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太子这次大病,让跟随太子的人感受到前途不稳的危机。
一些固守尘规的老臣,也上书东宫进人之事,国不可一日无君,东宫自然也不能一日无子。
这些人不在乎什么派系不派系,只遵从,皇家香火鼎盛乃大安之根本,既然太子妃还没有动静,自然就要进更多的人,为太子开枝散叶。
“人乃一宫之本,太子已经出孝,为未来皇孙考量,东宫添置人是当务之急。”当初太子大婚前东宫便没有进人,大婚后依旧没有进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刚吃了药的皇上,被这些人吵的烦了,谁定的早朝!当真没事找事!不耐烦的大手一挥,兴致颇高的抱着美人乘云而去。
“皇上——皇上——”
……
“明大人,兹事体大,太子不可任性妄为啊。”
“是啊,明大人,东宫不立、人心不安啊。”
“明大人,您要想想办法,让太子早日诞下皇孙。”
怎么诞,太子身娇体弱,稍大一些的天气变化都能让他一病不起,胡乱吃药,也不过现在的样子,他拿什么生下子嗣,强人所难了吧。
明西洛神色‘焦虑’的看着一个个着急的大臣:“众位大人言之有理。”东宫是该进人了,美色万千,太子可被看花了眼。
不过,子嗣之事,太子就是再不愿意听,也该提上日程了,七小姐需要一个孩子,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生的。
明西洛不推动也不阻止这事发生,待东宫人多了,太子还是能一直将目光放在七小姐身上,再自认深情不悔的人,也经不住外人一再参与。
七小姐当时的话恐怕就显得天真的。
“明大人,这件事还要靠您啊。”
明西洛谦逊恭手:“大人言重。”却不能说不等着这一天到来,等着他们两人貌合神离,当初那点深情耗尽,剩下的就是利益分配。
何况太子如此七小姐考虑了,他怎么可以落了下风,不为太子考虑。
……
东宫的烛火次第灭去,只有太子妃寝宫的烛火如密密麻麻的星辰亮着。
绣满落英的床帷间,深紫色的锦缎被褥上,项心慈乌黑如瀑的长发散开,素色的丝绸雾软长裙如一朵花开在紫色的锦缎上,美的仿佛紫蕊绽放,唯她一人可享。
项心慈含笑的抚着梁公旭又单薄下去的脊背,慢慢的从脖颈滑到尾部,自从皇后走后他像没有精神一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他依旧像以前吃饭喝药,甚至更配合太医,最近脾气都好了很多,轻易不让谁去死去活,看似乖巧可人。
但……就像此刻,她这样‘安抚’他,如果是以前,他早哼哼唧唧的粘上来了,现在却反映不大,没有兴致。
生无可恋,看不到前景后,大概就是如此了吧,皇后过世,子嗣无望,如果只是他,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活着的力量:“不过是进一些人,你急什么。”喊打喊杀的。
梁公旭脸色狰狞:“他们是怕我死了居心叵测,用心不良、其心可诛、罪该万死……咳咳……”说着,喘不过气来的捂住胸口,还想再骂!
项心慈将手伸过去,抚着他露出来的锁骨,平复他的呼吸,声音平静的像哄不听话的孩子:“还急上了,多大的事,你都说是‘他们’了,还为这件事把自己气进去,进人就进人,跟他们浪费口舌做什么。”
“我这里是他们说进就能进!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明天都把他们杀了,诛九族、五马分尸、车裂——呼呼呼——”
“行了。”项心慈抚着他胸口,声音比他呼吸平静。
梁公旭在她的声音中,仿佛也跟着平静下来:“你不要太好心,浑不在意,难保没有狗仗人势欺负你,他们就是看我现在这副鬼样……”
项心慈拍拍他嘴,越说越激进了。
梁公旭移开目光,哼了一声。
项心慈帮他揉着肩膀,浅浅一笑:“你不让他们塞人,他们以为是什么世外桃源呢,平白跟他们废话,至于‘狗仗人势’,那她们可惨了,如果被我弄死了还好,若是落到你手里……那得剁多碎才能喂蜗牛。”
“你不生气。”
“不生气。”
梁公旭垂下头,突然拿开心慈的手,有些想睡了。如果他身体好一些,他们也不至于如此急不可待。
梁公旭自嘲一笑:“睡吧。”
项心慈坐在原位没有动,看着他背过身去,长发散了一床,自己的偷发育他纠缠在一起,泾渭分明的乌黑压住了他棕黑色的长发。
项心慈突然伸出手,手掌穿过薄毯,覆在他腰上,慢慢上勾,一路向上。
梁公旭过了好一会,才气息不稳的仰着头看着他,眼里蒙上一层动人、哀怨、祈求的柔光……
项心慈心里叹口气:时间又拉长了。
……
狄路的手撩出她藏在衣服里的长发,乌黑的长发落在锦绣堆砌的华服上,露出她雪白的脖颈,小巧的耳珠……
他知道昨晚……
狄路的手覆上了她的肩膀,在她与太子同房后,又做完早课到现在。
狄路的手一点点的滑向她的手臂,唇从背后落在她的肩上。
项心慈在想事情,用手拨了他一下:旭旭有点厌世了。
狄路将衣服披在她的肩上,身体挨着她呼吸落在她颈项,鼻尖都是奶甜的花香。
“狄路。”
“娘娘……”
“不合时宜的事情,如果再继续,东宫以后不用来了。”
狄路目光顿时清明,整个人身体紧绷。
“好了,以后再说吧,我最近不出东宫,如果礼部有事,先处理那边的事。”
狄路有些慌:“娘娘——”
项心慈为他拽拽衣袖,整整他本也没有褶皱的衣服:“没生你的气,最近有事,你也是时候忙些自己的事了,让侯夫人给你房里添个人。”
项心慈说完,没看他的神色,叫秦姑姑、景嬷嬷进来伺候。
梁公旭刚下朝回来,听到寿康的话,没什么精神的看了寿康一眼,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去了心慈的画室,窝在心慈坐着的踏上,环住她的腰,困倦的想睡。
项心慈含笑的看他一眼,手里握着工笔,桌子上摊着一份西北送来的事无巨细的项逐元起居注:“这么快又困了。”
“嗯……”
……
起风的夏夜终于透出一丝凉意,薄薄的纱衫飘在施维身上,被她穿出飒然的爽利。
皇后国丧,她的事也耽误下来,东宫你进人,自然进不到她身上,如果现在太子成了皇上,且后宫虚设,国之选秀,她当然在列。
施维有些急了……
东宫的夜深了。
项心慈做了个噩梦,中途突然醒来,额头布满汗水。
她梦到临死前抓着明西洛的衣袖,求他给自己个痛快,他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眼中带着要把她撕了的痛恨。
项心慈平复下心神,缓了一会,看眼身边熟睡的人,悄无声息的起身下床。
厚重的床帷落下。
秦姑姑惊醒,乍然看到浅薄的橘光中晃动的人影,快速起身,急忙为小姐更衣:外面下雨了,天气凉。
项心慈止住了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修长的身姿已亭亭玉立,她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外面下落的雨势,转身向外走去。
秦姑姑急忙跟上。
项心慈做在琴前,手指落在琴弦上,如窗外雨幕一般的曲调响起,她的手指如在琴弦上飞舞,光阴交错,肆意悲鸣。
秦姑姑在外面的站着,愣愣的看着琴旁的娘娘,小姐……有心事。
焦迎听到琴音过来了,她就在琴房旁边的耳房里,自然听见了:“姑姑,小姐怎么了?”这么强的肃杀气。
不一会琴弦争的一声停下,项心慈的手重重的落在琴弦上。
焦迎、秦姑姑一个激灵,小心翼翼的向里面看去,见小姐恢复了三分烟火气,方松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