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一家

昏黄的光线从苍白的天空射下,令人眩晕的暮色缓缓笼罩而来,没有风,刘星石却觉全身冰冷。两旁是枯萎的野草,不远处的一砖一瓦越来越熟悉,刘星石知道快到家了,却觉得突然间疲惫许多,心里有些空洞,脚步不自然地慢了下来,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面对父母的勇气。家里的艰辛一幕幕浮现,刘星石只觉心头有些发酸,越想越觉得对不起父母。

刘星石远远地望着一片漆黑的家,鼓足勇气走了进去。“石儿你回来了?”刘星石走进有些凄清冷森的屋子,只觉眼前黑乎乎的,正呆呆地望着熟悉的屋子里破旧残缺的用具时突听一熟悉的声音半惊半喜地说道。刘星石知道是母亲黄林凤,转过头,见到了熟悉却又陌生许多的面孔。“哦……是!”刘星石微微低下头,小声道。“石儿你怎么了?”黄林凤一边点着油灯一边一边问道。“没……没什么!”刘星石支吾道,“爹去哪里了?”黄林凤道:“他还在地里挖红薯,应该快回了!”刘星石情不自禁地叹息一声,感觉母亲的面孔在昏黄微弱的火光照耀下更见苍老,想到这么晚了父亲却还在劳累,心中不由地更加愧疚与自责起来。烦闷与感伤沉重地压在心底,刘星石知道父母都一大把年纪了,本该是颐享天年的时候,却还这般操劳,为的完全是自己。

厚厚的灰尘堆满各个角落,死亡的蜘蛛网被冷风撕成长条,参差不齐地从房梁上悬下,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窜动的老鼠凝成旺盛的生命力。吃过饭,刘星石呆呆地坐在支呀作响的凳子上,望着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下更见阴森的各个角落,再看看满脸愁容的父母,望眼处尽是是沉默和忧伤,和自己一样的伤痕累累。

不经意间刘星石想起小时候自己和姐姐在父母面前嬉戏的情景,那时父母也笑得舒心,如今这些都成了遥远的回忆。刘星石只觉心中有些颤动,不觉间双眼有些湿润,干咳一声,鼓起勇气道:“爹娘,我想去……龙虎宗学武!”“什么……你……”刘一清勃然大怒道。刘星石只觉一阵难过,不解何以父亲会发这么大的火,不禁有点后悔自己说出的话,呆呆地站着不知该如何。良久黄林凤皱眉道:“孩子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啊?”刘星石强忍着泪水的冲出,冷静地道:“从小一直在家里混,所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这次……我本来是攒到好些银子,却是……被人讹了……还被人打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刘星石不得不把事情抬出来。一旁的黄林凤心疼地道:“儿啊你怎么不早说,明天我带你去温家村王郎中那里看看!”说着走到刘星石跟前打量起来。刘星石道:“哦,只是一点小伤,还好……现在外面很乱,我想先学一两年武,再去经商!”刘一清似乎也消了不少气,叹道:“你也这么大了,该有自己的打算,你自己决定吧!”刘星石努力地点头道:“这次一定不会让家里失望,明日我去姐夫家借些银两,尽快地赶往龙虎宗!”刘一清和黄林凤没再说什么,屋子里又开始沉寂下来,只有外面微微拂动的风吹草动声。

天微亮,天地间一片白蒙蒙的。冰冷的露珠一层层卷来,刘星石行走在潮湿冷清的小径上,回头望着转眼间消失的家,淡淡的感伤不经意间沉下心头。四下里空无人烟,恍惚间又看到了满脸憔悴和忧伤的送行父母,刘星石只觉心中一阵忧愁,完全没有朝露里该有的激情,发狠地加快了脚步。

龙虎山,层岚叠嶂,瑰丽奇伟,迂回曲折,翠绿掩映。山风呼啸而来,刘星石孤身一人行走在险峻盘旋的小道上,望着远山仙雾飘渺,若隐若现,以及近处林涛起伏的山脉,心中掠过几许紧张,也多了些豪迈。想到即将见到令自己砰然心跳的王玉琼,刘星石只觉有些欣喜,只是随即又想见到了又能如何,只是加深痛苦罢了。

走进高大巍峨的龙虎殿,来到掌门楼,按照守门弟子的指示,毕恭毕敬地等待了几个时辰,终于等到了副掌门人黑地虎。刘星石见一五十上下的中等身材、不苟言笑的黑脸黑袍男子和一年轻男子向前走来,心中一惊,那年轻男子竟是谋害过自己的秋长鸣。刘星石心一沉,暗道这只怕不是个好兆头。正在思忖间一声干咳在前面响起,一旁一弟子道:“这是副掌门和秋师兄,还不快拜见!”刘星石平静地道:“晚辈刘星石诚心前来学艺,请前辈收我为徒!”黑地虎冷目瞪来,沉声道:“龙虎宗前来拜师的每天都不少,要是来者便收的话岂不大乱?”刘星石掏出五两银子道:“晚辈知道这里的规矩,晚辈年龄也不小了,所以只想在此学武一年,请前辈收留!”黑地虎接过银子沉声道:“嗯,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我就收下你,从今以后你就在这里认真习武,他是你师兄秋长鸣,今后由他负责教你武功,你一定要听他的指挥,明白吗?”刘星石恭敬地道:“弟子明白,一定听从秋师兄的吩咐!”秋长鸣冷笑一声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