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有些事还是装作不知情为好。
既来之则安之,改变不了的想再多办法都是没用的,那么就只能顺其自然,随机应变了,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也许是最好不过的举措了。
其实我在想,我要不要去谋求个外放的官职,可是又仔细一想,像我这样没什么能耐的人,真要是外放了,那不是祸害人吗?再者,这外面的变故也多,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么想想,我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我梦想中的那种了无牵挂浪迹天涯的生活,想着很美好,可是实际操作起来,那就很有问题,人总是要吃喝睡的,甚至可能要为此烦恼,更别说其他的,看来那什么梦想的只能做梦的时候想想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可是超乎常人想象的,但是这事也要分情况,有的吧,持续不了多长时间,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好比我这身患隐疾的消息。
这事刚传开来的那几天,我的处境啊,相当不好受,明明我没有这么个毛病,并且对这毛病也不在意,可是我必须要装出个痛心疾首心如死灰的模样来,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装了几天我就装烦了,好在有了那么几天的铺垫,这就成了人尽皆知的事了,反正这坏事没摊子他们自己身上,过了几天的新鲜劲,自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我又恢复了我的安生日子。
当然,也有苦恼,这苦恼就是,每次我出门的时候,要是碰上那么几个认识我的……其实是没什么的,可总是这么怪表情的,看多了就会很无奈,这也就导致了我之后的若无必要就不出门的状况。
可是今日这门,我还必须要出。
能躲过离飞偷偷出门,甚是让我有自豪感,若非情况特殊,我怎么可能会忽略自身的安全,独自一人冒险呢?当然,这里面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脑子一时抽风太草率,才会有了这么个决定。
我是来见一个人的。
见一个我不想见到的人。
“见过丞相大人!”
“哦。”
看着他一本正经给我行礼的样子,还真的不太自在。
“不知追乐楼楼主找本官来有何事?”
“无事不能来找大人吗?”
我也懒得跟他废话的,“要是没事,本官就回去了,本官忙得很,没工夫和你闲聊。”
“听说大人前些日子遇到些麻烦,所以来慰问下。”
我淡淡回答,“哦,一切都好,没什么事。”
“大人的名声都快没了,这叫一切都好?”
“名声这东西一不能当水喝,二不能当饭吃,有与没有,不重要。”
“大人真是想得开。”
真佩服我自己,现在还能心平气和这位楼主说话。
“大人就不想质问什么吗?到底是因为追乐楼才连累了大人的名声。”
果然和追乐楼有关。
“不妨事,你们追乐楼的,做什么事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楼主那一副恍若妖孽的面容上有些笑意,看得我都有些恍惚,但随即我又转移了目光,将视线放在架上的花瓶上。
“你相信我吗?”
好端端问起这个,我没听错吧?这个楼主真是莫名其妙。
“楼主是在问本官?”
他轻声嗤笑了一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问你还能问谁?”
我当你是自言自语。
“本官认为,楼主这个问题是问错人了。”
“你不相信我,是不是?”
“本官和楼主,还谈不上什么信不信的。”
他收起脸上的笑意,显示出了一丝嘲讽来。
“你自然是不信我的,若是你真的相信,怎么会问也不问呢?我只说了那么一些话,你就当真的,竟然丝毫都不怀疑什么,你怎么就没想过,我也有可能是故意编排那样的谎话让你听的,从头到尾我一人在那演戏,也许就是为了试探你的反应,可是你竟然全都当真的,看来你根本就是不在意的。”
虽然没边没际说了这么一段话,可是我还是听明白他说什么了。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旧事重提。
“那是假话吗?”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真话。”
“那不就得了。”
我见他目光熠熠望着我,似乎并没料到我说这话。
“本官在意不在意,重要吗?不重要,想来你说得也没错,要是足够信任,自然是不该把那些话当真的,可是本官倒是认为,当真了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本官现在过得也挺好的,你们信奉的那一套追乐主义,本官是没兴趣的,本官也不想管,只是你们总是这么一而再再而三找麻烦,着实太过分,本官武功虽说不怎么样,可是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愣了一会,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转移话题。
“大人别生气,之前的事……追乐楼不过就是顺手加了一把柴,这火源跟头可是和追乐楼无关。”
“朝廷的事,你们何必要插手,过你们的江湖日子不好吗?”
他沉默片刻,低声说了一句,“原来你都知道。”
“楼主今日喊我来,就是为了和本官说这些吗?看来我们是没什么好谈的,本官就此告辞。”
我也不管他什么反应,看都没看他一眼,我就径直走人了。
话不投机何必再谈,谈了也白搭。
追乐楼楼主看到人走了,倒没什么反应,只是一直望着窗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今日见到那谁的事,不能告诉离飞,不光是离飞,谁都不能说。
我打定主意往家走的时候,又觉着我现在回家,搞不好要听一顿唠叨,想了又想,干脆决定去王府,我记得老太君连带着王府的一大帮下人这几日都不在王府,我这时候去应该没什么事。
风清城一如既往的热情。
“何苦,你来得正是时候,神算他们一家又吵起来了。”
……我来得不是时候。
刚来就走好像不太厚道。
说是吵架,其实也不算,不过阵仗还是挺大的。
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过是绕过第一步第二步直接奔第三步去了。
我是说那位路大夫。
怎么说呢,好像是路大夫想要休书,可是神算不愿意,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上吊举动了。
看着人家脖子上的伤痕,敢情之前已经上过一次吊了,不过没死成所以又尝试了一次。
看着那位路大夫生无可恋的样子,我都纳闷死了,这么年轻的女子,想什么都别想不开啊。
再看看神算那面色难看的样子,我现在是越加相信,这两人是怨偶了。
门内的想死样,门外的死人样,看来我没留他们住我府上是个很英明的决定。
风清城在一边着急得很,“何苦,你有什么办法吗?也不知道这女子怎么想的,整日寻死觅活的,弄得我头都大了,你要是有什么法子赶紧说,我可受不了这两人了。”
“为了一张休书至于吗?”
“可不就是,反正都过不下去了,还不如一拍两散各过各的,省得闹出这么多不自在。”
风清城也不理解为何会这样。
我进屋去看路寒琳。
“路大夫,你就这么想要休书吗?”
“和他做夫妻,我宁愿去死。”
“真要是给了休书,你的名声……”
“我不要名声。”
说着都哭起来了,看她这么可怜的样子,我都有些不忍心了。
“你当真对凤和先生没感情?”
“若不是家母以死相逼,我又怎么会嫁给她,如今家母都不在了,这约定自然作罢。”
原来是这样啊。
还是看看神算那边怎么个打算。
“凤先生,按理说,你们这家务事我们外人是不好管的,可是你看着这要死要活的,你也不想以后都这样过吧!”
凤和脸上闪过一丝哀伤。
“休书是不可能的。”
“难不成先生想做鳏夫?”
“我自然不会让她死。”
我摇摇头,“这人要是想死,怎么都能死,不过就是方法不同而已,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看得住,你说是不是?”
“在下的家事,不劳大人操心。”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沉住气,对凤和说,“强求的感情是没什么意义的,你留得住人留不住心,难不成非要等到阴阳相隔,你才满意?”
“我对她是真心。”
“真心又如何,仍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啊。”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得,我说这么多白说了。
“凤先生,你是神算,可是人心你能算吗?你能看透人心吗?”
凤和没言语。
“你若是想一生都这样,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想问一句,你真的喜欢路大夫吗?”
“当然。”
“可是她想要什么你知道吗?不顾她的意愿强留她在身边,这就是你的喜欢?你想的不过是你自己,你考虑的不过是你自己。”
“够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看来他是生气了。
这也是在我意料之中,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太能听得进别人的话的。
神算怒气冲冲离开后,风清城跑过来问我情况如何。
我跟他说,“没戏。”
风清城一听就垮脸了,“他们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啊?我可不希望我的王府死人。”
“放心,人死不了,你多派些人看管就是。”
“没想到神算竟然这么……”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我们都心知肚明。
“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那你刚才还和他们说那么多话。”
“我不过就是随便说说,我可解决不了这事。”
风清城无奈至极。
我很是感慨,这感情的事,哪那么容易解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