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军在长达四个月的第一次攻势中的惨败轰动了世界。
英军首先败在战术的陈旧和保守上。令布尔人吃惊的是,自从第一次布尔战争之后,英国人的战术和射击技术都没有进步。
其密集队形的冲锋在18世纪到19世纪末以前的200多次战争中为英军取得了多次胜利,但在机动性很强、战术诡谲多变、火力密集凶猛的布尔人骑马步枪兵面前,仍然按照军事操典上的规章部署军队的英军将领就屡吃大亏。
布尔人在战术上则占有明显优势,他们善于利用各种有效的防御手段尽量减少伤亡,凭借其战壕的隐蔽性,诱使英军以密集队形闯入其射程之内,从而充分发挥其现代火器的杀伤力。
此外,与接受传统军事教育的英国军官不同,出身平民的布尔人没有森严的上下级界限,善于总结战斗中的教训,在民团成员和指挥官之间互相交流经验,提出建议,随时改进自己的战术。
其次,从敌对双方的军队素质来看,布尔人的军队(民团)主要是由大大小小的农场主组成的,他们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土地、家园和国家而战,士气高昂。
而在远离本土的南非高原上,女王陛下和大英帝国的利益并不能促使英国士兵主动地作出英勇牺牲。
由于布尔人农场主经常从事骑马狩猎等活动,从小便掌握卓越的射击技术,几乎弹无虚发。
他们对南非内地那种多小山、沟壑、遍布石砾岩的地形也非常熟悉,擅长寻找有利地形,善于利用地形设伏、包抄、隐蔽或逃逸。
而荒凉贫瘠干旱的南非草原,又使得那些从小在农场上与大自然抗争的布尔人磨练得比英国人更能吃苦。
英军则主要来自本土的城市,除少数军官和骑兵来自世袭军人家庭外,大多是工人和城市平民子弟,他们不习惯南非的环境,更不适应快速野战的战术。
当时英军的训练情况普遍较差,一年仅有两个月的训练时间,且大部分花在队列训练上,骑射技术不精,不善隐蔽,反应迟钝。
而且英军的射击技术也差得出奇,当时配发给一个英国步兵连用于训练的子弹,一个月只有三百发。两军差别如此悬殊,英军不败才怪。
还有,英军主要依靠铁路和公路干线行动,把自己的动向暴露给敌人。
而且他们身处敌国,周围是怀有敌意的布尔人,所以其一举一动都立即为对方所知。
布尔人则建立起了有效的情报网络,从本国以及开普殖民地的荷裔公民那里获得有关英军的情报。
此外,布军还拥有一套灵活有效的通讯系统——回光信号机,这使他们在很大程度上得以摆脱有线电报的束缚,在战术上更加灵活。
“保守党在议会中失去的每一个席位,都将是布尔人赢得的席位。”
——约瑟夫-张伯伦,1900年下议院选举演说。
黑暗的一星期之后,在帝国内部引起极大的震动,英国国内舆论一片哗然,对布勒的任命成了被抨击的话柄,英国的态度变得更加强硬,决心将战争进行到底。
1899年12月18日,外交大臣贝尔福勋爵去温莎城堡觐见维多利亚女王,向她通报科伦索惨败的消息。
维多利亚对他说:“请了解,这所房子里没有一个人抑郁不安。我们并不关心战败的可能,因为根本不存在这种可能。”
为挽回在南非的颓势,英国政府倾其整个帝国的力量,来对付只有四十多万人口的布尔人。
帝国的军队在南非遭到挫折的消息传回英国后,除了内阁反对党——自由党的一部分人组成了小小的和平主义集团,宣扬反战政策之外,英国的民众也掀起了一阵阵鼓吹战争的沙文主义狂热**。
他们纷纷购买公债、向南非前线捐赠食品和药物,维多利亚女王和威尔士亲王也用皇室内帑,向前线的帝国士兵送去了巧克力和炼乳等珍贵食品。
许多医生、工程师、牧师和护士收拾行装前往南非,作为志愿人员为英军服务,其中包括当时作品已经享誉西方世界的阿瑟-柯南-道尔医生。
伦敦的街头到处贴出吹捧赞扬南非的那些--帝国的缔造者的大幅海报,英国国民中的好战情绪高涨,支持索尔兹伯里内阁将战争进行到底的政策。
保守党则充分利用国民中的这种沙文主义好战情绪,巩固了自己在国会中的优势地位。
1899年12月17日,就在贝尔福觐见女王陛下的前一天,声名显赫的印度英雄,六十七岁的罗伯茨勋爵被首相索尔兹伯里勋爵任命为南非远征军总司令。
他刚刚在科伦索战役中失去自己的独生子,罗伯茨接受任命的唯一条件是,任命新近征服苏丹的基钦纳为他的参谋长。
次日,英国宣布动员预备役部队。
1900年1月10日,罗伯茨和基钦纳抵达开普敦,他们带来了本土的第七军、来自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加拿大的增援部队,以及驻印度和锡兰的三个骑兵分队。
事实证明,这些在贫瘠干旱的澳洲农场和艰苦的加拿大荒原长大的士兵,比那些来自利兹或者曼彻斯特的城市子弟更能适应南非的艰苦作战条件。
到1900年1月,南非战场上的英军增至18万,3月再增至22—25万人,居于绝对优势。
此外,还有几千匹军马从英国和澳大利亚运抵南非,增加了英军的机动性。
1900年2月,在权衡了战场局势之后,罗伯茨改变了战略。
从二月起,南非的主战场从纳塔尔移到奥兰治。
罗伯茨认为,以步兵为主的英军在多山的纳塔尔西北部地区很难展开大规模攻势,准备先进攻防守相对薄弱、地形也不那么复杂的奥兰治自由邦,然后利用开普铁路把英军的大部队运送到德兰士瓦前线。
罗伯茨将主力集结于奥兰治河以北,兵分二路--东路和北路,准备突入布尔共和国的心脏地区。
随着援军的到来,尤其是在军队中享有赫赫声名的罗伯茨和在苏丹马赫迪战争中获得巨大声望的基钦纳的到来,南非英军的士气大幅提高。
从二月初开始,实力得到大大补充的英军转为反攻,在东、中、西三条战线发动了一系列攻势。
西线:西线争夺的焦点是钻石城金伯利。在德比尔斯公司矿山规模巨大的枪支弹药储备,罗得斯储备这些军火,本来是为了提防黑人矿工暴乱的,由罗得斯先生和科科维奇上校指挥,这里的七百名英军和三千名亲英市民已经固守了四个月。
据当时的私人报导描述说,围城期间,罗得斯喜欢指手画脚干涉他人的老毛病再度发作,任意插手军务,差点把科科维奇上校逼疯。
围城的布军指挥官威塞尔对金伯利围而不攻,因为他的手下全是骑兵,只带了几门9磅炮,其威力封锁有余,攻城不足。
试图解围的梅休因中将和城中固守的英军在四个月间多次发动小攻势,试图突围,但是都被布尔骑兵凶猛的火力拦了回去。
2月7日,布军由约翰内斯堡调来了一门从奥地利斯科达兵工厂购买的240mm攻城大炮,金伯利守军形势愈发险恶。
但是,在2月13日,由弗兰奇指挥的苏格兰高地旅和四个精锐的骑兵团赶到了金伯利以南的莫德河,击退了守在这里的600名布尔骑兵,于14日晚抵达马格斯方丹。
驰援的英军在这里和布军最凶猛的--黑将军皮埃特-克龙治指挥的民团遭遇,于次日展开战斗。
英军吸取了前几个月的教训,不再实行正面强攻,而是兵分两路,夹攻布军侧翼。
英国骑兵不顾布尔人的子弹“嗖”“嗖”地擦耳而过,一波一波地向小山丘上的布尔步兵发动冲锋,枪口和马刀之下血光一片。
15日下午,增援的英军第六师同弗兰奇会合。
当晚,借着夜色的掩护,克龙治命令包围金伯利的布军撤退。
2月16日凌晨三点,英军进入金伯利,救出了被围困数月的罗得斯,科科维奇上校方得以免于被他逼疯的下场。
2月18日,英军两万追兵在金伯利东边的帕得贝格包围了克龙治的四千人马。
19日,罗伯茨总司令亲临帕得贝格前线,指挥作战。
布军阵地防守严密,英军几次攻击都被击退,英军的包围圈更严密,克龙治几次突围均告失败。
双方对峙了一个多星期,在英军炮轰下,包围圈内布军死伤遍地。
2月27日,马朱巴战役二十周年纪念日,清晨六点,走投无路的克龙治将军骑马来到罗伯茨将军营地,宣布投降。
这个最勇猛善战的布尔司令官同他的手下随后被立即送到大西洋中的百慕大战俘营。
东线:在莱迪史密斯的英军于2月27日发动突围攻势,攻占了城外的战略要地彼得山,饱受非议的布勒方得以指挥增援的第二师和第五师,绕开防守严密的布军正面阵地。
3月3日,布勒在多得雷赫打败了布尔人,终于得以解莱迪斯史密斯之围。
中线:在消灭了最强悍的克龙治对其左翼的威胁之后,罗伯茨将主攻兵力转回奥兰治,稳步向北挺进。
由于罗伯茨吸取了第一阶段失败的教训,英军改变了战术。
在遭到布军伏击的时候,步兵部队不再保持队形,而是就近挖掘战壕,掩护骑兵对布军阵地发动冲锋。
在这种战术下,布军在白杨树林、亚伯拉罕牛栏等地的阻击接连失败。
3月10日,英军第六师和第七师在亚伯拉罕牛栏击败了布军装备最精良的约翰内斯堡警察部队,通往奥兰治自由邦首都的道路上再无任何阻拦。
3月12日,奥兰治自由邦总统马蒂乌斯·斯泰因带领政府和国会官员逃出布隆方丹,逃往北方的克龙斯塔德。
3月13日下午一点半,英军开入布隆方丹,奥兰治自由邦的白橙条纹国旗被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