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以怀揉揉眉心,从靳楠身边走过把虚掩的门给锁上了。他何尝不知道,陶一菱一直就站在外面偷听。
关上了门,他才道:“你是这么看我的?”
靳楠火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她怎么看他重要吗?重要的是这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薛以怀站直了身体:“我心意已决,而且我们也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这件事,就这样吧!”
靳楠再也忍不住了,一拳向前:“就这样吧!你还真是把离婚当成儿戏了,轻飘飘一句就这这样吧,还真是说得轻巧得很!念念对你是什么样的心思,你难道是真的不懂吗?”
这已经不是薛以怀第一次这么不做反抗地让靳楠打了,每一次都是因为何念念,每一次都显得他是那么理亏。
“这事暂时不要让爸妈知道,毕竟年纪都大了,这也是念念的担忧。我若是我就是明白念念的心思,所以才要离婚你信吗?”薛以怀坐在地上,倚靠着床尾,揉了揉被靳楠击中的下巴。
靳楠长叹了一声,坐到他身边,语气已经没有前面那边愤怒了:“你是知道的,从一开始念念嫁给你我就是不赞同的,如今一听到说你要跟她离婚,我当然是没法保持理智了。今天就揍了你这一拳,你都该感到庆幸了。说吧,是不是因为穿山甲的事情?”
薛以怀点点头:“我不想连累她。只要脱离了我身边,她和你家人都不在危险范围内。”
靳楠皱了皱眉头:“真的就只是为这个理由?危险是有,报复也是可怕,可也没有到了非要离婚的地步吧!”
薛以怀侧过脸看了他一眼:“怎么没到这地步?做戏不做全套,以为你穿山甲会信吗?”
靳楠哑口,细细想来,也好像的确是无奈之举。把她退出危险区,这样他才能够安心出手。靳楠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既然说到这里,那我们来聊聊案情吧!”
薛以怀侧过脸对他笑了笑,这大舅子好哄。可如果让他知道,自己不完全是因为这个而离婚,他又会怎样?或许在他心里现在想着的,是解决了穿山甲这个危害以后,他还能跟念念复婚。
这念头他也想过,却又不敢真想。一个穿山甲只是千万危险源头的其中给一个罢了,在他身边这样的危险就永远不会断。他害怕某一日她见了他血淋淋的模样,只会陷入回忆里的万劫不复。
或许,只有让她离自己远一些,她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平静。靳楠问他有对何念念有没有感情,其实在无声中他已经回答了。他能给她最大的感情,就是手放开,让她回到最初的生活状态。
安置炸弹的嫌疑人已经被捕了,不过他交待的东西不多。所以警方只好给他演了一出戏,倒是把上线吐了出来。他的上线是一个外号叫花猫头的人,十分狡猾,在抓捕的过程中他假装是人质差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顺利逃脱。
花猫头不常在苍宁活动,这是受令到这边实施任务,这任务自然就是对薛家展开报复。不过因为警方动作太迅速,实施安装炸弹的手下太快就被捕,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联系了集团大本营,上头让他注意隐秘,暂时先不要出手,等待过来与他交接的人。他们是不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走漏的,结果不仅是花猫头,就连过来跟他交接的人也一起被逮个正着。
过来交接的人叫康卡,是m国人,一开始也是顽固抵抗,一句话都不说。薛怀良传了些关于他的资料过来,等警方跟他聊了聊上面的资料,康卡态度倒是转变了。
只是这事走漏消息得是相当的快,他们才拘留了康卡不到二十四小时,m国就对此事与我国警方发起了交涉,要求把人引渡回国。抓捕康卡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m国就能迅速做出反应,这说明什么?
靳楠摇摇头叹道:“这说明,不是我们这边有穿山甲的卧底,就是m国的警方高层有。”
不错,薛以怀点点头。靳楠说出了一个重点,如果是我们这边走漏了消息,那可能是参与行动的警察,也可能是警方领导。但是如果卧底出自m国那就不一样了,能然国家外交发出交涉,那个卧底可就不是普通人了。
这样一分析,这滩水可不是一般的深……
这也许也就能够解释,我方多次向m国提出联合打击行动,却终究未能达成协议。这其中的缘故,更多是因为剿灭贩毒集团首先m国的经济就会受到一定的打击。而且这个毒瘤,在m国盘踞了太久,涉及到的人事都太过复杂。
这条利益链,已经渗透了m国。所以要想抓到穿山甲,这条路实在是不容易。
“人已经引渡回国了?”
“还在交涉中,我们这边是希望尽量拖一拖,能多咬出一个是一个。至少康卡还真是吐了一个有用的线索,苍宁一家进入口贸易公司目前已经被盯上。如果能找到确凿证据的话,说不好这会是成功达成联合打击行动的突破口。”
靳楠皱了皱眉头,想起了那个潜伏在苍宁已经的神秘鹰隼:“进出口贸易公司?难道,就是鹰隼躲藏的地方?难道真的是……远道集团?”他想说的是,闫飞!
不过薛以怀的表情却是让他失望了:“那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的确是远道集团旗下的,或者说……曾经是!一周前,这家公司已经被另一家公司收购,如今已经跟远道集团脱得一干二净!”
靳楠爆了一声粗,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还是说,远道集团的哪位竟然能未卜先知?康卡还没落网,他就已经清理掉了一切可能暴露的危险。这么说,这人他还是小瞧了。
薛以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和自己想的一样,闫飞的确是个人才,犯罪的人才。
靳楠犹豫了再三,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说出闫飞与何念念的关系。薛以怀推了推他:“干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靳楠站起身:“走,换了个地方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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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水·若城。
闫飞接了一通电话,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念念,我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何念念似乎有些预感:“是……是不是小雅她……”对于小雅,她真是说不出个滋味。她并不讨厌小雅,虽然他哥哥一心要她的命。可小雅到底是没有参与,而且还主动跟她道歉,这教她真是恨不起来。
“那个……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吧!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表示关心一下还是可以的。
闫飞摇摇头:“不了,我不想让你碰到不该碰到的人。我先走了,你脸色很差,放心放宽些。”
一个人的时间真是难熬,从中午熬到傍晚,她已经打了三次电话给宁如姗。可惜啊,乞力马扎罗雪山上接收不到她的信号,想找个人聊聊都找不到。
正当她苦闷的时候,手机响了,她还以为是宁如姗没注意看号码提示就接了下去:“姗姗,你终于从没有信号的异次元回来了!”
电话那头却传来嘤嘤的哭泣声:“念念,是我,一菱。”
何念念愣了一下,她好像没有把号码给到她吧?她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号码的?
“一菱……你找我有事吗?”都相熟,何必找她呢?她这样的人,一呼百应的,还缺朋友吗?
陶一菱大哭了起来,听着都肝肠寸断:“念念……你能过来陪陪我吗?我现在,真想一死百了。你肯定想说,我身边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找你?你不知道这个圈子有多么可怕,太多眼睛盯着,你不能走错一步!不然的话,光是各种目光都能盯得你千疮百孔。”
何念念懵了,陶一菱除了和薛以怀传绯闻以外,好像也没有再出什么差错了吧?昨天都还好好的,风光无限的样子,今天就要死要活了?
没事不找事,这是她的一贯原则。是以,她清清嗓子道:“一菱,你好好的,干嘛要想不开?你事业如今顺风顺水,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像我这种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人,都还想要努力地活着。别哭了,回去睡一觉,明天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她已经打算挂了电话,陶一菱又嚎啕大哭了起来:“念念,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我……我怀孕了!你不知道,当初跟公司签约的时候,是有附加条件的。八年内不能结婚生子,这要被公司知道了,我将面临巨额赔偿。除了死,我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怀孕了!三个字还真是如同雷击一般让她半天说不出话来:“你……怀孕了?孩子的父亲是……”
陶一菱凄凄切切:“都怪我糊涂,我以为怀了他的孩子,他就一定会娶我。只要他娶了我,合约上的赔款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念念,你也认识他的,上次我和他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薛以怀他……他终究不肯娶我。那晚他喝多了,一个劲叫我允惜,都怪我一时糊涂便……”话还没说完,她继续哭着。
何念念瘫坐在地上,手机从手中滑落,茶几上的杯子翻了下去,摔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