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车子快要到家时,如月坐在副驾驶上,远远的就看着屋外围了一群人,全都在那含着笑脸等待着。
鞭炮也早已准备好。
她有点紧张起来,手紧紧的攥着自已的婚纱下摆。
婚纱下面有一个弹性的裙箍,用来把裙子撑起来,可是好是好看,坐着还是走路去极不方便。一诺和小七坐在后面。
一诺在叮嘱小七,对他道,小七,到时要是有人起哄,你替我护着。
小七说好。
一会对一诺道,应该不会闹的,你毕竟多年没有回家,这附近的年轻人,大多也不很熟了。
一诺点点头。
想了想又对前面的如月道,如月,你不用担心,我们这边晚上不闹洞房,就是新娘子进门那一刻,有的年轻人故意起哄,不过,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你身边呢。
可是那个司机道,还是小心点好呀,这么漂亮的新娘子,说不演闹得厉害,上次听说这附近,有人闹洞房,把新娘子的裙子都脱了的。
他一席话,倒是让如月很不安起来。
一诺道,不会的,不会的。车子终于到了,鞭炮已经响了起来。
有小孩子窜过来,隔着窗玻璃,很近的看着里面的如月,拍着手叫道,新娘子新娘子。
如月真的紧张起来,无法不紧张啊,出嫁的这一天,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一诺怕她紧张。先让小七下了车,在车上对如月道,丫头。你先不要下,等着我。我来给你开车门。
如月点头说好。
一诺才开车门下去,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和喜乐声中,开了前面地车门,笑着对如月道,好了。丫头,我们回家!
在喧嚣的声音里,她听到他那么一句,眼泪突然就落下来了。
含着泪点点头,把手搭上他伸过来的手,下了车子。
一诺把伞撑开,紧紧地护着她,在人群里往家里走去。
好了,丫头。我们回家!
那么温暖深情的一句话,如月知道,这一生。不管到天涯海角,她都会记得。
到了院子里面。要上楼进新房时。果然有一大群年轻人闹新娘子。
形**流,笑着叫着一起拥上来。推挤着他们。
长辈们在一边看着,也任着年轻人来。
如月紧张起来,一手紧紧攥着一诺地衣服,一手提着自已的裙子。
在那里紧张的微笑着,头都不敢抬起来。
小七跟在她另一边,护着他们。
一诺在她耳边,轻声对她道,丫头,步子快点,不然会闹得更厉害。
她没有说话,根本说不出估计也听不见,在快乐的起哄声中,点点头,用劲最大力气加快了步子。
人流像潮水一样涌来她身上来,有人仿佛抓到了她头顶上的纱巾,她笑着叫起来.,电脑站新最快.
一诺也看到了,干脆用一只手抱着她,提离地面,三步两步地上了楼梯,到了二楼,才把她放下来。
两个人站在楼上放着下面,下面依然是刚才起哄的年轻人善意的笑声和口哨声。
有人叫道,张大哥,真厉害啊,一手都能把媳妇提起来。
两个人在楼上笑,一诺笑着把如月送到洞房里去。
他们两个坐在婚床上休息着。
拍DV的师傅给他们拍着记录。
许多小孩子跑进来,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如月。
一个小孩对她妈妈道,妈妈,我也要长大。
为什么呀。
因为长大了可以娶新娘子,新娘子怪好看的。
他幼稚的话语,引得屋里屋外的人都笑起来。
如月都幸福的抬不起头来,一张脸微微红着,在那里低着头。
一诺在她耳边道,真地是很好看呢。
如月道,真的吗?她一直担心不好看,因为这里的化妆水平实在太滥了,到最后几乎把脸上地妆全部洗了,一直担心不好看呢。
到现在,看到那么多人夸,总算是放了心。
一诺凑过来亲她,在她的唇边亲亲一吻。
如月看到那么多人,推开他,不许他再亲。
他哈哈地笑,一旁地小孩说好羞哦,笑着跑出去,一会又跑进来,像只小猴子一样在他们面前跳跃着。
有热闹事,小孩子不关自已的事,也跟着乐呵地。
结婚的当晚有烟花。姹紫嫣红,仿如流星。
所有的人人仰着头一起看天上的烟花。
如月这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烟花,这是属于自已的烟花。
这里的人真可爱,仿佛没有看见过烟花一般,不管老人小孩,全都那么认真的仰头看着那飞上半空,在半空中炸放的花火。
如月在南方的大城市呆惯了,逢年过节,从大年三十一直到元宵,总是有无数的烟花可看。她极少去认认真真这样去看焰火。
最多偶尔看到,惊呼一下,好漂亮的烟花啊——
像这样,几百号人,一起仰着头看,那还是第一次。
前几天从市里买的焰火,晚上一群人放着玩。又看到了那种焰火。一诺曾经在学校里,陪着她在橡胶操场放的,
看到那喷薄欲出的花树,她突然惊喜的对站在一边的一诺道,一诺,你看?
一诺也认了出来。当下笑了笑道,还真是巧,我这个以前也和你放过啊。如月笑道。对啊,在学校里。一年前。
不知是奇迹和是冥冥中地天注定,。
她伴在他旁边,只觉得幸福。
到了深夜,如月累了,一诺还在那里陪酒。如月只得先回去睡。
一个人躺在新房的床上,床上是两床大红的玫瑰花被面。
她地白色婚纱是租的,大红旗袍也是租地,现在放在一边,等着明天去还。
房间里空荡荡的,不管哪里的规矩,都是男方给礼金,女方给陪嫁。
她因为没有告诉家里,自然是没有任何嫁妆。
一间新房里。都是阿姨临时购置的东西。
新的被子,新地台灯,红色绣花鞋。都是这边的规矩,结婚一律要用的。
她自已现在自已穿的。也是从头到脚的红。
头发放开来。刚开始是扎着红色玫瑰的,身上穿的是红色的新内衣。红衣手套,红色袜子,床脚边是红鞋,放在一边,刚脱下来的是红旗袍。
她坐在床上,把枕头竖着。
脸上用洗面奶洗了几次,依然有一些晶晶亮地小片没有完全洗尽,在眼角闪亮着。
不想看电视,蜷在被窝里等着一诺。
睡意全无,听着楼下的喧嚣声。
红色的台灯亮着,下面是两个亲嘴地娃娃,整个房间,也是一片淡淡的红艳艳地光。
南边地窗口上贴着大红双喜字,她竟然结婚了。
如月睁大眼睛躺在那里,一时还不敢多想。今天一整天,她是那么幸福,从来没有过的幸福。
一诺也是。一直在那里无声地笑着,眼里有着从来未有过的神采。
他们站在那里,和客人寒喧里,间歇里,她会问他,有这么开心吗,不就是结婚吗。
一诺却只是笑,脸上的笑容多得溢出来,他也任着自已,一直傻傻的乐着。如月想到这里,也笑了起来。想真是可爱,他那么宝贝她吗,娶到她那么高兴,乐成那样?
一个人在那里含着笑东想西想,快乐得一直睡不着,不晓得过了多久,一诺才推门进来。
反手关上门,一边关门,一边就止不住往这边望,想看她睡着没有,却看到如月还在那里没睡。
不由笑道,还没睡啊。如月从被窝里钻出来,说道,恩,睡不着。
一诺道,在下面陪酒,到现在才散。早知道你等我,我就早就上来。
如月道,结婚只有一次,哪能自已先上来。
一诺道,倒是,一堆子朋友,都那么高兴的。丫头,我今天真的是开心。
他坐在床边脱了外套。如月把被子掀开,往里侧了侧,让到里面去。
一诺上了床,看着四周的一切,既使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感觉一切像一个梦一样。
两个人躺在被窝里。
一诺侧过身来,望着如月。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大红的被子盖着他们。
一诺看着她,看她脸上还有着亮片,伸手替她拈去,笑道,放在上面也蛮好看的。
如月笑道,还是取下来吧,我极少化妆的。
一诺笑,说道,把头发盘上去,穿起婚纱来,倒还是有点样子哦。
如月道,恩,没想到就嫁人了。
一诺笑道,我也是没想到,原以为结婚是一件很麻烦很复杂的事,可是现在竟然真的结了婚,丫头,我到现在都不相信呢。
如月笑道,你看啊,这大红喜字,这大红被面,还有我,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一诺摇摇头道,你不明白的,我是不敢相信,我一直在外面飘着,从来不敢奢望,以前也一直以为人生不就是那么回事吧,世界上也只有老妈一个亲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是你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多幸福。我现在也成了家了,而且还娶了一个漂亮的大学生,不晓得有多少男人羡慕我呢。
如月道,我竟然嫁了一个黑老大,真是比小说还传奇浪漫啊。
她不许他回黑道,平时说话却总是喜欢用他的过去倜侃他,对于他的黑老大身份,也一直觉得挺骄傲的。
一诺在被窝里找到她的手,对她道,丫头,累不累?不累。
笑着望着她。伸出手轻轻的去解她的衣服。
如月知道他的意思,红着脸缩到他怀里去。
本没想着要的,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可是到了后来,却还是做了爱。
幸福的两个人,结了婚,结婚当天不,好像说不过去。在纠缠和中,就是要证明此时此刻,各自在彼此的身体里,是多么的幸福。
第二天,收拾院子。小七也在帮忙。如月和一诺打算明天走,小七正在拆厨子临时砌的泥灶,说,大哥,明天我送你们。
一诺说,不用了。
小七说,还是我送你们吧。
一诺便点点头,说好。
可是第二天走的时候,和小七约好了时间,小七却没有来。一诺看了看火车票上的时间,只能说不等了。怕赶不上火车。
老人送他们到门口。
经过结婚这几天的忙活,老人也累了,腿脚酸疼。
一直送到门口,外面下了小雨,空气中有微凉的风,吹起她萧瑟的白发。
一诺回头望一眼,说,妈,你回去吧,不要送了,天气不好。
老人点点头,没有说话。
满头白发,皱纹满脸,一诺不敢多看。
说了声,妈我们走了。如月也说了声,妈,再见。
一诺就带着如月匆匆的走了。
很多时候,不敢回头,不是无情,而是因为怕回头看了,心里太痛,割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