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问道:“那罐子口是不是由一张蜡浸过的黄纸封着?”
“是呀,是呀。我见那黄纸一鼓一鼓的,里面似乎有啥动物是的,便想着埋起来,等老朱回来再说,我还心想着这俩一对估计怎么也能凑够婆婆的住院钱了。谁知道那败家孩子不知道轻重,竟然把那罐子给摔了。我气的想把他打一顿,谁知孩子偏说是有人要他摔了,问这人是谁,他要说不清楚,说只听见声音没看见人……”
我心道:“糟了,这明显是前人的一个封印罐。”
在诸多的孤魂野鬼中,有些鬼魂是用灵符之类杀不死的,比如说被弃在六道之外又没被剥夺法力的幽魂经过修炼很可能就成为不死游魂。这些不死游魂报复性最重,也最爱杀戮,即便是被方士降服后,因为不能投胎,有没有魂元,也无法杀死,只能用封印将他们困住。等到1200年一个轮回的六道清空日,这些游魂才能重新进入六道。
所以说,老朱的孩子实际上是受罐子中游魂的蛊惑,将不死游魂放了出来。不过这些游魂可不懂的什么感恩,出来第一件事便是用压抑已久的尸气伤了朱家祖孙三代。
我让老朱避开院子里帮忙的人将那罐子碎片还有他的盘子送给我细看。盘子应该是倒扣在罐子上的,盘子的内侧画着一个八卦,外侧底部写着“三清封印”四个字。已碎的罐子底端也有文字,内容大概意思是“封印者清凉山无修道长于金大定二十五年封印游魍于此,后人不到六道清空日不得开启此封印”……
我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当时就是游魍,那现在岂不是这游鬿了?游鬿是不死游魂中最高的级别了,想再把它捉回去恐怕不是易事了……
如果这个说法还不明了,那你可以进行对比,比如厉鬼共有新胎厉、红毛厉、黑毛厉三个级别,其中黑毛厉是趋近成魔的狂厉,而游鬿就和黑毛厉基本类似,都是生性暴虐的主。不过和黑毛厉相比,游鬿因为没有魂元,所以它并不能直接杀人,而是靠巨大的尸气来毒杀人。
“小哥,怎,怎么样,是不是问题挺严重?”老朱看我一脸茫然,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嫂子和孩子吃了我的药丸会没事的,不过被放出的邪祟却是个难缠的家伙,不把他捉住怕是你们村子修要安宁了,不好办啊!”
“小师傅,还不知道您贵姓呢?这事你得管啊,不能因为我们一家的贪心害了全村人呀!”老朱媳妇一边说着扑通有跪在那了。
老朱见状,竟然也跪下道:“小兄弟,咱俩在火车上相遇,我还吃了你的鸭子,算是缘分。我是土人,没文化,喜欢直来直去,这么说吧,有事我愿意自己担着,但是让别人家跟着遭殃我心里不安。求你帮帮我吧,你要多少钱都行!”
对于这夫妻俩,我确实挺有感触,现在危难当头,两人想的还是不能祸及乡里,真是难得的好人。我忙说道:“你们夫妻俩这是干啥啊,被邻里看到会多疑的,快都起来吧!”
见两个人都站起来我继续说道:“我本就是学方术的,这事就是分内之事,我不是阴阳先生,也不是专吃这碗饭的,所以你们不用考虑钱的事,只要我能有所为,我必当竭尽全力。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游鬿所在何处!”
老朱连忙道:“小兄弟大恩大德,我朱圆张真是无以为报啊。你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说:“据我猜测,这游鬿刚刚从封印里解脱出来,法力尚未完全恢复,应该不会走得太远。你们现在可以让帮忙的众人暂且退下去,我用罗盘测一测,与此同时,你们一定要给我找来一碗黑狗血!”
老朱到底是经验不足,他在劝人离开的时候竟然把实情吐露了出去,村里人一听朱家有邪祟,不仅不走了,还奔走相告,不一会门外就聚集了几十个看热闹的人。
有人扯着脖子冲我喊,小师傅,你待会是碗里竖筷子啊还是扫帚疙瘩粘朱砂啊。这群无所事事的闲人,还以为是农村驱赶“癔症”、打“状克”的小儿科呢。
中国人就是爱看热闹,好事要看,坏事也要看,人结婚要看,猪配对也要看,连驱鬼这种本应该避之而来不及饿事还要看……
罢了,有些人,总要长点教训才会改变自己。我让一脸尴尬的老朱不用管这些人了,赶紧给我弄黑狗血吧!
没一会,老朱回来了,但却手中空空。他说村里倒是有条黑狗,可是人家张口就要价五百块,这五百块快赶上头驴的价格了,他根本拿不出来。
真是世态炎凉啊,就连这时候都还要哄抬物价。
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到底有多少钱我心里有数,我甚至可以精确到一分一毛。可要是把这钱给了老朱,到时候我连回家的钱都没有了……
不过转念一想,算了,此次上东猴顶还不定能不能活着下来呢。不要说燕狸会杀了我,倘若木木已经不在了,我活着还能有什么意思?那身上这钱还有什么用?想到这里,我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五张黄绿色的百元大钞,递给了老朱。
老朱见了钱激动的脸型都要变了,双脚一软又要跪下,我赶紧扶住他说道:“你可别跪了,这不是折煞我呢吗?赶快办正事去吧,记住,黑狗血要端过来,决不能着土。”
打发走了老朱,我拿出罗盘。在易经里,从来没说到过有鬼一说,易经里将所有非人之物称为气。人和鬼魂具有不同的气场,气场又能干扰磁场,所以前人便发明了“奇针八法”等探鬼之术。也就是手握罗盘,口念经咒“阳南阴,天地之理,今以阳分阴,阳不可溃,阴不可聚,阴阳想和”,对准正南正北,罗盘浮针便开始旋转。
在碰到活人和动物时,指针旋转运动是规律的,一旦碰见了灵界东西,罗盘的指针便会剧烈乱颤。
眼下我虽然开着天眼,但是却看不到游鬿所在,这说明它肯定蛰伏在某处养精蓄锐呢,要是等它完全恢复过来,以我之力还真不一定能抓住它。
罗盘在手中迅速转了起来,指针忽东忽西,打的表盘啪啪直响。我知道,东西果然还在周边,可是所指方位却不准确。
本来就心烦意乱,外边围观的人又开始叫唤起来:“小师傅,你这是给看宅基地呢,怎么还用上罗盘了?”
“小师傅,我教你一招,我奶奶活着的时候说要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就弄点稀粪汤子网各个屋里撒,鬼一定会被臭跑到的……”
“你奶奶那是胡咧咧,泼了粪,人还住不?”
“你奶奶才是胡咧咧,不,你奶奶是瞎咧咧……”
“你大爷……”
“我揍你……”
我擦的,还打起来了,我真是有火没处撒啊!
“咚咚……”,嘈杂的人声中忽然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木板声。
我本以为罗盘失效了,结果响声过后,那罗盘指针忽然指着棺材的方向停了下来。
“咚咚……”
这次声音更清晰,就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可那些围观的人,不是在骂骂咧咧,就是磕着瓜子谈天说地,王八蛋,真以为看电影呢!
“都他妈给我闭嘴,想死的过来叨叨!”我冲着人群破口大骂!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一个个瞪着牛眼看着我,谁也不相信这小娃子竟然朝他们发起了火。
“吱吱……”
老朱媳妇听了我的话,傻傻地怔在那里,没有转身,却也没有在想前走。
我心想,错不了了,这游鬿肯定是躲在棺材里准备借尸还魂呢!我说老太太的胎光之魂为什么不敢回家而是等在儿子回来的路上呢,恐怕那爽灵、幽精二魂此刻已经被游鬿给吞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这杂碎躲在棺材里,老子正好用定魂钉给它封住,贴上封印灵符,还省去了一番麻烦。不过恐怕就要牺牲老太太了,三魂不齐,怕是不能投胎轮回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接摸出钉魂钉。所谓定魂钉是百年陈棺的棺首之钉,具有镇煞镇阴的作用。只要这钉子往棺头一凿,今夜就算齐活儿了。
可是我还没到跟前,便忽然从棺材里面猛地伸出一只手。抓住老朱媳妇的衣襟便往棺材里拽。
“诈尸了”、“快跑啊”、“老朱家闹鬼啦”……
这群看热闹的呆瓜们一看这这架势,吓的撒丫子就跑,吵架的不吵架了,嗑瓜子儿的把瓜子丢了一地。一群王八蛋,没事找事,有事怕事……
这下糟了,这游鬿本来不能伤人,现在借了老太太的尸体却大不相同了,不仅有了游鬿的尸气,还有诈尸的气力,老朱媳妇只要被扯进棺材里,必死无疑。
慌乱中,我把定魂钉咬在嘴里,从小腿上拔出匕首,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朝着那衣襟就是一道。
卡其布虽然结实,却不耐刀,只听咔嚓一声,衣服被扯开了,老朱媳妇摔了个大跟头。人早就吓傻了,听我说快跑,这才反应过来,朝着大门外跑去。
我拔匕首的同时,眼睛一直盯着棺材缝隙,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那老太太腾空而起,打我个措手不及。
游鬿见没有得逞,忽然从棺材缝里猛地喷出一股浓烈的绿色烟雾。我早就提防着这龟儿子这一手呢,赶紧把舌头下面含着的红奁妙心丸咽了下去,然后紧闭口鼻,翻身跳到棺材上。
这时候棺材猛地抖动了一下,我心说不好,看来已经诈尸了。我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了,只能在它还没有彻底诈尸之前,先把它解决掉。
我伸手抱住棺材板头,想把棺材盖揽了过来,奈何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我手里拿的得定魂钉成了无用的摆设。
我回头一看,妈的,游鬿竟然操纵这老太太把头伸了出来。
老太太满脸尸斑,画着一层浓重的敛妆,干瘪的嘴半张着,嘴角挂着粘液,眼睛像死鱼一样瞪着我。
我心说老太太对不住你了,既然这定魂钉不能将它困在棺材里,我只能将它从你身上赶下来了,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定魂钉钉入你的头骨,你可不要怪我,谁让你现在是诈尸了呢!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左手撑着棺材板,右手握着定魂钉朝着老太太的鬼脸便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