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枪声已经渐远,我们暂时安全了。
“谁···谁跟你说我怕了,我胆大着呢。”都这种时候了,我竟然还逞了一句威风。或许想到他此刻很弱,我微微松了口气。
他在我身后闷笑了两声。
但是我的心仍然悬在嗓子眼,我知道他受了伤,但是没有伤在要害,意识还清醒,我现在想趁机逃跑恐怕还是不行。
“老实点,别想着逃跑,先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要去家或者医院。”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接着我感到一个东西抵在了我的腰间。
是枪。我的心头一凛。有些懊悔自己刚才一时冲动,救了头恶狼。
我转转眼珠子,既然来硬的不行,那么不如来软的···
”你放心吧,你这伤也算救我受的。我不会抛下你的。“这话说得我自己都一阵恶心,心道要不是他把我绑来这里,能有这么多事吗?
但是我觉得他好像信了些许,因为我感到他手臂的肌肉放松了些。
我载着他一路飞奔,闯了几个红灯。七拐八拐,进入了熟悉的小巷。远远看见那一排暗黄色的老旧楼房,我心里稍稍放松,虽然比不得他的那座华丽精致的牢笼,却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同时定了定心神,想着如何才能从他手中逃脱。
“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嘛!”他脸色苍白,嘴角却勾笑。被手捂住的伤口处,还在不断渗着殷红的血。
我知道他惊讶我骑摩托的技术。
我严肃道:“听着,我家里有些纱布,但是你如果失血过多昏迷的话,我才不管你怎么样,我会送你去医院的,我不想我家里多一个死人。”
他面色古怪地看我一眼:“我以为你更希望我死。”
没错,我心里就是巴不得他失血过多死了才好,但是我为了防止他脑袋一抽,快死前把我先杀了,我必须采取怀柔政策。
我轻轻嗔他一眼道:“还有力气说这些呢,快跟我上楼。”
说着有意挡着他的伤口,掩护他上去。
尽管是我曾经住的地方,但是我对它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破旧的门窗呼啦啦吹在风中,黑色的青灰墙上什么都没有涂抹,大剌剌地暴露出来,偶尔还有蜘蛛蟑螂在爬。
是的,这是这座 城市的贫民区。也是我一直想逃离的地方。
我发觉我的世界悲催至极,拼命想逃离的地方没有逃开,反而落入了一个更大的陷阱。如此想来,眼前的建筑虽破旧,但是对刚从陷阱中逃出来的我来说,简直是奢华至极。
“喂,你怎么还继续走。”
我猛然一惊,竟然走过头了,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知道我家的地点?”
又一想,这句话实在多余,不知道我家住在哪里,怎么绑架的我?
我刚想进去,那扇破旧的铁门忽然被打开了。
迎面是一个肥脸女人。
那人见到我,又惊又,肥壮的右手紧紧拉着我的臂膀。
“ 小如啊,大娘可把你给盼来了。”
“你知道你水电费多久没交了吗?还有你这房子租金上个月就到期了的,你准备什么时候交?”
她就是我的包租婆——杜大娘。
这几天我压根没有挣钱,身无分文。
但是我笑了笑:“大娘,要不再宽限几天···”说着我凑近她道,”等我有了钱,我给你个大的。”
说着,我眼神瞟向他。
此时我挡住了他身上的伤口,他似乎也很配合,冲杜大娘笑了笑,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他笑,虽然有些僵硬。杜大娘一看男人,虽然面色苍白,但长得丰神俊朗,眉宇间难掩的上位者气息。杜大娘以为梁温如钓了个大的。立刻眉开眼笑,拍着我的肩道:“小如啊,不着急,大娘不介意多等几天···”
危机暂时解除。
我高兴地迈步进了屋子。
“你确实挺会编瞎话的。”
我脚一僵,这话说的···
我回头冲他微微一笑:“谢谢夸奖。”
“我又不是天生富贵人家的命,在这种地方生存,没有点本事怎么行。”我自嘲地笑笑。
他沉默。
“看来她没少进来。”我看着被踢的破烂不堪的沙发淡淡道。
“太好了,力气发泄在这上面就不用发泄在我身上了。”我微微地笑了笑。
“你真是乐观。”他嗤笑。
“生活嘛,总要开心点面对的。”我拿来纱布,酒精等止血的东西。我看出他其实一直在强撑着,他的血都要流尽了。
我虽然有过包扎经验,但这毕竟是枪伤。不过好在那子弹穿体而过。
“疼吗?”我问他。
“不疼。”他或许想说疼,但是他习惯了,但是这次不同——
他在我包扎时一直盯着我看。
他看着我忽然道:“你倒是挺熟练的。”
“因为我经常给我父亲包扎,他经常受伤。”
我感觉他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冰凉了一瞬,我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的仇恨和我父亲有关系。
我的那个父亲,生前是混黑道的,有几分厉害,打架挺厉害,丽姨没去世前,我倒也挺喜欢他的,每次他都说闺女,以后你老子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他个是极疼老婆的,听说丽姨当初是跟他为爱私奔的,看他威风,小姑娘又春心萌动,哄了几句后就在一起了,未婚先孕生下了我,被驱逐出家门。我一直认为她这种行为很蠢。
哦,丽姨其实就是我妈,她让我这么称呼她的。;
好的都是丽姨在世的那几年,自从丽姨去世后,这个爹就经常给我惹事。
他吃喝嫖赌样样都沾,赌输了钱没处还,甚至把房子都抵了债。老了,打不动了,渐渐和黑道上的哥们走远了些,估计也是怕寻仇的。然后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撞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倒是忽略了,莫非不是我的仇家,是我父亲的仇家?毕竟老头子年轻时没少得罪人啊。虽然老头子信奉斩草除根,但难保不留下祸患,人家子孙后代来寻仇。
我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他。
后者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刚刚只是我的错觉。
我心里却是一突。
不行,得和老头子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