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瑶玉与郡引安心住在小竹屋内,不与外界相通,竟有着说不出的优雅闲适。
偶尔瑶玉也会想起流裳,不知自己几时才能与他再见,同时又有些舍不得这份安逸与宁静。小竹屋朝外走上不远便是一片稻米地,失去法术的郡引试着挑水劈柴,而她起灶炉火,学会煮饭。
郡引并非凡体,本可五谷不食,但瑶玉做的饭他总能吃下不少,弄的瑶玉不得不每次只做适量,才能防止郡引吃太多。
夕阳下沉,洒满余晖,瑶玉正在竹屋前煮粥。莫郡引还未归,不知他今天又会带些什么。上次他带回一种草,说是比鱼肉更好,硬是炒出一道菜,味道竟然不差。瑶玉看着他做菜模样,想起云哥哥也是经常出入后堂,嘴边挂着不灭的笑容。
瑶玉坐在一边,等着小火细熬。蓦地,眼睛被人从后蒙住。
“郡引,你做什么?”瑶玉试图扒开那双手,当她触碰到时忽而一怔,接着眼睛被人松开,一个身着鹅黄纱裙的女子坐到她面前。
“原来你心里一点都不想我,难为我一出来就找你!”桃邀噘着嘴,朝瑶玉娇嗔。
瑶玉嘴角咧开,身子不禁站起由心而笑:“桃邀!真的是你!”说罢握紧桃邀双手将她拉起,“让我好好看看,这段日子你怎么样了?”说着上下左右看着,手指点着嘴唇,“一点都没变。”
“我又不是凡人,怎么会变!”桃邀笑道,“瑶玉,你怎么不问我到底去哪了里?哦,我知道,一定是莫哥哥先告诉你了。”
听到莫郡引名字,瑶玉瞬间安静下来,点点头。
桃邀察觉到她神色变化,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瑶玉想了想,盯着面前人缓缓开口:“桃邀,郡引将所有事都告诉了我,包括素荷。”
桃邀也安静下来:“他都说了?”
瑶玉承认。
谁料桃邀竟长吐口气:“他早就该说,弄的我们也只好瞒着你。”
“桃邀,你认识她吗?”
“谁?”桃邀刚脱出口,马上想到她口中之人是指素荷,转而又道,“我为灵鸢桃花时,琼瑶羽林也曾见过素荷仙子从我身边经过。”
“那么……她是怎样一个人?”瑶玉问道,藏在心里始终不肯亲自问莫郡引。
桃邀想了想:“一个你见过一次就永生难忘的人,她和你有着同样的容貌,但任何人都不会将你们弄混。我从未见素荷仙子笑过,在魔君无殇来到琼瑶羽林之前。”
瑶玉嘴角渐渐爬上笑意,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每每听到无殇的名字都不自觉笑起。
桃邀见瑶玉陷入沉默,眼珠左右转着准备将此话题引开:“瑶玉,我告诉一件事,你可要替我保密!”眨着眼盯着瑶玉。
瑶玉回神朝桃邀笑道:“好啊,我来听听是什么重要的事。”
桃邀环视一周,确认莫郡引还未回来后,凑近瑶玉:“还记得我说过灵鸢桃花没有性别之分,阴阳男女取决于你所喜欢之人吗?”
“当然记得,而且我还说你离开前最后见到正是莫郡引。当时你将话岔开,我们没有继续谈下去。”
桃邀不好意思笑了笑:“那时我也以为自己是喜欢莫哥哥的,所以怕你伤心,只有不谈。可是这次被抓,让我明白一件事。原来我变成女子不是因为莫哥哥,而是天离。”
瑶玉长大嘴,似乎从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些什么。
“很吃惊吧?”桃邀接着道,“我也吓了一跳,最开始我根本不敢相信。其实想想,羽玄女授意我下凡保护陈流裳,但就在同一日便遇见天离。此后与他虽有拌嘴,也有扶持,在迷香幻境时我见到了假天离。我听说过迷香幻境是什么地方,也知道所以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是自己心中所想。所以我对见到天离之事感到不解和担心,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心中已经有他。出来后,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也不清楚那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故而还像从前一样。直到羽玄女召我回天前见到了莫哥哥。我曾在琼瑶羽林与无殇有过一面之缘,这次下凡也是想再见他。但是见到他的一瞬我便明白,我对他不过是一千年来自我幻想中的迷恋,对他的不舍,远不如与天离的分开更让我难过。
这些都是我回天后化为灵鸢桃花休息时想通的,当我睁开眼,再以双足踏上那片土地,我已经成为一个女子。”
瑶玉听的又惊又喜:“你有没有告诉天离哥哥?”
桃邀摇头:“我想倘若他也喜欢我,终有一天会发现的。”言语间,双颊泛红,羞涩笑起。
瑶玉看着她欣喜模样,实在按捺不住开口:“桃邀……对不起……”
“啊?”桃邀一愣,继而看到瑶玉背靠着的那棵大树泛起黄光,光环下是天离凝视桃邀的双眸。
桃邀脸霎时红成一朵紫叶桃,一边躲开天离目光一边嚷着瑶玉:“瑶玉,你竟然不告诉我。”
瑶玉亦有些羞愧:“郡引说,这样对你们最好。”说着,又望见桃邀绯红脸颊下扬起的嘴角,跟着偷偷笑起,躲到一边。
“你怎么在这,不是去找子歌了?”桃邀故意避开天离双眼。
“子歌的事一办好,我便到了。”天离慢慢走近。
“可你怎么会比我还快?”桃邀好奇道,明明约定好他去找子歌,自己来找瑶玉的。
“你是不是找了很久才到这里?”
“是啊,那个天机子只告诉我大致方位,我只能在这附近一点一点……”桃邀猛然发现不对,转头瞪着天离,“你们故意的。”
天离此时已站在她面前,低头注视着她:“是我让他帮我。焚世湮宇中我虽猜到你的心意,但我必须要听到你亲口说才敢确信。我想如果只有你和瑶玉,或许你会说出口。”
桃邀不满噘着嘴低头不语。
“你生气了?对不起,我只是太想知道你的想法。你没下凡那些日子,郡引还因我的魂不守舍说过我。”天离有些紧张,他想解释却控制不住上下开合的双唇。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天离砰砰直跳的心无法去考虑太多。
桃邀突然抬起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大笨蛋,你不会问我呀!”
天离愣了一下,跟着笑起:“你不生气?”
“我当然生气,用这种方法来偷听我的话。你应该正大光明的站出来,说,桃邀,我喜欢你!最多被我拒绝喽,怎么一点勇气都没有。”桃邀说的义正言辞,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是怎样的胆怯与害羞。
“我没有经验,以后会改。”
桃邀挑眉望着天离:“经验嘛,还是算了,我就喜欢现在的你。”说道最后,还是不禁瞥过脑袋。她曾想过这种情景,在焚世湮宇中,遇见真天离之前。
天离一把搂过桃邀,拥入怀中,轻吻在她额头。他不会说深情的话,只想永远这么抱着她,不让任何人来打扰。
桃邀微笑将头埋在他胸前,小声说:“天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吗?如果你要离开,一定答应我,给我一个失忆咒,我不想一个人独留在回忆里。”
无殇素荷之鉴在前,若说不受影响本就不可能,但他只是抱得更紧:“我不会离开,也不会让天庭夺走你。我相信无殇做的事,和他所争取的一切。终有一日,我们会有自己的地方,六界内没有任何人能来打扰。”
桃邀点点头:“但是那一天不知什么时候会来,在此之前,我们一定要好好吃,好好玩,千万不要辜负了在一起的日子。”
“有你在身边的每一刻,我都不曾辜负。”
“花言巧语,一定是跟莫哥哥学坏了!”桃邀嘴上说着,心里却甘甜如蜜,仰头踮起脚轻敲了下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