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妈妈,我怀孕了。”
吴慧尧说完以后,脸颊上又腾起了两抹红晕,何棠呆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惊喜地问:“真哒?”
“嗯。”吴慧尧点点头,有些局促地掠掠自己的头发,说,“我拿验孕棒验出来的,又去医院里确认过了。”
何棠问:“施智敏知道吗?你和他说了吧。”
“嗯,说了。”吴慧尧笑笑,“这王八蛋吓坏了,哈哈哈哈哈。”
“那你俩是不是得抓紧时间结婚了?”何棠低头看向吴慧尧依旧平坦的小腹,说,“你24,他31,现在结婚生孩子很合适啊。真好……”
听着何棠有些羡慕的语气,吴慧尧说:“那你和秦老板也赶紧生一个呀。”
何棠脸一红,低着头轻声说:“等阿理的身体调理好了,我们再考虑这件事。”
“其实,我和智敏还没决定要不要这个孩子呢。”吴慧尧说着摸摸自己的肚子,说,“他来得太突然了。”
何棠心里咯噔一下,问:“施智敏不想结婚?”
“也不是。”吴慧尧有些烦躁,说,“总之,我觉得他还没有准备好,毕竟我俩也才谈了几个月而已,我自己也没完全准备好。”
何棠很不解,说:“你上次还说你们打算明年五月结婚的,那现在也就是早了几个月,等你们拍婚纱照、定酒席、装修房子,办婚礼怎么的也得明年二月了。何况现在还有孩子了,施智敏怎么能说没准备好呢?”
“我也不懂。”吴慧尧拉过何棠的手,叹气道,“他说我还年轻,把这个孩子打了,以后还能要的。”
何棠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他要你把孩子打了?!”
吴慧尧面色尴尬,立刻说:“也就是这么一说,我们还没想好嘛。”
“那你怎么想的?”何棠问。
吴慧尧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当然是想结婚,把孩子生下来咯。”
吴慧尧离开办公室后,何棠对着电脑有些静不下心,她脑子有点乱,想到吴慧尧那带着些娇羞的脸庞,还有她说到自己怀孕时那兴奋又忐忑的语气,何棠心里就泛起了一股酸涩。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她的头脑才清醒了一些,拍了拍脸,继续奋斗起来。
晚上,何棠在书房加班,把剩下的盛腾、捷立、三嘉和中勤自己的报价都调到了暂定价,准备洗澡就寝。
秦理已经在关敬的帮助下洗了澡,此时正靠坐在床上看着电视。
何棠拿着换洗衣裤往洗手间走,一边走一边揉着自己的腰。
秦理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问:“这几天是不是很累?”
“是啊,坐电脑前腰都快断了,脖子还疼。”何棠扭了扭自己的脖子,转过头笑道,“不过明天就解放了,到时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何棠进了洗手间,电视里在播足球比赛,秦理心不在焉地看着,脑子里还在思考着城南中学项目的事。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秦理拿起一看,是屠宝良。他有些奇怪,已经夜里11点多,屠宝良这时候找他一定是有比较紧急的事了。
秦理接起电话:“喂,屠姐?”
“阿理!”屠宝良的声音压得有点低,她语气很急促,“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怎么说?”
“何棠在你身边吗?”
屠宝良说这句话时声音很低很低,秦理有些疑惑,说:“她在洗澡。”
听到秦理的答复后,屠宝良提高了声音:“阿理,我长话短说。我刚刚接到南昌汉川建筑一个朋友的电话,你知道的那个。他告诉我说,王宇霖原本周六早上就把价格给他们了,他们周六下午都把标给封了,打算明天早上坐高铁来D市。但是就是刚才,大概一个小时前,王宇霖突然传给他们新的价格,说旧的作废了。”
“唔,继续。”听到这样的消息,秦理的声音却不带一丝情绪,似乎没有过多惊讶。
屠宝良继续说:“我问他新的价格是多少,他有点不肯说,后来才大着胆子问我要2万,我直接就答应了。”
秦理说:“这个没问题。”
“然后,他就把价格报给我了,和之前的价格差得特别大,而且,和我们一样也是有高低标两套方案。”
秦理微微皱眉:“哦?”
“没错。”屠宝良说,“这还没完,我知道了以后,还就不信了,就去找了斯众建筑的一个朋友,那个人是在斯众做标书的,以前欠过我人情。我也没问他们的价格,只问富洋有没有临时换价格。结果你猜怎么着,她说她正在路上,大半夜的刚被打电话招回公司加班呢,富洋的确是换价格了!”
汉川建筑和斯众建筑都是陪着富洋一起入围的四家陪标单位之一,与他们联系着的,一直都是王宇霖。
秦理简单地思考了一下,最后确认一遍:“屠姐,你把汉川的报价再说一遍。”
屠宝良又重复了一遍。
秦理问:“你那个汉川的朋友可靠吗?”
这时,何棠洗完了澡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拿了一瓶润肤霜向着床边走来。看到秦理在打电话,她的眼神有些好奇。
屠宝良在电话那边说:“可靠的,他就是认钱。之前我已经给了他3万,你知道这件事的。”
秦理看着何棠爬上床,他说:“糖糖,赶紧盖上被子,小心着凉。”
何棠嘻嘻一笑,心想这房间暖气打那么足哪里还会感冒啊。
听到秦理的话,屠宝良的声音立刻就低了下来,秦理拿着手机悠悠开口:“说说你的想法。”
他抬眸看着何棠,视线平静,嘴角带笑,何棠懵里懵懂地钻进被窝,依偎到他身边,拉过他的右手帮他按摩起来。
屠宝良一时没说出口,斟酌了一会儿才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阿理,我觉得咱们的标价泄出去了,只是不知道泄出了几家。”
秦理心中明了,点头道:“唔,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屠宝良:“可是……”
“我说了我会处理。”秦理的语气蓦地有些严肃,屠宝良应了下来,挂掉了电话。
“你好凶啊。”见秦理把手机放到床边,何棠问:“谁的电话呀?”
“屠姐。”秦理一笑。
“有什么事吗?”
“没事,她正在跑一个项目,有点事情问我。”
“哦。”
秦理看看电视里正在进行的足球比赛,把遥控器递给了何棠,何棠接过,问:“你不看了?”
他答:“不看了,比赛才开始,看完很晚了。”
何棠随手把电视调到她常看的一个台,正在播一部婚恋连续剧。
一边看,她一边打开润肤霜抹脸,一边又和秦理聊起天来。两个人很自然地说到了后天投标的事。
何棠问:“你有没有问过鸿东的李总,还有大连明帆和新乔通的老总,他们的标书封好了吗?”
秦理答:“问过了,三家单位都封好了,北京和成都的明天中午的航班过来,大连那家没有直达航班,投标代表会飞去H市,然后坐动车过来。”
何棠点头:“那就好。”
随着开标日期渐渐临近,她原本有些紧张的心反而变得平静了。想到第二天和刘革一起再把另外三家的单位价格调好、发掉,再搞定中勤自己的标,属于她的工作就结束了,何棠心里不禁感到一阵轻松。她愉快地涂着脸,面上还挂起了笑。
秦理见她笑眯眯的样子,问:“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何棠抠了点润肤霜侧过身子抹到秦理脸上,秦理也没反抗,只是乖乖地坐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何棠帮他抹了脸,最后拍拍他的脸颊,凑过去一嗅,说:“唔,老公好香。”
电视剧里正在播出女主角发现自己怀孕的情节,何棠瞄了一眼,对秦理说:“哎,老公,今天慧尧和我说,她怀孕了呢。”
“哦?”秦理也有点惊讶,问,“那她和施智敏是要结婚喽?”
“不知道啊,听慧尧的意思好像是说施智敏还不想结婚。”
秦理皱起眉:“为什么?那孩子怎么办?”
何棠靠在秦理胸口,揪着他胸前的睡衣衣襟玩,闷闷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想让慧尧把孩子打了。”
秦理沉默了。
“真不负责任。”何棠的语气十分低落。
一会儿后,一集连续剧演完了,何棠也有了些睡意。她打了个哈欠,抱住秦理给了他一个晚安吻,说:“睡觉吧,老公,明天还要早起呢。”
秦理点头:“好。”
何棠下床把尿壶摆到秦理的床头柜上,又替他倒了一杯水,她爬上床,想要帮秦理躺下时,秦理突然说:“啊,老婆,我突然想起有一封邮件忘记发了。”
“呃?”何棠很惊讶,“你是说……”
“我今天必须要发掉的,一个很重要的客户,而且我还有一些合同没看完。”秦理歉意地笑笑,“糖糖,帮我起床好吗,我要去书房。”
何棠瞪大眼睛:“非得现在吗?都快12点了。”
“对。”
“好吧。”
何棠知道秦理一定是真的急才会提出这个要求,她没再多问,起来披上睡衣就开始帮秦理起床。
她替他穿上厚实一些的居家服,升起床背,秦理左手握住吊环,人便坐了起来。
然后,何棠推过轮椅,将轮椅以一个特定角度停在床边,她走到秦理面前,双臂穿过他的腋下,猛地用力就将他的上身抱到了轮椅上。接着,她将他的两条腿移下床,穿上厚厚的棉拖鞋,稳稳地摆在轮椅踏板上。
何棠做这些事已经很有经验,从来不会出纰漏,她弯腰将秦理腰部的束带扣上,抬起头看他时,却见他的神情有些古怪,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情绪一闪而过。接触到何棠的视线,他立刻又微笑起来。
何棠陪着秦理去了书房,秦理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何棠抱着枕头在沙发上坐下,秦理说:“糖糖,你先去睡吧,我大概还要弄一会儿。”
何棠才不会答应,说:“我要陪着你的。”
秦理想了想,说:“要不你帮我去把关敬叫进来,你先去睡。”
“我陪着你好啦,我不困。”何棠说。
秦理摇头:“糖糖,你听话,明天白天我们要忙一整天,晚上也许还要通宵,你今天要是不睡好,明天精神集中不了就糟糕了。”
何棠觉得秦理说的有理,她说:“好吧。”
然后她就叫来了关敬,看着关敬在沙发上坐下,她又给秦理倒上一杯热水,才放心地回了房。
看着何棠离开的背影,秦理端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
半晌,他移过桌上的杯子,看看杯口袅袅升起的白烟发起了呆。
他的注意力有些难以集中,脑子里却缠满了各种线索,转得飞快。秦理在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中勤和六家陪标单位的价格是前一晚才确定下来的,当时知道的人只有他和秦勉,到了周六早上,何棠和刘革拿到了报价,开始调整价格。秦理则把屠宝良叫去了办公室,把价格透给了她,这是一直以来的惯例。
也就是说,知道七家单位全部报价的人连着他在内只有五人。
知道鸿东、明帆和新乔通报价的,也只有他们各自的老总和封标人员。
但是看王宇霖的所为,他必定不是只知道了一家或两家单位的报价。要不然,他也不会对陪标单位的价格做如此大的改动。
问题究竟是出在了哪里呢?
秦理思考许久也没有头绪,但是此时的他倒并没有紧张。其一是因为他手头还有三家单位的标价没有发给对方,中勤自己的价格更是悬而未定,这本来就是不到最后一刻不会确定的东西;其二是因为他得知了汉川建筑的报价。虽然仅仅只是一家,但也能从中窥出许多窍门,甚至可以大概地推测出孙建军和王宇霖的定价思路。
秦理想,关于中勤的标价从何泄露,暂时先抛到一边吧,现在没有时间来深究这个问题。他潜意识里觉得可能是哪里出了意外,比如谁的邮箱被黑,或者谁与谁的对话被偷听等等,总之,事情至此,秦理都是相信知道标价的这几个人的。
秦勉、屠宝良、刘革,还有他的妻子何棠。
秦理相信他们,相信他们中的哪一个都不会出卖他。
他终于定下心来,打开邮箱,调出何棠当晚刚发到他邮箱中的四家单位的报价,打开造价软件亲自调起价格来。
何棠听秦理的话,回到房里就睡着了。这一觉她睡得并不踏实,因为秦理不在身边的缘故。
夜里,她突然之间惊醒,打开床头灯发现秦理还没有回来,错愕地拿过手机看时间,发现是凌晨2点时,何棠惊讶极了。
她几乎没有犹豫地就下了床,披上睡衣去了书房。
办公桌上台灯亮着,笔记本电脑也开着,显示屏亮着荧荧的光。
关敬和秦理都不在房间,何棠心里更急,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秦理的办公桌前,视线在房中环绕一圈。
她无意中看到他的电脑,是造价软件的页面。何棠心里有些疑惑,秦理明明是说要来看合同、发邮件的。
然后她又看到了桌上有许多的草稿纸,纸上涂涂改改地写着许多许多的数字,每个数字都有长长的一串。
何棠这几天对这些3或4打头的九位数数字特别敏感,一看就知道是城南中学标的投标报价了。但是令她惊讶的是,秦理在写的盛腾、捷立、三嘉和中勤的价格与给她的暂定价相差得很远很远。
远到,他给她的那些暂定价根本就是无意义的。
要调到秦理纸上的这些报价,绝对不是微调就可以了,而是要很大幅度的改动。
并且,要调这些价格,最好是造价人员亲自来调,比如刘革,或是何棠,要不然很容易会出错。可是现在,显然是秦理在亲自调价!
何棠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对着他的屏幕,还有那些杂乱的纸张,她想到了之前秦理古怪的视线,屠宝良深夜的来电,秦理瞒着她半夜来书房,还有王宇霖对她说想要她帮忙,还有秦勉每次看她都带些疏离的眼神,还有她为这个标耗费的时间、精力、心血……何棠的一颗心渐渐坠入了冰窟。
这时,书房的门打开了,坐着轮椅的秦理和关敬一同进来,关敬是陪着秦理去洗手间小解了。
秦理抬头看到何棠,她依旧站在他的电脑前,回过头来,正目光迷茫地看着他。
秦理愣了一下,笑着问:“糖糖,怎么醒了?”
关敬见气氛不对,说了句“我先出去了”就带上门离开了。
关敬走后,房里瞬间安静下来,何棠问:“这么晚了,你在干吗?”
“我……”秦理操纵着轮椅行到她身边,仰着头说,“刚才终于弄好了合同,发了邮件,想着把另外四家的价格再核一遍。”
“你还要骗我。这才是真的报价,是吗?”何棠拿起秦理桌上的纸,在手上扬一扬。
秦理不语,只是眼神沉沉地盯着她。
何棠把那些纸放回桌上,她缓步出门,留下了一句话:“秦理,原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小说创作,难免夸张,业内妹子们看个热闹就好。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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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文《那些青春,与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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