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名彪炳史册
——旷继勋
我要为百姓做官,为百姓打仗。
——旷继勋
旷继勋(1897~1933),贵州思南县人。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9年6月领导全旅在四川蓬溪县起义,成立中国工农红军四川第一路军,担任总指挥。1930年1月,他到洪湖根据地,任红六军军长。1931年,他被派往鄂豫皖革命根据地担任红四军军长,1931年4月出任鄂豫皖中央分局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后调任红13师师长。1931年10月,他担任红25军军长,率部开展武装斗争,指挥了磨角楼、新集、双桥镇、苏家埠等重要战斗和第一、二、三次反“围剿”,为粉碎敌人的“围剿”做出重要贡献,保卫和扩大了根据地。1933年6月,旷继勋在“肃反”中被诬陷杀害,1945年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播下革命种子
四川省遂宁市蓬溪县,对于大多数贵州人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地名。可在这个小县城里,却有以一位贵州人命名的街道和纪念馆。
在四川蓬溪县城里,一棵至少需要三人才能抱住的大榕树尤为显眼。大榕树枝繁叶茂、苍翠欲滴,到树下乘阴纳凉的行人络绎不绝。榕树下,一块铜牌在阳光的映射下泛着光亮,上面写着“蓬溪县苏维埃政府遗址”几个字。
八十二年前,四川省第一个县级红色政权蓬溪县苏维埃政府在老榕树旁成立,而建立这个红色政权的正是从贵州省思南县走出来的革命英雄。这位贵州人就是旷继勋,他领导了蓬溪起义,建立了四川省第一个红色苏维埃政权。
出生于贵州山区一个贫苦人家的旷继勋,从小就关心穷人的疾苦。幼年时看见乡亲们被大雨淋,他就曾发誓说,以后要让天下的百姓都有斗笠戴。1912年,川军到黔征兵。刚满17岁的旷继勋穿着一身蓝色的对襟单衣,与几个同乡乘坐在一条小船上,从思南出发顺乌江漂流而下,戎马生涯就此启程。
旷继勋在四川陆军第二师赖心辉的团里当了一名下等兵。他勤研军事,作战勇猛,当兵不到一个月,就因在什邡县驻防时,刀劈横行川西的恶霸,而被直接升为排长。每次战斗他都冲杀在前,除霸打恶,屡立战功,当地群众无不拍手称快。1923年,旷继勋被擢升为营长。
1925年3月,旷继勋所在的旅编入邓锡侯的江防军,编成第七混成旅,旷继勋任第二团团长。当时,许多人一旦手握兵权就开始军阀化,旷继勋则慷慨激昂地表示:“我要为百姓做官,为百姓打仗,决不军阀化!”
那时,他的旅长刘丹五是国民党左派,对旷继勋率部进行军事活动十分支持。旷继勋将留学苏联归国的共产党员秦青川请来参加该旅的政治建设,委任他为政治部主任。从此,旷继勋开始接受马列主义思想。随着思想觉悟进一步提高,旷继勋于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他所在的第七混成旅成为了中国共产党掌握的武装力量。
1928年秋,旷继勋带领的川军第七混成旅被军阀认定为“带红”部队,阴谋予以整肃。旷继勋和部队党组织当机立断,向四川省委请求批准起义。在离开成都时,旷继勋对妻子说:“今后,你就说我们离婚了,我走了你就改名换姓,以后听到我的死讯也不要哭。”旷继勋这一走,他的妻儿再也没能见到他。
1929年6月29日,蓬溪县牛角沟红旗飘扬、军歌阵阵。旷继勋在此召开全旅官兵大会,宣布起义,并亲任总指挥。6月30日,红军解放了蓬溪县城,宣布建立苏维埃政府。旷继勋带领红军到街头、学校开展革命宣传活动,张贴标语。部队所到之处,军纪严明,深受广大人民群众欢迎。即使部队处于艰难困苦境地,战士们还是严守军纪,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若是不得已到地里掰玉米吃,每掰一个,他们就要在玉米的秸秆上卡一个铜元。部队每到一处,群众都烧茶送水慰劳他们,并为筹钱筹粮,还有不少人争着当向导,大批青年踊跃参军。7月4日,红军解放了重镇新政县,并宣布建立新政县苏维埃政府。没过多久,由于遭到军阀的重兵阻击,敌我力量相差悬殊,起义部队于7月下旬在达县境内被敌军击溃。这次起义虽然失败,但它打破了白色恐怖,在四川播下了革命的火种。
加入“红队”
1929年夏,旷继勋按中共中央安排来到上海。此时的上海,叛徒、特务和青帮相互勾结,对在上海的中共中央构成严重的威胁。为了维护中共中央的安全和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中央军委成立了“特工科”(又称“红队”,“打狗队”),由周恩来直接领导。
旷继勋胆
大心细,勇敢机智,双枪百发百中,外表又像是上流社会的人,便于隐蔽,所以一到上海就被当作理想的人选。
当时,原中共中央第二秘书处处长白鑫叛变革命,担任了“上海市公安局铲共委员会”主任,并出卖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兼江苏省委书记彭湃和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杨殷等同志。同年11月11日晚上,白鑫惴惴不安地怀揣着出卖同志换来的赏金,准备偷偷远飞到国外。当白鑫和七八个护送的他特务行至霞飞路弄堂口时,夜色中突然冲出几个持短枪的精壮汉子。为首的一人手持双枪,随着他左手一抬,“啪”的一声响,白鑫应声倒下。随后,他右手一抬,一个连射,两三个特务或死或伤。接着,双方凭借街树、房柱展开了对射,子弹惊心动魄地呼啸着。不一会儿,带伤的特务纷纷逃窜,街上散落着帽子、鞋子、提包……
当天晚上,上海青帮总头目黄金荣收到门徒报告,那个用双枪的就是赫赫有名的旷继勋。黄金荣不禁心里一颤:自己很可能就是下一个靶子!俗话说,光棍不吃眼前亏。从这天起,他就待在公馆里“避风”。
一天晚上,黄金荣正在屋中休息,突然听到的一声枪响,接着又是两枪,室内变得一片漆黑。一阵惊乱之后,有人打着手电一照,黄金荣正手按着肩头,血从指缝中渗涌出来,两边壁灯也都被击碎。
两天后,黄金荣在病床上召见杜月笙等四个门徒,对他们说:“我看清了,来人使双枪,中等身材,我想一定是旷继勋。但他第一枪就打中了我,第二枪、第三枪打壁灯,这说明人家是给我们点颜色看看,快以我的名义给周恩来写封信!”
第二天,中共中央特工科收到黄金荣转来的信,上面说:“……今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一连串辉煌的胜利
1929年冬到1931年底,旷继勋被中共中央派到鄂豫皖地区工作,历任红四军、红六军、红二十五军军长以及鄂豫皖军委副主席。期间,他率领红六军和贺龙领导的红四军在湖北公安会师,于1930年7月4日组成了红二军团。红二军团以一连串辉煌的胜利,把洪湖、湘鄂边、秭归、巴东、兴山、鄂北、鄂西北等根据地连成一片。
1931年1月中旬,红十五军和红一军合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后,旷继勋任军长。他和徐向前、曾中生等率领该军打大仗、打恶仗,使豫皖苏地区南面恢复到黄安、麻城;北面发展到光山、罗山城郊;东面恢复到英山、霍山。根据地人口达到二百余万,红军也壮大到了一万五千余人。
在这些激烈的战斗中,双桥镇战役已成为中国军事史上的经典战例之一。
1931年初,红四军西出平汉路后,国民党郑州绥靖公署主任刘峙和武汉绥靖公署主任何成浚怕遭到蒋介石的斥责,命令赵观涛的第六师十八旅、张印相的三十一师九十一旅、张钫的二十路军六十旅开赴豫南信阳、罗山一线,南北两军以武胜关为汇合点,要寻找红四军决战,岳维峻的三十四师也从孝感沿平汉路东侧向北推进,参与“剿红”红四军。
得知消息后,旷继勋密切注视着敌人的动向。3月4日,其他敌人还未出动时,岳维峻已率领师部、两个旅部和三个团由孝感向北进发,8日进抵大悟山以北、广水以东、九里关以南的双桥镇。岳维峻到这里后,命令部队在镇的四周构筑环形防御工事。由于广水、信阳的敌迟迟未动,岳维峻的部队就显得孤立和突出起来。
旷继勋得到这一情报后,说:“这个岳维峻真是可恶!别人尚未出动,他来得倒快,咱们就先打他!”
当天晚上,旷继勋命令部队冒雨向双桥镇急进。次日凌晨五时,各部按计划到达攻击出发位置,对敌人形成了包围圈。旷继勋随军指挥所来到双桥镇东北的一处高地上。徐向前用望远镜观察镇内敌情。只见镇内灯火摇曳,炊烟袅袅,敌人尚未发现已陷入红军的重围之中。
参谋长徐向前看了看表,对旷继勋说:“军长,攻击时间到了!”
旷继勋下命令道:“开始!”
两发红色信号弹划破黎明前的黑暗,红三十团、三十一团立即向镇内发起冲锋。在机枪火力掩护下,红军迅速扑向双桥镇北面敌人的两处山头阵地。敌人听到枪声,顿时一片混乱。敌人营长急令全营进入阵地,用密集的火力向山下射击。情况万分危急,红军经过研究决定,一支队伍从正面吸引敌人,另一支队伍从左翼爬上去。
团长王树声带领突击队向往上冲,将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另一个连悄悄地从左侧摸上山去,突然出现在敌人背后,战士们跃进敌人战壕,展开了一场短兵相接的搏斗
。王树声见状,拔出大刀率突击队杀上山去。敌人慌忙丢下枪支,从掩体里逃出去,镇北两座山头被红军占领了。
还在镇子里熟睡的岳维峻被密集的枪声惊醒,亲自带特务连赶来,急令镇西的部队火速向镇北增援。红三十团前进受阻,被迫在北门外的高地上与反扑之敌展开激战。岳维峻向镇北调兵时,红三十一团在镇东突破阵地,打进了镇内。岳维峻闻报,大惊失色,急忙从镇北分兵一部去镇东堵击。这时,岳维峻的防御体系已完全被打乱了。
天亮后,视野更开阔了。红军士气高涨,奋勇杀敌,机关枪、步枪一齐向蜂拥而来的敌人射击,手榴弹在敌群中开花,敌人的反扑被打下去了。
惊慌失措的岳维峻,发电报给武汉的何成浚,要他派飞机前来轰炸红军。上午九时,两架飞机对镇北、镇东红军攻占的山头阵地俯冲轰炸。—发发炮弹落在红三十团和三十一团的阵地上,弹片横飞,浓烟滚滚。红军机枪手立即竖起机枪,向敌机猛烈射击。敌机驾驶员怕被击中,忙转了一个圈赶快飞走了。
战斗最为激烈的时候,周围数十里的群众在地方党的动员和组织下,拿着土枪、大刀、长矛前来参战,呐喊声响彻两岸,场面极为壮观。到中午时,岳维峻再也无力组织反扑,他明白大势已去,忙下令各团残部收拢,向镇南几个制高点且战且退。
这时,旷继勋命令道:“传我的命令,红二十八、三十三团出击!”
正向镇南移动的敌群被红军分割成几部分。午后1点,双桥镇残敌全被肃清。经七个多小时激战,红军毙、伤、俘敌五千多人,缴枪数千支,全歼敌三十四师,活捉师长岳维峻。双桥镇大捷,壮大了红军声威,宣告了敌人第一次“围剿”的彻底破产。
烈士英名永存
正当鄂豫皖苏区节节胜利之时,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冒险主义在党内占据了统治地位。1931年4月,张国焘来到鄂豫皖苏区,担任中共鄂豫皖中央分局书记兼军事委员会主席,成为了苏区的负责人。他执行各项“左”倾政策,推行肃反扩大化,迫害了大批红军指战员。
旷继勋坚持自己的原则,与错误思想作斗争,从而招致张国焘的不满和打击。7月,旷继勋被撤销军长、分局军委副主席职务,调任红十三师师长。不久,旷继勋被派到皖西进行基层工作,在赤卫队、游击队的基础上组建了红二十五军。1931年10月,红二十五军成立,旷继勋任军长兼独立师师长。11月,红二十五军与红四军会合,成立了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徐向前任总指挥,旷继勋仍任二十五军军长。
尽管身处逆境,但旷继勋仍为粉碎敌人的围剿、进一步扩大根据地做出了贡献。
红四方面军未能粉碎敌人第四次“围剿”,于1932年10月,主力撤出根据地,西征川陕。途中,曾中生、旷继勋等人对张国焘的先左后右的逃跑和军阀作风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并向中央反映了张国焘的错误行为,迫使张国焘召开师以上干部会议。会上,张国焘表面上佯装接受批评,暗中却伺机报复。
1932年12月29日,红四方面军解放通江,成立了川陕省临时革命委员会,旷继勋任主席,后又被降为通江县军事指挥长,彻底远离了军事指挥权力中心。但旷继勋仍积极筹备成立工农民主政府,发动群众打土豪、分田地,卓有成效地开展革命工作。
然而,危险正一步步向旷继勋紧逼。1933年3月的一天,张国焘把旷继勋请到自己的住处,故作亲近地对他说:“你在川军里朋友多,能不能写信动员他们站到我们方面来,至少也不要与我们为敌,这个工作对于巩固根据地意义很大。”为了分化瓦解敌人,建立统战关系,旷继勋答应写信给川军原在军阀部队里的同事和朋友,开导他们拥护红军,争取起义或保持中立。
令旷继勋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这封信却很快出现在了张国焘的桌上,竟然成了他与国民党勾结的“罪证”!张国焘以“国民党改组派”“右派”的罪名逮捕了旷继勋,并于1933年6月将他秘密处死于通江县洪口场。旷继勋牺牲时,年仅36岁。
旷继勋的蒙冤被害,是中国共产党的重大损失。1937年,毛主席在延安说:“旷继勋是好同志,被张国焘错误迫害,应以烈士待遇。” 在中共六届六中全会上又指出:“红四方面军一案,错误的是张国焘,大部分同志是好的,对张国焘乱杀的旷继勋、曾中生同志应予平反。”
旷继勋戎马一生,是自动自觉、不屈不挠、浴血奋战、无怨无悔的一生,是我军早期军人平凡坚坚韧、英勇悲壮形象的缩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