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隶,伊阙关。
刚刚下过一场大雨,雨水打湿了一切,让道路变得泥泞起来。
这是―个阴沉的晚上,外面刮着风,风声象一个临死的人在呻吟,一阵骤雨鞭打着窗户,时而间隔着一段死一般沉寂的时间。
这样的天气使整个大自然都在受苦,树木痛苦地摇摆着或者悲伤地低着头,田野里的鸟儿在荆棘丛中互相紧紧挤在一起。
极目四望,只能看见城墙和少数几个类似兵营的门墙,四处都是破屋颓垣,黑到和尸布一样的旧壁,白到和殓巾一样的新墙,四处都是平行排列的树木、连成直线的房屋、平凡的建筑物、单调的长线条,还有那种令人感到无限凄凉的直角。
伊阙关的地势毫无起伏,建筑毫无匠心,毫无丘壑,但是他却当道而建,堵塞了南北的交通要道,这是一个冷酷、死板、丑不可耐的整体。当夜色下沉,残辉消逝,当初起的晚风从成行的榆树上吹落了那几片最后的黄叶,地黑天昏,不见星斗,或是在风吹云破、月影乍明的时候,伊阙关前的大路便会陡然显得阴森骇人。
吕布率领着残军和高顺汇聚在了一起,窝在了这个小小的伊阙关里,关的南边是袁术、刘表的联军,关的北边则是曹操的大军。
高飞的‘搜山捡海擒吕布’得到了诸侯的响应,曹操率领大军一路搜索快来,围追着吕布到了伊阙关,而袁术、刘表的联军也攻克了轩辕关,守将郝萌被窝里反,死在了士兵的乱刀之下,联军一路北上,最后得知吕布在河南城溃败,退到了伊阙关,就加速前进,终于在伊阙关前堵住了吕布南逃的路线。
伊阙关内,吕布尚有数千精兵,利用关城的坚固,他扼守了此地整整一天。
交战双方投入了不少兵力,关城外面横尸遍野,关城内部也是尸横遍地,这种流过那么多血的荒僻地方,只会让人不寒而栗。
这地方,在白天,丑陋,傍晚,悲凉,夜间,阴惨。
伊阙关内,吕布独自一人坐在月夜,身体略显得疲惫,身上的战甲和战袍早已经被鲜血染透,他手握方天画戟,腰挎一张大弓,身悬一把利剑,坐在那里像是一尊神砥。
“主公……”高顺的右胳膊上缠着一条绷带,左腿上也缠着一条绷带,今日的一场血战,让他负伤两处,但是脸上却依旧是一脸的刚毅。
“坐!”吕布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抬手对高顺道。
高顺“诺”了一声,便坐在了吕布的面前,看着这个他一生为之追随的主公,此情此景,他的心中平添了几分哀愁。
“你跟着我有多久了?”吕布突然问道。
“八年!属下跟着主公已经整整八年了。”高顺回答道。
“八年了,没想到过的那么快,我记得八年前,你还是晋阳周围的一个普通猎户吧?”
“嗯,属下承蒙主公提拔,才有了今时今日,也才不虚度年华。属下跟随主公平定山贼,被逐鲜卑,这八年来,大大小小的战斗不下千余次,每一次都是有主公庇佑,属下才能死里逃生。属下对主公感激不尽,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吕布伸出手拍了拍高顺的肩膀,笑着说道:“我部下双雄、八健将,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人还在跟随着我,我知道你忠肝义胆,但是我吕布已经大势已去,四方诸侯全部来讨伐我,我已经没有了立锥之地。你是一个好将才,放在任何位置都能胜任,我喜欢你在我死后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主公,你怎么会死呢,主公武艺超群,盖世无双,又有赤兔神驹,如果事情紧急的话,主公可以自行逃去,属下必定为主公挡住追兵,虽死无憾。”
“呵呵,是人都会死。如果苟且偷生的活着,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那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了呢。关城外面,北面是曹操的大军,南面是刘表和袁术的,按照战斗力来估算的话,突破刘表和袁术的军队应该会容易一些,明日我会有一场大战,到时候会吸引不少袁术和刘表兵士的目光,我要你带领所有的士兵,向南突围,奋力杀出重围之后,去投靠远在江东的孙坚,他虽然也声讨过我,却没有发兵,可见他并不想淌中原的这趟浑水。”
“主公,你让我去投靠孙坚?”高顺一脸的惊诧。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我本来是想让你去投靠益州的刘璋,可惜蜀道难行,恐怕不易前进,不如你去江东来的顺利。如果你还当我是你主公的话,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赤兔马日行千里,今天歇了一天了,再歇息一夜,明日卯足了劲,必然能够驮着你杀出重围,你是我唯一的一个爱将了,我不想让你死,你活着,我吕布的名字才能久远的传下去,世人也才知道,我吕布曾经是何等的威风。”
高顺道:“主公,属下愿意替主公迎战,请主公率部突围为上。”
吕布摇了摇头,说道:“高顺,你还不懂吗?高飞、曹操、马腾、袁术、刘表,都想让我死,是想要我的脑袋,只要我一死,他们才会心安理得,他们才会放过你们。再说,明日是一场恶战,我也期待这场战斗很久了。”
高顺皱着眉头,整个人十分的冷静,问道:“主公,明日到底是什么战斗?难道主公明日要出城迎战吗?”
“你看看这个!”吕布将一封书信递给了高顺。
高顺打开之后,匆匆看了一眼,急忙失声道:“这是……战书?这刘备、关羽、张飞是谁?”
吕布笑道:“刘备乃过江之鲫,不足以品评。倒是他的二弟关羽和三弟张飞是哥厉害角色,你还记得两年前的虎牢关大战吗?那两个分别拿着青龙偃月刀和丈八蛇矛的人就是关羽和张飞,刘备虽有些许名望,但并不闻达于诸侯,听说他先投公孙瓒,后效刘虞,之后又跟陶谦,陶谦被曹操打败之后,他又跑去投靠袁绍,再后来又跑到兖州投曹操,并且帮助曹操夺取了青州之地,最后又去荆州投靠了刘表……”
高顺听完之后,不屑地道:“此人是个灾星,所投效之人,除了曹操和刘表还健在外,其余的人已经全部离开了尘世,这样的一个反复无常的人,也配给主公下战书?倒是主公说的关羽和张飞很厉害,我现在回想起来了,当时关羽、张飞曾经和主公对战过。”
“嗯,就是那两个人,他们都是万夫莫敌的人,一点都不亚于曹操帐下的典韦和许褚,所以,明天的战斗,他们两个才是我最主要的敌人。”
“主公,你真的打算……”
“是的,我叫你来,是让你听从我安排的,你给我听着,明天我和关羽、张飞打斗之时,你不必担心我,只管布置好士兵,做好突围准备。”
“诺!”高顺向来对吕布的话言听计从,很少有反驳的时候,不管吕布下的命令是什么,他都会遵从吕布的命令,“主公,今天很奇怪,似乎没有看见燕军的士兵到来,是不是燕军已经退却了?”
“高飞那厮,诡计多端,不来正好,也省的我担心他又搞什么阴谋诡计……”说到这里,吕布不再吭声,脑海中浮现出来了郭嘉的音容相貌,让他久久不能挥去,也成为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
司隶,洛阳城废墟。
高飞站在废墟之上,看到昔日天下最为繁华的洛阳城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不由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低下头,高飞朝一些乱石堆里喊道:“挖到了没有?”
“还没有!”在废墟的一块巨石下面,一个身体瘦弱的士兵回答道。
高飞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跟着吕布的军队跑了几十里之后,便折道让黄忠带着重步兵继续远远跟随,自己则让重骑兵全部卸除了盔甲,让两千人带着卸除的盔甲用从当地百姓那里征集过来的马车赶回河南城。
他自己则带着三千脱去了盔甲的士兵骑着战马飞奔洛阳废墟,去找寻那块遗失了多年的传国玉玺。
往事历历在目,高飞很清楚的记得,当时他让人把传国玉玺连同盒子都放在了一处宫殿的柱子下面。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些诸侯进入皇宫时,立刻引起了一阵动乱,诸侯混杀,似乎谁也没心情去注意那不起眼的传国玉玺,以至于二袁兄弟相争,诸侯之间混战不止。
此时,当高飞收到确切消息之后,他就完全可以确定,那块玉玺还在洛阳的废墟之下埋着。
“主公,挖到了宝盒……”
高飞听后,立刻来了精神,急忙道:“快扔上来,快扔上来……”
“嗖!”
一个金丝楠木打造的四四方方的盒子被抛了上来,高飞顺手一接,立刻抓了过来,只觉得入手沉重,打开一看,脸上立刻大喜道:“哈哈,是传国玉玺,果真是传国玉玺,没想到失踪了两年,居然还埋在这堆废墟里,这下中原可要大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