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开雾现日月

王丽丽飞奔到窗台边,拿出手机拨打孙开心的电话,电话那头却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兴奋的神经宛如炽热的火焰下了场雨,瞬间被浇灭。

福州的天碧蓝如洗,梧桐树上几只鸟儿煽动着轻盈的翅膀,一会儿栖息、一会儿飞翔,就像在捉迷藏似的。树底下碧绿的湖水就像一幅水墨画一般,微风徐徐掠过,泛起丝丝涟漪。

孙开心倚仗在栏杆上,不禁感叹“良辰美景扑眼底,无奈愁绪上枝头”。

他微微抬起头,两眼迷离,凝睇着远方那一摞湛蓝的天空,几滴泪水在眼珠里打滚,又不舍得冒出。他想念自己的母亲,想念自己的爷爷和奶奶,亦想念自己素未谋面就远去天堂的父亲。

太阳已升至头顶,孙开心心想自己只请了半天假,现在也该回去了,便掏出睡眠了一上午的手机,轻轻叫醒了它。

“孙开心,你个二货,老是关键时刻不开机。我有重大发现,是远飞装饰一个叫小冯的的人把客户信息泄露给华鼎装饰主管的,这个人的电话是1837013****,你看是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孙开心瞅着“福州三探”群消息,急忙打开通讯录。

“这电话跟我们设计主管冯天朔的号码别无二致,对方说的小冯应该就是冯天朔。”孙开心惊愕往后退了一步,嘴巴张开成O型。“千猜万猜也没猜到会是他,我的个天。”

孙开心回拨王丽丽的电话,王丽丽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诉孙开心。孙开心刹那间像打了鸡血一般,他望着梧桐树下阳光穿过树叶直泄下来,就像金色的瀑布一般,兴奋地狂奔起来。

下午上班,孙开心敲了敲经理办公室的门。

“请进。”经理声音洪亮且深沉。

“经理,关于公司泄露客户信息的调查,我有一些收获,现在想跟您汇报下。”孙开心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喜悦。

经理停下手中的报表,惊奇地看着孙开心,内息早已望眼欲穿。

孙开心铿锵有力把自己这六天的侦查一字不落全告诉了经理。

经理听完,嘟着个嘴,凝思了一会,可能他也没想到泄密者竟然会是冯天朔。只见他脸上淡黄的皮肤胀红起来,凸起的眼珠杀气四溢。他轻轻摆弄着茶具,吩咐孙开心把冯天朔叫来。

“经理,您叫我。” 冯天朔瞧孙开心面容舒缓,感觉暴风雨已到达屋顶上空。

“嗯,小冯啊,事情呢,我都知道了,我想听听你的真心话。”经理并没有大发雷霆。

“什么事情?”冯天朔表现出一副刚来到世上的样子。“经理,您说的话我有点不理解。”

“小孙,你告诉他吧。”经理倒想看看他听完事情经过会有什么反应。

“冯主管,我平时非常仰仗您,但我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华鼎装饰的市场部主管葛兵是你老表吧,你是不是酒后把部分金尊府客户信息发给了他。”孙开心盯着冯天朔的发际线,语气愈来愈重。“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然把事情栽赃到我身上,你知不知道这对一个年轻人的身心可以造成多大的伤害。”

“我没说泄露客户信息的人是你啊。经理,我真的没有泄露客户信息,孙开心说的那个葛兵我根本不认识,总不能凭借他嘴上胡编乱造几句,就证明是我泄露客户信息的吧。” 冯天朔极力辩解道。

公司的同事聚集在一起,开始议论纷纷,谁都想知道泄露者到底是不是冯天朔。

经理反过来把藏着杀气的眼神投向了孙开心,质问他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客户信息是冯天朔传出去的,孙开心低着头陷入沉思,冯天朔见势紧绷的脸上显露出几丝得意之情。

他眼睛向上翻转,自信站了起来,“冯主管,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孙开心打开手机,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通电话的声音娓娓而来,电话里头粗犷的声音正是冯天朔的声音。

原来当时王丽丽听到“金尊府”和“华鼎装饰”两个词语的时候,立马开启了手表上的录音功能。

“经理,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那个老表故意把我灌醉,窃取我们信息。他给了我一点好处费,我都还给你。” 冯天朔前一秒还得意忘形,后一秒就犹如丧家之犬。“经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上有房贷要还,下有车贷要交,还有刚满10岁的儿子在上学,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经理右手杵着鼻子,大骂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孙开心有股疑问在心中藏了一下午,“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跟华鼎装饰的刘俊宁认识?”

“你还记得你们那天在奶茶店喝奶茶吗,当时我和老表葛兵刚好坐在一个角落,后来我看到市场部主管王小军也和朋友来了,你们还相互打了招呼。”冯天朔全部招了出来。“酒后我把客户信息发给葛兵,酒醒后知道后悔也没用了。第二天经理找我和市场部主管王小军谈话,我心生一计,故意在经理面前暗示泄露信息的人肯定认识华鼎装饰的人,没想到王小军真的如我所愿说你认识华鼎装饰的人。”

消息如烟雾般传遍整个公司,涛哥最先走到孙开心旁边,装腔作势说道:“小孙,我一开始就知道不是你泄露的,大家都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涛哥刚说完,大家蜂蛹而至纷纷表示刘哥说的对,他们打心里就不相信是孙开心泄露的。

孙开心面露微笑回了句谢谢,内心实则觉得他们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内心无比虚伪之人。

出来工作的前一天晚上,妈妈坐在孙开心身旁,握着儿子的手万般嘱咐道:“开心,要说大学是一口泉水井,那社会就是一个大渔塘。工作中你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人,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你可能会很憎恶他们,但是记得不要表现出来,你就当他们是只臭苍蝇,不要去跟臭苍蝇较劲,最后弄脏的只是自己。”

孙开心此时愈加想念母亲,想念她领着自己在田野上抓蜻蜓的日子,想念自己跟在她屁股后面摘杨梅的日子,想念她大雨瓢泼给自己送伞的日子。

周日晚上,圆月当头,繁星高照,孙开心再次邀约刘俊宁和王丽丽出来吃夜宵,表示感谢。

一只只遍身通红的小龙虾夹着蒜沫和浓郁的汤汁被端上来,三人闻着扑鼻而来的香气,不禁摸了摸肚子,咽了咽口水。

“这次能够抓住泄露客户信息的元凶,多亏你们帮助。来来来,敬你们一杯。”孙开心举起酒杯,感觉整个世界都美好了。

“好朋友不说感谢的话,我从这件事中亦有收获。”王丽丽戴上手套准备剥虾。

刘俊宁转过头,望了一眼王丽丽,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说出来的话还真有点与众不同,便调侃她有何收获。

“你说冯天朔和葛兵是亲戚,然而为了利益,他们压根不为对方考虑,还比不上一个陌生人,这个世界不该是这个样子。”王丽丽边说边摇头。

孙开心借机补充道:”是啊,这就是社会。小时候天天盼望着长大,长大后又天天期待着进入社会,到了社会才发现人心叵测,险恶多端,瞬间又觉得最美好的日子还是在小时候。”

刘俊宁小龙虾剥到一半,忍不住笑道:“有时侯人心就是这么黑暗,社会就是这么复杂。可是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我们依然要热爱生活。”

王丽丽似乎比孙开心还要兴奋,她瞅着孙开心卷翘而秀丽的睫毛,“孙大圣,今天这么开心,分享一件你在学生时代最溴的事呗。”

孙开心脑海里立马闪过一个场景,那是小学二年级发生的一件事。

当时正值下午最后一节课,数学老师敲着木棍在台上讲解着试卷题目,孙开心这次考了95分,虽然大多数题都会做,但他还是挺直身板,聚精会神看着黑板。

仓促间,肚子微微灼痛一番,孙开心开始并没有理会,继续注视着黑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发现肚子愈发痛楚,一股气体顺着肠道排出体外,声音响彻天际,就连站在讲台上的老师闻声也往自己这里瞅了一番。

孙开心明显感觉这是即将拉肚子的节奏,他使劲按住肚子,心想这是最后一节课,忍忍就过去了。一两分钟过去,便意终于如洪水般褪去,他渐渐舒缓了口气。

哪知刚放松,一股急流如千军万马般奔腾而来,欲欲而出。孙开心如同坐在榴莲上,他实在忍不住,想等老师讲完这道题告诉老师自己想去上厕所。

一秒、两秒、三秒......一百二十秒,孙开心在内心数了一百二十下,老师才讲完。

“老师,我想......”话刚出口,老师顷刻间呼叫坐在前面的一个同学起来回答问题,孙开心只能选择再忍忍。

同桌是个女同学,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孙开心,只见他捂着个肚子,一脸焦急的样子,就像得了肠胃炎似的。她好心询问孙开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不问还好,一问弄得孙开心紧张到极致。他再也忍不住了,肠道里那股急流如同大坝泄洪般喷薄而出。

孙开心故作镇定,四面张望着同学和老师,就像一只小老鼠,偷了米吃,张望身旁有没有人发现一样。

“好臭啊。”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同桌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前后几个同学也相继闻到异味,纷纷捂住鼻子。

孙开心满脸通红,表面坐着不动,内心实则惊涛骇浪,他担心臭味这样下去会弥漫整个教室,到时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在下课铃声不久就响了,孙开心作业都没敢收拾,直接背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跑。

回到家,妈妈看着傻儿子,不禁笑着说道:“开心,不要怕,以后在上课途中需要上厕所,就勇敢地站起来跟老师说,这哪是人能忍受得了的。”

孙开心点了点头,完全放松下来,“妈,我不是不敢说,只是有些东西有时真的需要一个切入点,一个时机,今天课堂上老天就是没给我这个时机。”

“傻孩子,嘴巴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就像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样,不是别人能够操控得了的,你命由你不由天。”母亲为自己洗干净,拍了拍自己雪白的臀部。“你想去上厕所也是你自己可以决定的,你何必去管老师那时刚好提问干嘛呢,直接站起来不就可以了。”

刘俊宁和王丽丽此刻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声,他们捂着肚子,蜷着背,好像他们也即将要拉肚子一样。

“有那么好笑吗,你们也说说你们在学校干过最溴的事呗。”孙开心打住两人的笑声。

三个青年在喧闹的夜市下,把酒狂欢,谱写着属于自己的友谊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