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年之后——
两年年来,他不知她是生,是死。她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一直不间断地寻找,然,一无所获。
以前,方钰铭认为,还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然,两年来,他连一个失踪的人都找不到。
几乎所有的,经手寻找诗韵的警员都说过,她可能是遇到什么意外,死亡了。但,方钰铭却不相信,始终,不肯相信!
他相信,她一直活着,一直活着。
寂静的房间里,一如她离开时的模样,方钰铭再次踏进她的房间,在床畔坐下,拿起放在床头的小熊玩偶,他记得,这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那年,她十岁,他二十五岁。
“丫头,你在哪?!”,看着那个小熊玩偶,方钰铭哑声地说道,声音里夹着沉痛。一颗心,狠狠地绞痛着。
无数个午夜梦回,他都会做一个梦。
梦里,她伏在他的后背,对他说,她喜欢他。
那年,她才十三岁。
眼角,一股灼烫的泪水,悄然地滑落。手机铃声响起,方钰铭轻轻地将小熊玩偶放在床头,接起电话,朝着门外走去。
安静的半山腰里的寺庙里,小尼姑芷晴和挺着大肚子的芸樱并肩坐在大树下。
“芷晴,一个人,什么都不记得,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芸樱仰着头,看着阳光从枝叶的罅隙里穿透进来,温柔地照在她的脸上,她开口,柔声地问道。
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不是也就无所谓痛苦和快乐了?
芷晴看着芸樱,嘴角扬着淡淡的笑,那晶亮的双眸,清澈近乎透明。
“就是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认识所有的人,心,是平静的,但有时候也是忧郁的,为什么都想不起来而苦恼。”,芷晴仰着头,同样看着从枝叶的罅隙里透射进来的柔和的阳光,一颗心,平静如止水,她开口,柔声地说道。
那声音如泉水般,清脆而好听。
她就是失踪了两年的诗韵。
那日,坠崖后,她的头部和心脏都受伤了,被师太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记不起自己是谁,记不起自己的父母是谁,总之,什么都不记得。
或许,这样也好,反正现在的她已经遁入空门了,一心无挂碍地诵经,做到内心的平静,也不错。
芸樱很羡慕失去记忆的芷晴,有时候,想起那些痛苦的记忆,她是真的想要忘掉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越来越大了,她的生命危险也越来越大。
芸樱却不知道,有时候,人为给她带来的伤害,远比生命的健康对她产生的伤害大更多。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出事了,而芷晴也被刺了一刀。
这是她第二次受伤。
大雨滂沱里,她拼命地往山下爬去。不断地爬,或许在濒临死亡的边缘,我们的求生本能总是比平时要强很多。
那晚的她,竟忍着痛苦,爬到了山脚下的马路上,然后,一辆警车在她的面前停下,她被带走了。
“丫头——”,方钰铭怎么也没想到,他从外地出差回来,得到的竟是找到了诗韵的消息。连夜从几千里外赶回来,他风尘仆仆地冲进病房。
一张成熟的俊脸上,胡渣丛生,一双深邃的眸里,布满了红血丝,那双薄唇干燥而苍白,他穿着一件夹克衫,一步一步地朝着病床走去。
病床上的人儿,身上插着很多跟管子,有输液的,有输血的,还有氧气管。
光着头,半张脸被氧气罩遮去,脸色苍白如纸,两道弯弯的细细的柳叶眉,一双浓黑的睫毛……即使没有长发,他也认得出……
而令着两。“方局!”,两名警员见方钰铭进来,对他低声喊道,他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离开。
方钰铭怔怔地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儿,一颗心,狠狠地颤动了起来,是她,是诗韵!
他在她的病床边坐下,伸手,颤抖地拿过她冰冷的小手,那么小,那么苍白柔软的小手……
“丫头,你回来了——”,他开口,声音极为嘶哑,夹着沉痛,那苍白的薄唇在说话的时候,不停地颤抖,此刻的他,内心里溢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而他的眼角,又落下了两滴灼烫的泪水。
声音极为嘶哑,他执起她的手,将她的手背放在自己的唇瓣,不停地轻吻,那么轻柔,那么爱怜。此刻,他有将她狠狠地抱紧怀里的冲动,却担心会伤着她。
“咳咳——咳咳——”,胸口很疼,喉咙很干,渐渐苏醒的芷晴,只感觉到很难过,从未有过的难过,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白茫茫的一片,很模糊……
“诗韵!丫头!你醒了,醒了?!”,方钰铭见诗韵醒来,立即欣喜地问道,同时,他也按下了呼叫铃。
“你,你是谁?”,一个成熟的男人的俊脸映入眼帘,因为她是出家人,芷晴本能地向后缩了缩。
此时,医生进来,方钰铭似乎并未听清楚她的问题,只是暂时地让开,让医生为她检查。
“小姐,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医生为芷晴检查完身体后,对她恭敬地说道。
“我,我……我在医院?”,想起之前所发生的,芷晴对医生低声问道。
“是的,你在医院,诗韵,你失踪两年了——”,这时,方钰铭冲上前,俯下身子,看着她,便激动地说道。
他的话,令芷晴蹙眉。
“你是谁?”,然,这次,方钰铭清楚地听到了芷晴的问题。
“丫头!我是你的——”,是谁,他该说他是她的谁?方钰铭蹙眉,“诗韵!别胡闹了,你还在生我气,对不对?”,他以为诗韵是故意的,看着她,他霸道地说道,弯下腰就要捉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施主,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此时,芷晴开口,一脸严肃,她平静而淡漠地说道,她的话,令方钰铭的心,狠狠地颤动。
她,这是什么意思?
“方局长,据我观测,这位小姐头部以前应该受过伤,她很可能是失忆了!”,这时,一旁医生的话,令方钰铭的心,更是跌入了谷底。
她失忆了?!
这样的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打击。
后来,经医生和芷晴的证实,她确实是失忆了!而方钰铭也查清楚了,原来,这两年,诗韵一直在深山里出家为尼。
“施主,请你放开我!”,病房里,方钰铭坐在芷晴的床畔,伸手,就将她拥进了怀里,芷晴在她的怀里不停地挣扎,厉声地说道。
她的小脑袋上,光秃秃的一片。
“诗韵!等你能出院了,就得还俗!”,方钰铭硬是不肯放开他,他的长指霸道地扣住她尖细的下巴,对她霸道地说道。
也许,失忆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她不记得她的爸爸是他害死的,他们就可以安然无忧地在一起了。
想到这,方钰铭在心里窃喜。
这两天,他还帮芷晴办了户口,现在他们在法律上已经不是父女关系了,他还骗芷晴,他是她的男朋友。
“不!施主,你放开我,我不——唔——”,就在她又要挣扎着,反抗时,双唇倏地被方钰铭堵住,芷晴惊恐地睁大双眸,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宽广的胸膛包裹住,一颗心,狠狠地颤动着,有点疼,不知是不是心口的伤在发作。
霸道的双唇狠狠地吸允着她的唇瓣,完全不顾她的挣扎,他吻着她,紧紧地抱着她,带着将她揉进身体里的力道,失而复得,令他的心,疯狂地激动着。
吻了很久很久,方钰铭感觉自己的那里都疼了,才将她松开,看着一脸迷蒙,小脸红扑扑的她,方钰铭的心,悸动不已。
“不准再说施主施主,我以后就是你的老公,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明天就能拿到结婚证了!”,方钰铭捧着她那光溜溜的后脑勺,沉声地说道,仿佛是在宣布一件事情般!
结婚?!
她的丈夫?!
这样的认知,令芷晴大脑短路。这究竟是什么跟什么!她是出家人啊,出家人怎么可以结婚?!而且,她又不爱他……
“不!我不同意,我要回庵里,你放我走!”,芷晴看着面前这个还算陌生,在心里却没有丝毫的陌生感的男人,严肃地说道。
“不可能的!丫头,你是我的童养媳,原本等你十八岁就嫁给我的,可是,两年前,你却被人……你却失踪了!然后才失忆的,我现在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记住,你很爱我,一心一意都要嫁给我,你只是失忆了,才会忘掉我的!”,方钰铭看着她,不停地说着,解释着。
他却不知道,解释得越多,越是心虚。
他骗芷晴,她爱他,其实,他自己清楚地很,芷晴早就不喜欢他了,还因为他杀了她的爸爸而耿耿于怀着。
方钰铭的话,令芷晴呆愣着,皱着眉,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而成熟的男人,他,好像三十三岁足足比她大十五岁,又怎么可能是她的男朋友呢?虽然他说,她是他的童养媳……
她傻傻地看着方钰铭,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因为失忆了,她也不知道她对这个男人,究竟有没有感情。
迷惑着,她不知所措。
“我,我不知道,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前不重要了,贫尼,还是回庵里……”,芷晴看着他,语无伦次地说道,一会说俗家语,一会说佛家语。
“什么贫尼?!我不准你再做尼姑!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老公,就是这样!不准再反抗!”方钰铭被这个小傻瓜快要气死了,他铁青着脸,冲着她低吼道,看着她那光秃秃的小脑袋,既觉得碍眼,又觉得可爱。
方钰铭那霸道地低吼声,令芷晴心酸,单纯如她,除了和庵里的几位师太师姐有过接触,这两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说这么多话。
而方钰铭那铁青着脸的样子,令她心里莫名地心酸,觉得很委屈,她看着他,那晶亮乌黑的双眸里甚至都氤氲起了湿意。
为什么,心口好疼呢?是伤口在发作吗?
芷晴不明白,这种疼痛好像又不是来自于伤口,好像是心脏……
难道她以前和他真的是恋人吗?她迷惘了,不知所措。
“好了,别多想了,吃饭吧,这是你奶,不,你未来的婆婆,特意为你炖的,乌鸡汤,要趁热喝!”,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样子,方钰铭心疼着,岔开话题,打开保温盒,拿起勺子,盛了一碗香浓的乌鸡汤出来。
“不,阿弥陀佛,贫尼不吃——”
“诗韵!你现在不是尼姑!”,方钰铭见她又来那一套了,立即呵斥道。
随即,他端着汤碗坐在了床畔,“医生说你严重的营养不良,就是因为长期吃素!来,张口——”,他看着她,霸道地说道。
咬了一勺香浓的汤,便向她的唇瓣凑去。
“不——”
“再不喝,你信不信我用嘴对嘴喂你?!”,方钰铭霸道地瞪视着她,威胁道。
他的话,令芷晴一阵脸红心跳,她,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她一直以为,她是心如止水的,这两天,她却在见到这个男人后,她的心脏总是控制不住地在悸动着,有时甚至会疼。
他的威胁,令她不敢再反抗,怯怯地张口,然后,他已经喂了进去。
见她肯吃了,方钰铭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一颗心,狠狠地颤动着,那双深眸一瞬不瞬地紧锁着她。
她的每一个五官,每一个表情,他都深深地看进眼里。
失去她的滋味,折磨了他两年了,这两年里,他没有一天不被思念折磨着。
芷晴乖乖地喝了一碗乌鸡汤,又被方钰铭威胁地吃了好多饭菜。
“你,你还不回去吗?”,这天,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见方钰铭还没回去,芷晴怯怯地问道。有他在,她总是不习惯的。
“今晚不回去!我抱你去洗澡!”,谁知,令芷晴更加意外的是,他非但不回去,还要帮她洗澡。
这令她的双颊酡红地要滴下血来。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啊——”,就在她又要反抗时,身体已经被他抱住,直直地往浴室抱去。
他霸道地褪下她的病服,将她放进浴缸里,看着她胸口处两年前留下的伤疤,方钰铭的心,狠狠地颤动着。
长指,颤抖地抚上她的胸口处……
“你,你不要碰!”,她双臂环胸,要躲开他的触碰,却被他霸道地拉回。
“丫头!对不起!”,他看着她,双眸里涌起湿润,哑声,无比坚定地说道。
他的歉意,令芷晴莫名。
方钰铭深吸口气,心脏被心疼充斥着。害她的人,正是文晴指使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公务员,竟然会起歹心害死一个无辜的少女……
想到诗韵差点真的死了,他的全身都在莫名地颤抖,那种失去的窒息感,再次将他要湮没。RJ7z。
看着她腹部上方的新的疤痕,哪里用纱布包裹着,方钰铭的心,又颤了颤。
酸痛不堪。
他小心翼翼地,温柔地为她冲洗着身子,没有让她的伤口沾染上一滴水。
芷晴一直都是闭着双眼,任由他的大手在她光裸的身上轻柔地动作。她是他的妻子了,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早上刚起床,就看到了两本结婚证书……
这,令她有些难以接受。
听说,他是市公安局局长,而她却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什么谁,是什么家庭背景,为什么会是他的童养媳,这些她都不知道。
“我的父母是谁?为什么我会是你的童养媳?”,回到病房后,他为她擦干光秃的小脑袋,她坐在病床上,看着他,哑声问道。
她的问题,令方钰铭的身体一僵。
“你的父母都是烈士,我们两家是世交,你的父母过世后,没有寄托,我们家就收养了你,而且,你父母在世时,和我们家就订了娃娃亲。”,方钰铭按着之前编好的谎话,对芷晴解释道。
真的是这样吗?芷晴看着方钰铭,双眸里布满了疑惑,他的表情却很自然。
“别多想了,睡觉,我难得今天有空!”,方钰铭说完,将芷晴放倒,自己也钻进了被窝里。
“哎——你——你下去啊——”,就在她挣扎时,她已经被他抱住,圈进了怀里,“今晚我睡在这里!”,狭窄的病床上,他霸道地将她圈进怀里,霸道地说道。
不知为何,他那宽广的胸膛令她莫名地心安,在他的怀里,她闭上眼睛,听着他那有力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清爽的男性气息,渐渐地,沉入了梦乡。
在她睡着后,方钰铭睁开双眸,在她的额上轻轻地印上了一吻。
丫头,别怪我骗你,我是为了我们好。
不想再失去她,他会让她爱上自己,然后,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是方钰铭心中的美好愿景。在医院整整住了一个月,芷晴才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