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道:“姑娘,你太聪明了,跟他相识不到两天时间便察觉了他的真实身份,我们也是没办法,眼下只有杀了你才能保住这个秘密。”
闻此一言,华央心知没有商量的余地和退路了,不由挑眉摇头轻轻笑了笑,寻了一处安全的角落将手中的药放好,而后垂手落落而立,淡淡道:“看来我是没得选了。”
“也不见得。”领头那人拔出腰间佩剑丢给了华央,“你可以选择自己动手,或者我们动手。”
华央握住剑柄,上下打量了一番剑刃,轻笑道:“好锋利的剑刃,此剑应该使用铁合金所铸吧?”顿了顿,又解释道:“我是说,钢。”
几人一时间没有听明白她再说什么,相视一眼,而后送剑的那人道:“你且说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
“自然是自己动手。”说着,她掌心运气,剑柄在手中转了几圈,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掌心,最终停下来时,剑尖直指那几人,只听华央冷声道:“多谢你的剑。”
“你……”所有人都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屑与傲然,顿然一怒,相视一眼,点了点头,而后方才送剑的那人厉喝一声,扑了过来,“小丫头,口气不小!”
华央身形灵动,脚步奇快,只一个旋身便到了那人身后,剑柄重重敲在那人的首脑,痛得他闷哼一声,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方才站稳。
见状,原本还想看热闹的几人顿觉不妙,都变得警觉起来,将华央围在中间,紧盯着华央看了看,突然一拥而上。
华央嘴角掠过一抹冷刻笑意,足下轻点,骤然跃身而起,手中长剑在空中划了一道流畅的弧度,而后随她一起急速坠下,剑尖像是开了花,越过几人的面上,他们只觉一股强劲的力道迎面扑来,根本来不及运气抵挡,就被那股剑气震得连连后退,有三人一时不稳,跌坐在地上,其余两人也纷纷口吐鲜血。
“你……”一人像是察觉了什么,神色骇然地看着华央,伸手指了指,“你怎么会用这一招?这明明是……咳咳……”
话未说完,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另外几人见他那脸色便知眼前这人身份没那么简单,强撑着围到他身边将他扶起,问道:“是谁?你是不是知道她是谁?”
“她……她用的那一招是……”
华央心下一紧,正要上前,蓦地只听一声轻鸣,待华央回神,一枚飞刀稳稳扎入那人喉咙,将他没说完的话永远地堵在喉间。
华央暗暗吃了一惊,回身望去,只见有四名黑衣侍卫从身后掠来,看那着装正是天策卫无疑,她咬了咬牙,看了剩下的几人一眼,上前拿起方才放在地上的药包,抄着近道一路掠去。
不远处的黑暗中,两双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此时风万钧不由轻笑一声,道:“你带我来就是看这个?”
萧意楼神色微冷,“我没想到会在半路上遇上这些人。”
风万钧了然地点点头,“你也不用解释了,虽然这些天我没亲眼看到,却都听卓素说了,看来她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有滋有味的,竟然还能借别人之口问出杜仲的行踪,来推测你近来的举动,看来她并没有真心想要离开,否则就不会还留下来,还在关心你的事情。”
闻言,萧意楼嘴角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很快便又消失不见,定定看着华央离开的方向,神色渐冷,“也许现在,她能真正地离开,倒不是一件坏事。”
风万钧愣了愣,凝眉想了想,轻叹一声,“我还想问你来着,你既是早就已经找到了她,为何不带她回来?”
萧意楼沉吟半晌,勾起嘴角浅浅一笑,“也许,这倒是个机会。”
“机会?”风万钧怔了怔,豁然一惊,“你是想……”
“原本你我就已经打算找机会让她从这件事中抽身,只是那时候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也算是天赐良机了,她既是已经自己离开,我又何必再把她拉回这水深火热之中?”
“那你的意思是,就这么放她离开了?”
“离开?”萧意楼骤然轻呵一声,眼底浮上一抹幽谲笑意,“我只是说,让她摆脱风萧逸这个身份,恢复到央央的身份,至于她做回央央之后当如何,就不定了。”
风万钧想了想,回过神来,不由贼贼笑开,轻拍着萧意楼的肩,“说到底,你让她从这件事情中抽身是为了你自己,她虽然是离开了皇宫,可是未见得能离开洛城,离开大月。”
萧意楼一脸理所应当的淡然神色,“你知道就好。”
风万钧连连点头,“知道,也明白,你放心,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萧意楼没有再说什么,定定看着华央离开的方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华央一路上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可是回头看了几圈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心下不禁有些疑惑。
回了客栈之后,一切都照旧,并没有任何异常,她兀自嘀咕了几句,便快步上了楼去,就在手触及到门的那一刻,她的动作豁然一滞,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剑柄,深吸一口气,而后在推开门的瞬间,足下一点掠进屋内,手中长剑直指正站在祁煜身边的两名男子,就在她落地的同时,另有两人一左一右地困住了她。
“住手!”祁煜惊呼一声,上前来推开了那两人,冷眼瞪了他们一眼,“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任何人都别想动她一下。”
“殿下!”其中一名长者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华央,“您……您先过来,臣保证不会伤到这位姑娘一根头发。”
“殿下……”华央轻轻念叨了一声,侧身看了祁煜一眼,不顾众人警惕的眼神,缓步走到桌案边,将药包分类放好,而后轻笑着摇摇头。
祁煜神色有些复杂,迟疑着走到华央身边,犹豫着道:“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只是……”
“你不用解释,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我才让你尽快离开这里。”华央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低头配药。
祁煜了然地点点头,“其实那天晚上你跟我说了那些奇怪的话,我已经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是我担心一旦我说了,你就会把我当成敌人一样去仇视……我是把你当做朋友的,就算你不认,可是我心里是认的。”
华央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没有把你当做敌人,如果敌人都是像你这般,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你……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一名身形魁梧的配刀侍卫大步上前来,皱着眉打量了华央一番,“你别以为你救了我们殿下,我们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退下!”话音未落,就听得祁煜一声呵斥,闻言,纵他是再彪形的大汉,也只能咽下这口气退下去。
祁煜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们一眼,“我再说一句,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从现在开始,你们谁若敢再对她有丝毫不敬,待回去之后,便不用再跟着我了。”
闻言,几人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言,时不时地偷偷瞄华央一眼,想着这个不肯露面的姑娘是何方神圣,竟是能将他们的殿下训成了这样。
华央却似不见,配好了药之后便又开始熬药,一个人忙得有头有脑的。
祁煜清了清嗓子,轻声道:“是这样的,我的几位兄长因为不满我年纪比他们小却被立为太子,所以趁着父皇病重发动宫变,想要谋夺皇位,是七皇叔和禁卫护送我出了城,他们让我现在外面等一等,只要我一天还活着,他们就不可能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之前的那些人都是我的兄长派来刺杀我的,好在有你出手相助,现在我的人找到我了,所以……”
“所以你也该离开洛城,回去了。”华央接过话说下去。
祁煜迟疑了一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华央侧身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有别的事情?”
“我……”
“祁煜……”顿了顿,她摇了摇头,改口道:“应该说是,川蒙太子祁连煜,其实我算不得是你的救命恩人,准确说来,是你救了我一命,我不过是回报你罢了,所以你也不用把我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人供着,你有你的责任,有你该做的事,我本就不该勉强你什么,之前说的那些不过是为了你能尽快痊愈,我也好摆脱你,现在好了,你的人既然已经找到你了,那我就不用再跟着你了。”
祁连煜神色之中有难掩的愧疚,俊眉紧蹙,想了许久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能一直这么看着华央,看着她把药熬好,倒进碗里递到他面前,复又取出方子交到那位老者手中。
“他受了内伤,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可是如果不好生调理,难免以后留下病根,这个方子照方抓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喝下,连服七天,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那老者有些疑虑,看了看华央又看了看祁连煜,只见祁连煜用力点了点头,而后想也不想,端起那碗药仰头就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