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也不知道多久,陈雨柔醒了,她发现自己眼前又是那巨大的黑幕,她眯着眼,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太可怕了,她的同学依依是怎么了,被坏人杀死的么?她怎么会死得那么惨?
“噔,噔,噔……”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能肯定那是个男人发出的声音,心想不好,万一他就是凶手,怎么办?现在,恐怕只有自己来过这个杀人现场,他如果发现了自己,又怕事情会败露,难保不会对自己下同样的毒手。
不管怎么说,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在和一个成年男人交锋的过程中占上风的。
这时,她突然想起,刚刚她就是从那巨大的黑幕下面钻过来的,说不定再钻回去,就能够找到来时的路,就可以回家去了。
不及细想,她飞速起身,快步走到黑幕旁边,用手一掀,便到了黑幕的另一边。
出乎她的意料,这里的一切完全不是她印象中的样子。
她已然来到了一条小河边,间或听到青蛙的叫声,亦或是其他什么不知名的生物发出的声音。周围依旧是黑漆漆的,脚下的路很是湿滑粘腻,她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脚踩在湿草上所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静夜寒空,这样的声音不断地在四周回响。
陈雨柔感到很无助,她再一次想逃脱,可转身一看,这回和上次一样,黑幕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不知道那黑幕到底是什么,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它倒像是一种交通工具似的。
她开始感觉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魔力在控制着她,她完全是被迫的、别无选择的被带到了刚刚离开的平台,现在,却又来到了这个地方,她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
眼下,她所能做的,就只有抱着一丝希望向前走,不这样的话,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摆脱黑幕的方法。
似乎像上次一样,在这里她也有着同样必须看到的东西,或者是必须去做的事情,她像接受生命主宰者的指示一样,默默的接受着,内心却是依旧的忐忑难安。
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自己给自己壮着胆子向前走。
她感到脚下异常的沉重,像是灌了铅一样的向下坠着,真想拎起两条腿走路,可能还会自在些,脚下依旧是“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靠近河边走去,因为有河水的倒映,那里是她所能看到的最亮的地方。很近了,离河水已经非常近了,视线也渐渐能看清楚一点了,她突然看到河岸边上似乎躺着个什么人。
她的脑中马上浮现出面目狰狞的死人的样子,她真想往回走,可就在她犹豫之时,那个人居然自己转过身来了,奇怪的是,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可怕,那似乎是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儿的模样。
陈雨柔感到自己的呼吸系统似乎出了问题,每呼吸一次,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气,可还是觉得喘不过气来。
由于太过紧张,她眼前又开始模糊起来了,她用力的眨了眨眼,好像能看清楚一些了,那个女孩儿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闭着眼,面目表情很温和,可她再一看,却有了似曾相识之感,难道,难道是,菁菁。
没错,那个人身上穿的衣服是陈雨柔曾经见过的,头发也同样是菁菁所留的短发式样,怎么看都很像她。
陈雨柔靠得更近一些,能够很清楚地看清那个人的脸了,正是她——刘菁菁。
但她并不像是被人害了,表情很自然,还带着浅浅的微笑,似乎是正在睡觉的样子。陈雨柔上前用手轻轻推了一下,那个身躯受力微微的晃动了一下,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但眼睛依旧还是紧闭着的。
陈雨柔真想用手放在她的鼻子前面试试,想看看她是否还有鼻息,可刚刚伸出的手,又被内心那无边无际的恐惧给吓了回来,她再次给自己壮了壮胆,绞尽脑汁的回想着能让自己镇定下来的开心的往事,也想到了要用唱歌来为自己壮胆,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又一想,也许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可怕。
她再次伸出了手,极缓慢怯缩的向菁菁的嘴旁边移动,陈雨柔的动作真像是怕被狗咬了一样,就在快要接触到刘菁菁上嘴唇的一刹那,她的嘴居然慢慢的张开了,像是人们在寒冬季节,为自己哈一口热气来取暖的动作一样,这样想着,陈雨柔又似乎是碰到了什么带有温度的东西。
难道刘菁菁并没有死,那她怎么会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的,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难道同样是——黑幕?
陈雨柔迅速的收回了伸出的手,同时,刘菁菁的嘴又闭上了,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太离奇了,她内心仅有的一丝胆量也被打败了,她疯狂的往回跑去。
这时陈雨柔明显的感到身体十分的不正常,奇痒难忍,像是被人用一千只羽毛骚着痒,又像是全身爬满了蚂蚁一样。
她伸出刚刚触碰过刘菁菁的那只手,“啊……”,她真的被吓坏了,手背上似乎有许多只小虫在爬,可是却又看不到,她再次定睛一看,小虫,的确是看到一只小虫,一种小的像个头最小的蚂蚁一样的米黄色的小虫,在她的手上爬来爬去,一会儿又钻到皮肤里面去了。
这些小虫迅速的蔓延开来,像是有着极其强大的繁殖能力的一种生物,只要在钻来钻去的过程中,从她的皮肤里面汲取到一点点营养,就可以再生。
她开始感到另一只手也跟着痒起来了,接着,是胳膊,脖子,后背,大腿……
她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犯着同样的奇痒。
陈雨柔痒得开始大声的尖叫,那声音听起来,便会令人寒彻心骨。
她实在是忍受不了了,这一刻那说不出、逃不掉的隐隐难熬的痛苦,还不如在锅里被油煎了来得爽快。她的腿已经痒得支撑不住了,她开始慢慢的向下滑去,倒在地上,打着滚儿的哀号,就像是全身上下布满熊熊燃烧的火苗的人一样。
她用力的拍打身上的痒处,可是这种奇痒无比的感觉,长腿了似的,在她的身上到处蔓延,拍了这里,其它地方马上更加的痒起来了。
她呼号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撕裂,整张脸上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悲哀的抽搐着,四周景物却依旧是那样的静,全都站在一旁看她的笑话。
痒得极了,最终竟开始变成了疼,火烧火燎的疼,坐在火炉上烘烤的那种疼痛和滚烫,火是从心底里一直向外燃烧着的,她感觉自己身上的肉都快熟透了。
水,这时对水极其的渴望,她真想喝下一整缸的冰水,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能站起来了,她就那样慢慢的向河边滚了过去,这已经是用尽了她身上的最后一点点力气了。
身体烧得越发的厉害了,她决定最后一搏,死命的用力一挺,整个人便“扑通”一声掉进了小河里。
舒服啊,异常的舒服,她人生中少有的那种欢快舒适的感觉。像是38℃高温的天气,劳碌了一天的人,手上捧着冰淇淋的那种感觉;又像是考了一个学期的不及格,却在期末考试的时候得了90分的那种感觉……
水流一波一波的向身上涌来,很缓慢、很轻柔、很清凉,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她身上的炙热不见了,身体的疼痛不见了,奇痒同样不见了,她就那样快乐的、开心的、欣慰的微笑了。
此刻的这种痛苦过后的满足,于人生已经足够,已经轻贱了所有的欲望、所有的不满、所有的不安。只一瞬间,她便已经体验到从地狱到天堂的快乐,在清凉舒宜的河水中,什么都不用再多想,只是静静的、轻轻的越坠越深、越坠越沉。
这时,她的大脑已经恢复了意识,她想起了刚刚看到的刘菁菁的表情,同样是那种很满足、很欣慰的表情。
她的身体坠着,还在一直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