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判决

看着女孩子们如临大敌的样子, 沈太后有心替她的宝贝孙子辩解两句,可是鉴于这两个活宝一贯的表现,沈太后不由得心虚起来, 她起身把这两个混世魔王拉到了自己身边:

“你们两个调皮鬼可不许再捣蛋, 这可是你们漱姑姑的聘礼, 你们漱姑姑马上就要做新娘子了, 你们可不能再搞什么破坏了。”

“皇祖母, 漱姑姑是不是马上就要和小舅舅结婚啊?”

“是啊,你们高兴吗?”

“高兴,哦, 漱姑姑要做新娘子啰,漱姑姑要做新娘子啰。”

这两个调皮鬼拍着手, 围着水漱又喊又笑。

“太后娘娘, 皇后娘娘来了。”

“快请。”

“臣媳林氏拜见母后千岁。”

“免礼, 请坐。”

“母后这是钦天监选的几个林愉和漱皇妹的成婚日期,母后看看。”

“嗯。”沈太后看了看, “这十一月二十恐怕太赶了一点,明年二月初八真正好。你们看呢?”

“臣媳也是这么想的,那就这样吧,只是漱儿现在就要抓紧把嫁衣绣起来。”

“可不是吗?哀家这里有皇上派人送来的今年织造上进上的锦缎,一会儿我们好好选选。”

“是, 母后。母后, 我和皇上在西洋见识过他们的婚礼, 也顶有趣的, 只是他们那里的新娘是穿白色的礼服, 不符合我们这里的风俗,只是他们的衣服确实好看, 臣媳就把那白色换成红色,照着他们的式样做了一件,送给漱妹妹,漱妹妹可以在自己的闺房穿着玩。”

林黛玉说着,从后面宫女的手中拿过一个大盒子,把它打开来:

“母后看看,怎么样?这是按照漱妹妹的身材做的。”

这是一套大红色的婚纱,与现代的婚纱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换成了大红色,上面缀满了白色的珍珠和钻石,发着或柔和或炫目的光采。水漱尚未开口,那几个小姑娘哪里忍得住,早围了上来:

“哇,好漂亮的衣服。”

看着这群女孩子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沈太后笑着和黛玉说:“哀家每天看着这些小姑娘,仿佛自己也一下年轻起来了。”

“母后年纪本就不大,哪里只是仿佛年轻?”

“你这个巧嘴的丫头。姨,皇后这小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这是与这个婚纱配套的首饰。”

林黛玉打开盒子,明黄色的丝绸上放着红宝石和钻石组成项链、耳环、手镯、几只小小的发卡和一个小小的西式皇冠。沈太后把这些拿在手里细细看了:

“西洋人的这些看上去到也不错,只是怎么没有簪子之类。”

“她们和我们这里不同,她们用这些小小的发卡固定住头发,这是皇冠,戴在正中,是皇室成员的象征。”

沈太后来了兴趣:“这样漱儿,你穿起来给哀家看看怎么样?”

水漱红着脸点了点头,林黛玉身边的朱鹮忙跟着水漱进了内室。

“母后,臣媳来是想着把水钰和水铭接到我那里去,这样漱妹妹好一心一意地准备嫁妆。”

“也好,省得这两个小子总是搞破坏。”

水铭听说要到他母后宫里去,急忙拉住沈太后:“母后,儿臣要同皇祖母说几句话,母后不能听。”

“好,你说吧,母后不听,母后到那边看看她们给你收拾东西去。”

水铭看见林黛玉走了,方拿出那个手帕包:

“皇祖母,我把那个小闹钟拆了,装不回去了,请皇祖母派人找我小舅舅,把它装回去好吗?求求皇祖母,别让我父皇母后知道。”

“你这个小东西,总是闯祸,到了你母后宫里,皇祖母不在身边,你放老实点,做了错事挨你父皇打,皇祖母可救不了你。”

“皇祖母放心,我一定乖乖的,可是如果父皇就是要打我怎么办?”

“你这个小机灵鬼,放心吧,皇祖母把小午子给你,有什么事他会来找我的。”

“可是我想皇祖母了怎么办?”

“你这个猴子,皇祖母离你母后那里又不远,你到皇祖母这里难道还有人拦着你不成?”

“可是我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想皇祖母。”

“好了,等你漱姑姑出嫁了,你再到皇祖母这里来。”

“那说定了,皇祖母。”

宫里水漱这里忙着嫁妆,宫外林府也忙着准备新房。

因原来林府是侯府规制,后来又被贾府‘卖’给了赖家,被赖家改得是面目全非。

刚开始因为林愉是一个骤然由穷小子变成的土豪,他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品味,看着这些青砖青瓦高

大轩昂富丽堂皇的建筑,觉得处处好得不得了,后来他又忙着在读书学习,这府邸也就一直没有修缮过。

如今林愉已经被水溶下旨,令其继承林如海的爵位,这样原来的府邸就不合适了,水溶直接把荣国府连带着大观园赏赐给了林愉。

贾母看着林愉被赐婚,虽是早已知道的,但心里还是不是滋味,尤其是后来听说把整个荣国府赏赐给了他。不过这些她也无可奈何,她看着林府忙忙碌碌地忙着准备林愉娶亲,想着自家宝玉、惜春、贾环、贾兰、贾琮都已经不小了,于是就把大家召集起来,让贾琏想办法。

贾琏苦笑道:“老太太,如今二叔的官司还没有判下来,老爷和我又是戴罪之身,我们连自己的住处都没有,老太太和宝玉看中的女子谁肯和我们这样的人家结亲?”

贾母叹息了几声,无可奈何地说:“那就先等着吧。”

一个月后,贾家的判决终于下来了:贾政夫妻行贿受贿、包揽官司、重利盘剥、纵允豪奴为非作歹、欺压良善、强买强卖等等,然念其祖的功劳着杖二十流千里,去西北边陲效力十六年;贾赦和贾琏,交接外官,治家不严,贾赦杖三十,贾琏杖二十;贾琏之妻王氏、纵奴为非作歹、重利盘剥、包揽官司,着没入宫掖辛者库劳役十年;其余人等发还归家,荣府的男子三代不得科举入仕;其恶奴什么周瑞啊、来旺啊等等都被追究其刑事责任。其中连平儿因帮着王熙凤放贷,也被没入辛者库劳役五年。

对于这样的判决结果,贾母等早有预料,虽然心疼贾政,但林黛玉早已使人悄悄地告诉了贾母,王夫人曾无意地为贾珍带了几次消息给贾元春,而贾元春身边的宫女正是通过这个与外面的反贼进行联系的,如今皇上是看在本宫的面子,把这些压了下去,否则荣府将和宁府一样的命运。听了这些吓得贾母一直战战兢兢,对贾政等人的判决是一点也不敢说三道四,甚至对贾政夫妻能留下一条命而感恩戴德。

贾母等对这些没有任何怨言,而平平安安的李纨却满是怨言:“怎么可以这样,皇上不是说不搞连坐,不牵连无辜吗?我们兰儿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要取消我们科考的资格?”

“大嫂子,这是朝廷惯例,只有清白人家的子弟才可以科考的。”

“清白人家?”

“对啊,就是家里三代之内无犯事之人,三代之内不是贱籍。”

“可我们兰儿,我们兰儿,那么辛苦的读书,就是为了完成他的父亲的遗愿,弥补他父亲的遗憾,如今他连科考的资格都没有,你叫我死后如何去见他父亲啊?啊——呜呜——”

李纨说不下去了,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贾兰在一边也是呜呜地哭个不停。

贾母叹息一回:“珠儿家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朝廷没有让我们受东府牵连,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虽然兰儿这一代不能科考,可是我们只要不断了书香的传承,我们的后代一定会恢复我们贾府的昔日荣光的。”

“可是老太太,对了,老太太我们可以去求林妹妹,她是皇后娘娘,现在又十分得宠,我们不求别的,只求能让我们兰儿参加科考。”

“珠儿家的,如今的皇上虽说仁慈,但却最讲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是不会讲什么私情的,皇后娘娘孤身一人在皇宫里,我们已经欠她良多了,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

“可是老太太,兰儿是我的命根子,如果他没有什么前途,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珠儿家的,难道为了兰儿科考,就要叫娘娘冒失去后位的风险?再说了,你就能保证兰儿一定能考取进士?”

“老太太——呜呜——”

“老大家的,你和鸳鸯一起,打点打点老二夫妻两个上路的物品,还要找紫鹃,到时行刑的时候,让她家男人去打点打点,别让人把他们爷们打坏了。”

“老太太,林大爷和林大娘带着紫鹃来了。”

“他们来得正好,快快有请。”

“给老太太请安,给大太太请安,给珠大奶奶、四姑娘、兰哥儿请安。”

“免礼,免礼,请坐,鸳鸯给林大爷、林大娘上茶。”

“我们算哪个牌位上的人,老太太折煞小人了。”

“唉——我们现在是罪臣家眷,有什么身份可言。”

“老太太。老爷只是一时遭难,将来皇上大赦,即使老爷们年纪大了,但爷们、哥儿们年龄正好,又个个都是有本事的,何愁将来没有前程?”

“但愿如林管家吉言。林管家,你们来得正好,老身正有一些事想拜托林管家。”

“老太太请讲。”

“是这样的,老爷他们都被判了杖刑,老身想请林管家帮着疏通一二,不要将那些衙役把他们打伤了。”

“这个老太太尽管放心,老奴和犬子都认识不少衙门里的胥吏,到时请他们帮帮忙一定可以的。”

“还有一事,就是二老爷他们要发配西北,我们需要准备一些什么。”

“老太太,我们听得老爷他们的判决下来,我们马上准备了一下东西,给老爷、太太和琏二奶奶各准备了几件毛线织的衣裤,还有几件棉袄。”

贾母看了看这些衣服,知道林之孝家的人用了心了,所有衣物都是灰暗的色调,贾母用手捻了捻棉袄,知道里面是上好的羊皮,用普通粗布做的面子,却用上好的细布做里子,厚实保暖而不显眼。贾母点了点头:

“你们有心了,我替政儿他们谢谢你们。”

“不敢,不过是我们的一点孝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