道:“去把那灯笼挂在门口。”然后也不管羊侃那先是愣住后是恍然的神情,重新关上了门。 ωwш_ttКan_C〇

事情解决之后,后半夜唐秋月结结实实地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早上待唐秋月下了楼,桌上已经摆好了早膳,还是鸢萝带着侍女们做的。

唐秋月刚坐定,紧接着萧绎也走了下来,唐秋月只好重新起身给他行礼,却发现他身后少了风花和雪月的影子,大概是唐秋月疑惑的眼神太过明显,萧绎轻咳了一声,然后朝一边候立的羊侃道:“去把那两个侍女放出来吧。”

羊侃领命派人去了,唐秋月也悟了,然后等着萧绎坐下宣布开饭。

“阿奴坐吧。”萧绎并没有伸手拿筷子,沉吟了一下才道:“听闻羊使君说,是阿奴发现这家店不对劲的?”

唐秋月诧异地看了一眼旁边装木桩的羊侃,“羊使君明察秋毫、才智过人,只怕早已经发现了,王恕我多嘴才是。”

羊侃看了萧绎一眼,见他没有出声,于是朝唐秋月作了一揖道:“下官初始不过以为乡野小店,种种异状不过寻常之事,是夫人提醒了下官,下官拜谢夫人。”

唐秋月只好点点头,“羊使君谦虚了。”她饿的很,实在不耐烦跟他多说,郁闷的是萧绎坐着偏偏就是不动筷子,该死的封建社会,为什么一定要最大的那个先动筷子其他人才能开吃?

正默默吐槽的时候,萧绎又开了口问道:“阿奴是从何处发现异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