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年后。
魔界重焕生机,井井有条,除了那片竹林依旧被白雪覆盖。
云倾依她所言,没有打扰,只是一年前往那被风雪化为雪雕玉塑的素荷身旁,静静看上一眼,就这样看了六百年。而余下的一百年,他忽似突然消失,不知去向。
天地间重回平静与安宁,七百年前的事像一个故事,大多数人都记不清了。神仙妖魔皆将自己隐匿,凡人踏足每块陆地,渐渐怀疑仙魔只是个传说。除魔人也成了代代相传耳熟能详的故事,但魔在哪里,谁又真的见过?
神仙?不过食供奉却从不出现。有些人开始怀疑传说,有些人嗤之以鼻。不管怎样,世人都再没见过什么魔踪神迹。
“阿嚏!”樵夫背着新砍得柴对随他同来的弟弟道,“这地方真是见鬼,一年四季都是冬天,冻死我了!要不是阿红说这边土壤肥沃,非让我带你来弄点,我才不从这鬼地方走!方圆十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们自然看不见云倾的小屋,风雪中怀抱无殇幻影的素荷在他们眼中不过是雪砌丰碑。
“好了少废话,保存些体力吧!”弟弟说着裹紧了身上的棉袄,“你说这地方是不是有些玄乎啊,怎么可能一年四季都在下雪。会不会……”朝樵夫眨了眨眼。
樵夫马上打了个哆嗦,又挺起胸膛:“瞎说什么,哪来那么多玄乎的事,我长这么大怎么一个都没遇到过!”
“传说不是说这里是初代魔君的亡故之地,因为他的妻子幽怨难解才终年覆雪。你没听过吗?”
“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这种传说你也信?”
“我偶尔会想,如果传说是真的,你说那个无殇会不会不是故意要害十几里寸草不生的,也许他有什么苦衷?”
樵夫瞪了弟弟一眼:“你还说上瘾了!不过比起你说的,我还是觉得奶奶说的更可信。他一代魔君能有什么苦衷,还不是野心膨胀就不顾他人死活,天帝派神将拿他,他竟跟神将同归于尽,弄得这么多年了这片土地还是什么都种不了,唉,可怜咱们村,竟然在这种地方!我看哪,万血魔珠多半就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否则天帝何必要拿他?”
“算了,别说了,听你一说更可怕了!”
“怕什么!”樵夫哈哈大笑起来,“只是传说而已。我们家几代都在村子里,也没出过什么奇怪的事。你呀,从镇上回来,多读了几年书就怕这个怕那个。”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啊。”弟弟转了转眼珠,对着樵夫憨笑。
Www ¸ttκǎ n ¸C ○
“不过有人信这些也好,他们就不敢到这边,这样一来所有肥沃的土壤都是我们的,等今年有了好收成,他们只有干瞪眼的份!哈哈哈!”
“哈哈哈!”他也跟着樵夫笑了起来,两个兄弟紧靠在一起,更加暖和了。
可有一人的心却寒入冰窟。雪林空旷,她听得清清楚楚。积雪悄悄融化,素荷缓缓睁眼,自冰而出,双眸扫过怀中之人,幻影又变回绿石,躺在她膝上。她拾起归囊,身子悬空飘到他二人头顶。
“你们说的是谁?”
“谁在说话!”樵夫二人吓了一跳,转了一圈方才看到浮在空中素荷,吓得跌坐在地。倒是弟弟睁大眼睛,目瞪口呆:“神……神仙?”
“你们说的是谁?”素荷双足落地,目光如炬,步步朝他二人逼近。
“女神仙,我们只是随便说说,如有得罪莫怪莫怪!”樵夫叩地求饶道。
“关于无殇,你们知道什么?再让我多问一遍,便不客气了。”漫天大雪却不如素荷字字冰锥,樵夫二人感到一阵寒意,马上滔滔不绝,恨不得将所知道的全说出来。
“奶奶说过,书上也曾记载,‘初代魔君无殇逝于雪竹林,其妻守之近千岁,以赎其罪’。”弟弟道,扶起樵夫,“书上只说了这么多,剩下的都是一些口耳相传。”
“‘以赎其罪’,赎何罪?”
“两代魔君争夺一颗珠子,导致天下大乱,十里废墟,是为‘罪’,还不知死了多少人。”
“不对,是天帝派神将拿他,他与神将争斗导致的。”樵夫见素荷不如方才那般怒火冲天,咄咄逼人,亦敢朝弟弟说上几句。
“这些故事是谁告诉你们的?
“所有老人都知道这些故事,传说总是一代代流传下来的。”弟弟回答,他望着素荷,被她美貌的吸引抵消了他一部分的恐惧,“女神仙,你真的是神仙吗?”
素荷没有思索太长,她觉得将自己冰封的够久了,六界早不是开始模样。
“素荷。”素荷盯着樵夫之弟,双眸坚定如冰亦寒如冰,“你回去,带给世人另一个传说,就说无殇之妻,回来了。”
樵夫二人还未及再说话,素荷便化飞雪而去。樵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弟弟,是不是一直望着些白雪都出幻象了?”
“不是,我们真的看到了神迹。”弟弟朝着素荷远去方向内心波澜难停。
小屋空空如也,云倾不在。她想起一个人,一个一定知晓所有的人。但她有些怯步,若她所料不错,此番前去只会引来怒火。而怒火,会焚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