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坐着不吭声,但是脸色慢慢变得柔和。我看他没有反感的意思,接着说。
“我们主任和我说了她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说她一生下来没人照顾。您老就连夜骑了80多里路的自行车去乡下接了外婆来。您没事的时候,肯定也会回忆往事。您看看您的女儿这一辈子生在您家里,她享过什么福吗?她才三十三岁,已经是正县级干部了。前几天,许镇民省长去崇宁视察,都特别表扬了她,说她工作能干。她有今天,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辛酸,吃了多少苦。别的不说,她的学历都是靠自己真刀*地考出来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她说她上学的时候家里老出事情,也没钱考大学,现在有机会了一定要补上。”
“大爷,我知道您老这一辈子也不容易。也碰到了很多不堪回首的事情。您想一下,您和您女儿吃了这么多苦,又都是对方唯一的亲人,能放下的就都放下吧。上午,我们主任已经去给您老伴上过坟了。听煤矿里的那个老婶子说,每年春节清明,您都要去给死去的人烧纸。一家人,能在一起就是个缘分。我们主任她,早就和那个人没有关系了。她现在靠自己的工作能力活着。我希望您给她一次机会,让你们父女团圆。您的女儿她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您心里总该有数吧。”
我说到这里,老人不由的一声长叹。
“小老弟,说起丽丽来。真象你说的,生到我家里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说起来,我们也有四年多没见了。我闺女一个人在外面孤零零的无依无靠,我也时时惦记着呢。都怨我这个老瘸子,我给不了孩子一丁点的帮助。都是我的苦命连累了孩子。”
没想到我几句煽情的话就叫老人动了感情,我知道火口到了。
“大爷,您别难过了。从前的事情苦也好乐也好,都过去了。亲情这东西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您和您闺女都不容易。”
“你叫丽丽进来吧。四年了,我闺女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老人流泪了。
趁热打铁,我赶紧给栾丽杰打手机。说老人家同意她进来了。
不久,我就看到一身黑色女式西装的栾丽杰从外面远远地走了进来。那一份端庄美丽活脱脱就是个白领丽人的形象,不见得一点邪气。
老人高兴了。说,小老弟你把我扶起来。我上前搀着他站起来。老人提起拐杖要下台阶去迎接自己的女儿。栾丽杰见状就小跑起来。跑到近前,一声带哭音的‘爸’终于化解了父女两人心中多年的那层隔膜。
父女两人抱头痛哭。我见状赶紧劝说着把老人扶进屋里在床边坐下。老人坐在床边紧紧抓住女儿的手,满脸喜色地上下打量着。
“主任,我先回避一下。你和大爷谈谈吧。”我觉得人家父女相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还是回避的好。
“小老弟,你不用回避,我们父女也没什么背人的话说。”老人说。
“爸,你别这么称呼他。他受不起,他是你的晚辈呢。”栾丽杰说着就嗔怪地弯了我一眼,“一楠,你怎么叫我爸叫你老弟?这不是成心占我便宜吗?”
“姐,我怎么能成心呢。又不是我叫大爷这么叫的。”我有些委屈地说。
“丽丽,你别难为人家。我也就随便一个称呼,别太当真。”老人看到他女儿训斥我,有些过意不去了。
“爸,我听你的。不过你别这么叫他了,会折他的寿的。他叫孙一楠,你叫他小孙。”
“好,我叫小孙。”
“爸,这四年你过得还好吧?我看您身子骨还很硬朗,我真高兴。”栾丽杰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双眼睛兴奋得放光。
“姐,这样吧,您和大爷聊着,我出去把车开进来。一会咱们拉大爷出去吃顿饭。你们边吃边聊。你看好吗?”
“行,那你去吧。把车开到屋子前面。”栾丽杰抓着父亲的手,扭头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