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丽杰在旁边看了直笑。她边笑边说,悦悦以后咱们不上特长班了,妈妈在家教你。把你的学费省出来给奶奶买吃的,好不好?
。
至今我还依稀记得栾丽杰以前说过的话。
“我是个贤惠的妻子,你是个体贴的丈夫,咱们就是一个家。我给你做早餐,伺候你上班。要是再有个孩子,就更好了。可惜都是白日梦。”
如今,这个白日梦已经成了现实。这是栾丽杰用五年的牢狱之灾和她的仕途前程换来的。这个代价不大也绝不小。就像是那个多情的蛇精白娘子,在经历了血肉割离的炼狱般的脱皮之痛后,她才能浴火重生,如愿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的美丽女人。
其实做妖精在室外逍遥自在就很好,为何要倾慕这个尔虞我诈的苦难人间?倾慕这人间那点聊作点缀的男女之情?就为了爱一个男人,为了和他相依相伴,白头不相离?爱情,也许就是这个苦难人间最美丽最值得留恋的东西了。所以就为了爱情,美丽纯真的蛇精白素贞愿意扒层皮来这人间做一回女人。
好了,不没边没沿胡思乱想了,赶紧采购吧。回去晚了又要挨骂了。都怪超市里反复在放那首《千年等一回》的歌曲,引得我心猿意马走神。
我先去冷冻食品区拿了羊肉水饺和猪头肉,就近给悦悦拿了一箱子儿童火腿。然后我就推着车去买五花肉和大虾。去那里要转一个大弯的。
我走到一个长货架的中间,看见这里摆着各种酒类,想起栾丽杰嘱咐我要买红酒来。而我对红酒类不大熟悉。就推着车子一边向前走,一边抬头浏览酒的商标和简介。
“哎呀,你干什么啊?怎么生生往人身上撞?”一个女人惊慌的喊叫声。
我觉察到购物车的前头碰到人的身体时,一切都晚了。一个女人侧着身在弯着腰挑选酒,叫我撞了。
“哎呀,光顾抬头看酒了。对不起,对不起。没有碰伤。”话说到中途,我哑口无言了。
那个被撞了个趔趄,正在揉着腰部一脸愠怒的女人正面看我的时候,我发现她脸上惊诧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快六年不见了,一袭浅绿色长裙的马琪琪已经是一个典型的少妇。丰腴苗条的身材,长长的秀发,嫩白保养得宜的娇美面容,依稀有栾丽杰当年的风姿。
两个人都惊在原地,就这么站着对望着。最后,马琪琪终于很勉强地笑了一下,说,孙一楠怎么,不认识我了?
“不是,是觉得太意外了。好久不见了,你一点都没变化。”我这些话几乎是出于本能说出的,几乎没经过大脑。六年不见,马琪琪和以前比,无论是气质还是举止都脱离了青涩女孩的模样,但是她还是那么美,那是一种沁人肺腑的少妇成熟之美。我很怀疑自己以前放弃她选择栾丽杰,是不是潜意识里一种难以启齿的念头作怪。自己喜欢成熟女人,而不是那种青涩小丫头。
“怎么没变化,都是老婆子了,没法看了。没想到,事情最后变成这样。你女儿和我儿子在一个班你知道吧?”马琪琪的一只手打在货架上,她在抠手指头。这是她心里紧张时候的习惯动作。
“是吗?那我接孩子怎么从没见过你?”我诧异地问道。
“我不会开车。我婆婆就在崇宁学院对面的崇宁国税局当工会主席。都是她或者家里的保姆接孩子。”
“你住在哪里?怎么不自己接孩子呢?中策呢也好像么见过他。”虽然我知道,作为过去的恋人,还是少谈为佳。可是盯着马琪琪美丽的面容,我竟然有点恋恋不舍看不够了。一时间,我觉察到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内心可耻。
“我住在市建行宿舍,虽然自己有房子,我和,和徐中策、孩子还有公公婆婆住在一起。房子大,老两口自己住觉得冷清。我不去接孩子,是因为我不想看见你。徐中策到下边县行上班了,每周回来一次。”
“奥。”
“孙一楠,以前我恨你。现在我则是可怜你。因为我看见你得报应了。”
说这些的时候,马琪琪的脸色忽然有些刻毒。然后,她迅速地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