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S市某街道上
夏纪对上那个老外的目光,突然他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身体僵直,瞳孔骤然缩小,好像被什么震撼到了一样。接着他猛的睁开老外的手,退后两三步,脸上又恢复了刚才那种冷漠而漠然的表情,只是全身上下都迸发出一种凌厉的杀气。那杀气像是一把刀撕开了空气,刀锋直指老外的眉间。
“你是谁?”夏纪沉声问,现在的他与刚刚那种单纯中学生的形象截然不同。他的声音冷漠得如冰山一般没有温度,却又充满了如刀锋般的凌厉。
但那个老外仍然是开朗的笑着,用绿色的眼睛盯着他,瞳孔深处波光流转,仿佛在记叙时间...昏暗的走道,锈迹斑斑的墙壁,闪闪发光的手术刀,通着鲜红血液的软管......这些东西在夏纪的大脑中重复叠加,环绕,像是无法摆脱的恶鬼。
夏纪像弓上紧绷的弦,与他对视良久。有几次夏纪差点想冲向老外,脚都已经在地上轻点了一下,但却因为好像又看到了什么,打消了冲过去的念头。长久的沉默过后,夏纪再次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外仍然指着那间咖啡馆:“要不要进去坐坐?”
夏纪又沉默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么,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外把MP5丢给等在一旁的伙伴,夏纪这才发现他们两人的僵持已经被另外三名风衣男盯了很久了。从他们扣在扳机上指节就可以看出要是夏纪胆敢冲向老外,他可能就已经被弹雨淹没了。但老外仍然像没事一样的走过来,对他伸出手:“卢修斯·维伦,叫我卢修斯就可以了,幸会了。”
现在,红方(三棱镜行动组)会议室
陆言无奈的说道:“你还真是...太乱来了呀。”
卢修斯则不以为意的耸耸肩:“要是不做点冒险性的事情,我怎么能确定他的身份呢。”
陆言朝他挥挥手:“算了,反正我也完全猜不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接着说吧。”
“嗯,接下来的话...”
彼时
“要咖啡吗?拿铁?蓝山?还是卡布奇诺?”卢修斯对夏纪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雀巢速溶谢谢...”
卢修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不出来啊。没想到你还挺幽默的,刚刚还那么...”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停下来了,因为夏纪又回到了刚刚那种状态,极度的冷淡,眼神里藏着凌厉的刀光。
“我还没有信任你呢。”他这样说道。
卢修斯耸了耸肩:“我知道,只是没想到你的反应那么大。”
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两人互相望着对方,但是都没有开口,只是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企图看到对方的心的深处。
终于卢修斯先开口了:“夏纪同学,你,是魔法师对吧。”
夏纪没有回答,他依然是那个语调:“你是谁,说清楚吧。”
卢修斯笑了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卢修斯·维伦,路西法联合学院所罗门院所属。”
夏纪见他仍然答得躲躲闪闪的,并决定直接开门见山,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刚刚那些...是怎么回事?”
卢修斯这时突然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的问道:“你见过那里吗?夏纪同学。”
“我没有回答你的义务...”依然是那个冷冰冰的语调。
“这个嘛...那就没办法了。你看,我问你的问题你不回答,那你问的问题我也没办法回答。夏纪同学,这种情报不对等的交流方式很难再继续下去啊。”
夏纪突然把声音又压低了8度:“你是个很危险的人。”
卢修斯愣了一下:“此话怎讲。”
“你的眼睛,一直对着我的眼睛。感觉像是一把刀,把什么都切开。有这种眼神的人不多,你是其中最强的一个,所以也是最危险的一个。恕我直言,我并不是太想和你交流。也没有这个必要。”
现在
“奇怪了,我刚见你的时候怎么想的和他一模一样。”陆言轻叹道。
“放屁吧你们两个!我是看你们的时候哪里像刀一样,明明是初次见面的时候你们两个像刀一样的把我切来切去,像是要把我整个人都剖开来看一样的,还反过来说我,真的是不要脸。”卢修斯一脸不满的看着陆言。
“好的好的我们两个别扯了,你快点说到关键的地方好不好。作为你的听众我听了那么久,还是没有听到你想说的重点啊!!!”
“不要抱怨,仔细听完整个过程,我就是从与他的对话中的那一点一滴推测出他这个人的。我跟他的对话没有重点,只是一个不断在试探对方的过程...”
“夏纪同学,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比如说,感觉我们两个很像。”
夏纪心中一凝,的确,刚刚的那个场景,很像...很像...但是又不完全一样,难道说...他也是...不对,不对不对,在那个设施里他从来没有见过外国人,也不存在比自己更大的孩子,除了...但他肯定不是,眼前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6号!那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
或许是看到了夏纪眼中的动摇,卢修斯接着说:“对呀,我们是同类人啊!”
“什么...意思?”看得出来夏纪有些迷惑了。
“夏纪同学,从一开始我就在观察你的眼睛。可以看出你在隐藏自己。不管是那种对我的漠然的、冷淡的神态,还是有时流露出的那种吐槽打趣时的想要伪装成普通高中生的努力的表演,你很努力的在伪装,但这样的伪装对于我这样一个已经演戏演得很熟练的戏子来说,未免有些拙劣了。当触及到你所在意的那一小点东西时,你的伪装就会崩裂。当伪装崩坏时,无论是无力的吐槽,还是充满冰冷到零度的目光,都无法遮掩你眼神深处,而且直至内心深处的那一点东西...”说着,卢修斯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那种不断追逐,又不断失去的悲伤;那种不断逃避,而又不住的渴望救赎的期许。这种情感很深,很深,深到你尽管用尽全力去逃避,去伪装,也是那么刻骨铭心,会不经意间流露在你的眼神里...”
“你,还要继续逃避吗。”
卢修斯看到夏纪眼瞳里的光线变化,知道自己说到点上了,于是他接着开口道:“跟你说个故事吧,有点长,你慢慢听...”
这是关于一个12岁男孩的故事。
他没有童年的记忆,没有出生的记忆,没有家庭的记忆,也没有朋友的记忆,有的只是从12岁那年醒来,然后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戴着白口罩的人告诉他:“你的名字,是艾克斯。”
从此,艾克斯就在墙壁和天花板全部都是白色的建筑物里面开始生活了。每天的任务,就是躺到一张床上面,看着一堆白大褂围在他旁边,从他的身体里抽出红色的液体,当时他还不知道那就是人类的血,然后再把另外一种金色的液体,注射到他的身体里。
起初没什么感觉,但到后来,他感觉到身体里面出现了一些异常。他感觉自己的思维更快了,肌肉也更加紧致了,他的力量在增强,速度在变快,最可怕的是他的理解能力,感知能力和思考能力已经到了一种非常惊人的程度,当时她应该只有13岁,却已经可以把实验组拿来的中国数学高考题给全部满分写完。最可怕的是没人教过他怎么写题目,只是有人看到他在研究所的某一个无人问津的书架上拿了几本关于数学的书,然后他就可以把整套题全部写对。
记得那一天实验组在欢呼,但是对于艾克斯来说,他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明天,应该和以前一样吧。
不,再也不一样了。
第2天,他被领到了这个设施的一个地下室。这里的墙壁不再是白色的了,而是一种暗灰色的带着斑斑锈迹的墙面。他被白大褂领到一个昏暗的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金属大门。
打开门,光线从里面流露出来。艾克斯看到了一个人,他漂浮在巨大的水箱里,准确来说应该不是水箱,关注在箱子里的是一种奇怪的绿色的液体。
“她是...谁啊?”他问一个白大褂。
“折翼的天使...大概是这样的东西吧。”
然后他看着这个人从水箱里被取出来。那是一个女孩,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肌肤素白,像是常年没有见过阳光的瓷娃娃一样。白大褂们把它
她安在了一双床上,用机器将它固定好,然后把大小的针管插进她的身体各处。
他听到一个人在对另一个人说:“先从手部的开始吧,那里的适应性高一点。”“了解。那么,艾克斯,这边。”
他被安排到了一张座椅上,就在那个少女的旁边。然后医疗人员也将一些针管插进他的左臂里。
“可以开始了。”一个白大褂这样喊道。然后,艾克斯就失去知觉了。
在昏迷之中,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是一个少女的声音:“艾克斯...艾克斯...艾克斯...你是叫艾克斯对吗?”
他下意识的就回答:“是。”他并不会用多余的词汇。
“这样啊...你应该是,第...18个?还是19个?我忘记了...”
他快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说:“这么说,在我之前有18个人或者17个人来过这里了吗?”
“对,没错。”
这是艾克斯才发现问题:“我,现在在哪里?这是昏迷状态吗?还是...”
“应该说是在非正常空间内吧。怎么解释呢...就是一个由精神元素构造出的精神领域。”
领域?可是四周都是一片漆黑,只是给艾克斯一种漂浮在天空中的感觉。这就是...领域?
“那么,你又是谁呢?你在哪里呢?”
“我?真奇怪,你是第一个问我的情况的人。”
“之前的18个人或者17个人都没有问过吗?”
“不,他们甚至都没有跟我说过话。其实吧,能有个人说话...真的很开心...”
“是吗?我好像没什么人跟我说话...”说到这里,艾克斯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也开始低落了起来,奇怪了,他平时根本就没有情绪可言的。想到这里他也不免有些慌张,自己是怎么了,于是他企图让自己的情感回归正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我记得我刚刚问了你两个问题的。”
“哦对,抱歉,我说偏了。名字的话,我没有名字。如果一定要有个称呼我的代号的话,你可以叫我薇薇安。至于我在哪里这个问题呢,很难回答,我就是你处在这个空间,你可以这样理解。”
“嗯。综合来说就是,你是,一个空间。”
“也不能这么说,我是现在躺在你旁边的这个人,但是现在我的位置,是这个空间,可以理解吗?”
“不能。”
“抱歉...应该是我的错吧,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表达。”
“没事。如果说要理解的话,我大概可以理解你的状态。”
“意思是我们可以聊天了对吧。那么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你叫什么?”
“我吗?那些人告诉我我叫艾克斯。”
“不行,不能用那些人告诉你的名字。你应该自己给自己叫一个名字,这才是你自己对自己应有的认识。”
“自己给自己取名字...”艾克斯觉得有些尴尬,她无法理解这个少女的思维。
“自己不会取吗?那我来帮你吧,嗯...嗯...嗯...”
少女思考良久,然后他终于开口:“叫卢修斯怎么样?我有时候会梦到我以前有个朋友叫卢修斯。但是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过,但是既然你是我的新朋友,那你也可以叫卢修斯吧。”
“卢...修...斯...吗?真是奇怪的发音呢。”
“不管啦不管啦。就这样吧!既然双方都有名字了,那我们就开始聊天吧!”
两个成长于绝境之中的少年少女就这样开始了他们漫长的旅途,直至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