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蒙望着不愿重登君位的无殇和沉思犹豫的天离连连叹气:“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推来攘去,先退大敌再说!此物到底能不能抵挡兮夜手中的万血魔珠?” “誉蒙将军,不得无礼!”寒老厉声喝道,虽称他一句将军,言语间却是威严自存。
“你可知幽冥玉、琉玉简和皇玉玺因何齐名?”无殇未怒,也未再掩饰。
“它们都是三界皇者身份象征,蕴藏无穷力量?”
“不仅如此,它们还是最牢不可摧的堡垒。一旦被其缚住,无处可逃。这是自天地开辟所定下的规矩,没有任何东西能更改,即便是具有无穷力量的万血魔珠。而我既知道,为何不要将他擒住,反要等到现在?”无殇见誉蒙又欲发问,继续解释着,“即便是皇者王君也不能确保他们所做皆是对的,所以更多时候这三件宝物是为了制服其主,令他们不至独断独决。是以办法只有一个,找到除各界君主外在任身份最高者,共述同一古咒,才能将其开启。而这件事,魔界除了我只有一人知道。是不是,天离?”
天离不语,他从没想过要利用幽冥玉来禁锢无殇。
寒老与誉蒙听罢怔住,一颗心狂跳不止。无殇既肯把这种事告诉他们,对他们自是无比信任。若非大任当前,两人皆不禁要动而落泪。
“属下听到传闻,说魔……无殇大人欲取三界皇者灵魄以抗万血魔珠,看来也是大人瞒人耳目之举?”寒老面露微笑,却见无殇沉着不语,脸色大变,“莫非是真?”
无殇浅笑:“是否真能阻止万血魔珠尚不可知,但我绝不会这么做。”与素荷柔光美眸相望,嘴角依旧,“以杀止杀是为下策,何况是以我朋友的性命。”
天离不易察觉般一笑:“你让我潜入魔界,扮作假扮你的人,再借机迎回昔日魔者,找到寒老和誉蒙将军——除我与兮夜外魔界最具资历之人,造出这幽冥结界。现在你所想皆已实现,接下来是否该诱敌了?”
“还差一点,必须确保天帝不会插手此事。”神色郑重望着天离,“魔界上下已奉你为魔君,所以这次的天魔之约便交给你了。”
“放心,我不会让天帝有机会借势发兵。”天离道,“可我担心他会私自下界相助兮夜,毕竟天帝想要你性命不是什么隐秘之事。”
无殇神采奕奕,嘴角上扬:“他来不了,天魔之约未尽,谁都不能擅离。何况此次乃分六界后天人魔三君首聚,阵势恢宏,纵然他心有偏私,也绝不会做。”
“说了这些话,他们也该到了。”素荷轻声提醒。
誉蒙看着四周:“我已命人拦住四周,不许打扰。”
“打扰?是无殇请我们来的。”声音冷艳中带着几分嗔语埋怨,“戏是好戏,可惜却是演完才告诉我。”
“魅儿,我说过我们并不知道你怀有身孕,也没想到你会……”天离道,对她因这份情谊而做的牺牲感到愧疚。
“那是我的决定,并不怪你们。我所怪的是你们什么都计划好了才告诉我,当真不怕我翻脸无情?”魅儿直勾勾盯着无殇,等他一个回答。
无殇知道自己不该再避:“你那时举动,确实使我震撼,我也因此而感到数日不安。可不管怎样,这个计划你一定会帮忙。”
“凭什么?就凭我喜欢你?”魅儿身影已窜到无殇面前,紧贴着他的身体,方才的轻描淡写中竟也露出几番不甘。
素荷神色动容,身子一颤却没有动,她了解无殇,他能解决。况且,对于人魔之子,她也有一丝歉意。
无殇朝后退了半步,脸上不再挂着那从容的若有似乎的笑:“凭我对你的了解,凭我们数万年的情谊,凭你是魅儿,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无殇魂飞魄散。没错,我知道你喜欢我,不会少于我对素荷,所以我有把握,你不会袖手旁观。”
魅儿彻底愣住了。他望着无殇,望着他万年来不曾更改的面貌,只是那双眸子更加深邃,从灿若星辰到深不见底。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样一种感觉,所有情感的积累都一起涌来。她不是第一次说出她的喜欢,而这是他第一次回应。他知道,他从始到终都知道,他将她的爱意比作自己,哪怕所倾述之人并非同一。而他又再一次告诉她,他的心里只有素荷一人,没有模糊不清的话语给她希望,说的真真切切。可他就是相信自己,魅儿嘴角缓缓露出淡笑,仅此而已,她便觉所有心血都没有白费。
素荷望着魅儿那抹淡笑渐渐化为心疼,于无殇的魅儿,多相似于九天之上的云中君。但她和无殇注定要辜负他们,因为不管怎样,他二人都不会放开彼此的手,选择心中那人,不勉强将就,也是对魅儿抑或云中君的一种尊重。
“我希望,终有一日你的目光不再停留在我身上,找到真正属于你的人。”
无殇的话,亦是素荷的话。素荷倾目望着远方天边,青云罩上天宫内的云中君,望他终有一日能看清自己的心。
魅儿忽而扬起脸,写满傲气:“喜欢谁,和谁在一起是我魅儿的事,也许有一天我突然就不喜欢你了,到时候你可别难过。可在那一天来之前……”
“我打断一下,咱们来不是为了共商对抗兮夜大计,怎的在此儿女情长起来?”与魅儿一前一后到来的妖皇夕醉咳了两声,一脸尴尬道。
魅儿转身走到妖皇身前,转开话题:“我正要说呢。人皇那里已经安排妥当,你的计划我与他说了一点,他答应参与。你假意与天离争斗害死天离,再让天离将一切告诉我,又要我联合兮夜指名天离埋骨之处,使兮夜前去摧毁。饶了这么大一圈,不过只是拖延了点时间,真是可惜。”
素荷闻言不由轻笑,仿佛在听个孩童稚语。
魅儿面露不悦,对于素荷她仍有习惯性的敌意:“你笑什么?”
“无殇何时做过无用之功?兮夜疑心颇重,哪怕是亲眼见着天离死亡都不会信,而你的出现正是为了引起怀疑。不去怀疑的兮夜便不是兮夜,所以要顺着他的想法。兮夜觉得我们会骗他,那我们就好好利用。摧毁天离假尸身,只是第一步,当兮夜再次看到天离时就会十分得意,觉得一切都在他所料之中,以致大意出错,这才是真正骗到他的机会。”
魅儿双唇开合:“无殇告诉的你?”
“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素荷道,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轻而易举。
“兮夜闯入地府放走鬼魂也是你的计划?”魅儿蹙了蹙眉。
无殇道:“这倒是我意料之外,不过我已将此事变为我们的优势。”
“优势?”
“你很快就会知道。”无殇转头望着天离,“报信人去了么?”
“你来之前,我已将我三人身份于交谈间故意露于躲避偷听的炳淳,他上路也有些时候了。”
“很好。”无殇笑道,“魅儿,你去帮人皇入梦,请他上天邀天帝赴天魔之约。天离,你随之同往,不能让天帝有机会调兵或者离去。”二人飞身离开后无殇又道,“寒老,你回魔宫将你的身份与兮夜所做之事公之于众,不论他们信与否。夕醉,你领一众魔者前往妖界。”
“什么?”听者大惊,连素荷也不明其意,只是隐隐觉得不对。
“我担心兮夜若侥幸逃脱,以魔界群魔威胁于我,不免要坏大事。”无殇见夕醉点了点头又道,“誉蒙,你留在我身边等待时机开启幽冥结界。”说着将天离走前从他手中取过的幽冥玉交于誉蒙。
“誉蒙一定不负所托!”
“那我呢?”素荷等到最后问。
“你无需等我支配,你当做你想做的。”无殇回身望她。
“我想在你身边。”她没有犹豫。
无殇笑起,伸出手拉住素荷的玉腕,再滑入她手心:“除了我身边,你还能在哪?哦,我忘了!”忽似恍然大悟道,“还能在我心里。”
无殇与素荷互相凝视之时,身旁三人已面容微笑,稍稍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