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里气氛热烈,高度数的高粱酒散发着清香,人的情绪似乎也浸泡着酒中,浓烈地释放着豪情。二三十多个炭火盆围绕在四周,一道石块垒砌的矮火墙在大厅正中,灶膛里的劈柴被烧得”噼啪“作响。聚义厅的气温也像人们的热情一样高涨。
老把头喝了一碗酒后对着志民说道:“大当家的,有件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说。”
志民和灰狼,还有“鬼剃头”喝得正高兴,听到老把头的话后说道:“啥事儿?说吧。”
“前几天我们几个屯子来了一群人,说是你们抗日义勇军的人,要打鬼子缺少粮饷,让我们每个屯子每户人家都出两块大洋。”老把头吞吞吐吐地说道。
“啥时候的事儿?”志民大着嗓门问道。他的问话,把附近人的目光都聚拢了过来,大家都在仔细听着。
“就是你们在黑松岭打小日本的时候。”老把头说道。
“老沈,你派人下山了吗?”孙二宝冲着对面的沈长庚问道。
沈长庚摇了摇头,他一直驻守在大砬子山寨,有没有人下山他应该很清楚。
“老把头,你不要害怕,你领着他们几个人挨着桌子看,如果认出来,就不要藏着掖着,直接跟我们说。”志民站起身,指着其他几个木帮把头对老把头说道。
另外几个木帮把头唯唯诺诺地站起身,随着老把头挨桌去寻人。他们绕了一圈后回到原位,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老把头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老把头,是没有,还是不敢说?”孙二宝问道。
“真的没有,我们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去屯子里的人。”一个把头说道。
“谁啊?敢冒充咱们义勇军的名号去胡作非为?”王德彪说道。
“先别急,老把头,他们有多少人马?”孙二宝问道。
“大概有一百多人的样子,前几天我们几个从木帮回各自的村里去拉口粮,正好碰上了这群人。”老把头答道。
“这不是在败坏咱们的名声吗?他们的人现在在哪呢?”豹子也站起身蹬大了眼睛问道。
“别沾火就着,坐下来慢慢说话。”身旁的小菊扯了豹子一把说道。豹子一听,马上就“噗通”一声坐了下来。
志民和烟儿对视了一眼,都抿着嘴笑了。
“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连豹子都这样了,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孙二宝感叹地说道。
“二宝兄弟,就别长吁短叹的了,你好好叫我几声嫂子,不出三个月,我保证你抱得美人归。”烟儿说道。
孙二宝呆怔了半晌,他看到烟儿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到让他有些疑惑了。
“先说老把头他们这件事儿,明天谁领兄弟们下山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帮王八蛋。”志民说道。
“我去,估计他们还在老把头他们村子的附近转悠呢。”豹子说道。
“我也去。”马福才说道。
志民点点头,向孙二宝,王德彪,还有沈长庚投去探寻的目光,他们都颔首示意,表示赞同。如果是豹子一个人领着山寨的兄弟下山,志民和孙二宝还真的不放心,豹子为人豪爽仗义,心胸豁达,没有城府。身边要是没有一个出谋划策的人,难免会吃一些暗亏。
“我也去。”小菊说道。志民倒是听烟儿讲过,小菊似乎天生就是猎手,自从烟儿教过她怎么用枪之后,她的进步神速。按烟儿的说法,现在小菊的枪法不说百发百中也差不多了。
“女人就别跟着搀和了。”豹子说道。
“咋?瞧不起我们女人是吧,小菊,露一手给他们瞧瞧。”烟儿说完,从桌子的烛台里拔出一根蜡烛,快步走出了聚义厅的门口。
众人一愣之后,都明白了烟儿要做什么,都嘻嘻哈哈地蜂拥着跟了出去。
烟儿走了至少有二三百米之后,停了下来,对着也走出门的小菊说道:“来吧。”
“砰”的一声枪响之后,烟儿手里的蜡烛突然就熄灭了。
“好,好枪法。”众人齐声大喊道。
“咋样?服了没有?”烟儿冲着豹子问道。
“嘿嘿,服了,服了。”豹子憨厚地笑着。
众人陆陆续续回到聚义厅,继续着各自的话题。灰狼现在的人马已超过五百人,自从柳树河的铁路线通车以后,附近的森林也被“满铁”强行收购了。*为了维护”满铁“的利益,在柳树河一带也加派了二百多人的*驻守,还有三百多人的满洲国警察和一辆铁路装甲车每天负责巡逻。不仅如此,铁路沿线修起了十几个水泥钢筋浇筑的碉堡,每个碉堡都有五六个士兵把守着。
灰狼他们劫过一列运输给养的火车,截获了满满两节车厢的物资,大到成袋的大米,白面,,小到罐头,香烟,军服,鞋袜应有尽有。最让灰狼感到高兴的是,车上竟然还有几个满洲国的高官,其中一个就是被志民他们绑过票的满洲国交通部副部长,他给孙二宝的手枪就是这个人的。灰狼说,看在他们都是中国人的面子上,只让他们交出了随身财物和枪支,然后就放过了他们。
孙二宝连连大叫着:“可惜了。”
“留着他们有啥用途?换票吗?日本人好像不能出血救满洲国的官儿,要是换做日本人,我早就给架秧子了。”灰狼说道。
“灰狼大哥,下次再逮住这样的大官,你通知我们,至少要他四车厢给养。”孙二宝说道。
“哦,原来满洲国的官儿也值钱啊?“灰狼半信半疑地说道。
“当然了。”孙二宝信心满满地答道。
看到灰狼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微笑,志民心里清楚,灰狼是不会轻易就放过那些满洲国的高官的,他一定使用了其他的手段,获得了他想要的东西。
夜深了,山寨的兄弟们都各自回到下寨和侧峰的山寨去休息了。聚义厅里只有志民,孙二宝等几个头领和灰狼,“鬼剃头”,老把头他们谈兴正浓,说到高兴处,不时爆发一阵阵豪爽的大笑声。
窗外的月光,从窗棂的缝隙处挤进大厅,让聚义厅里又增添了几许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