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血案

贾家最后也没有给贾宝玉找到如意的妻子, 贾环还是分出去了,他娶了他同学的妹妹后把赵姨娘接走了。

这边朝堂事出了一件事,福建那里有一个县的韩姓官员因为自己五六岁的女儿接了一个男仆手里的饼子, 被自己的父亲逼死了。

这本是一个有违人伦的悲剧, 然而在朝堂上竟然有人要为这位狠心的父亲请功, 说他为官清正廉明, 不徇私情。

水溶被他的这些冬烘脑袋的老腐朽给气乐了:“各位大人也是饱读圣贤书的,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圣人还有叔嫂援手从权一说,怎么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就该死了?于尚书, 你是吏部的尚书,这位官员去年的政绩如何?”

“回皇上, 该县去年的考绩是中平。据该县令的上司所说, 该县令严于律己严于律人, 廉洁奉公,除自己俸禄外外财一文不取, 下面的胥吏如果有一点点贪念,则严惩不贷。臣听他的上司说他们县里有家富户因为家里添丁在城外放粥,两位县衙办差的衙役正好路过,人家就为他们另煮了些粥充饥,这位大人知道后就说他们是依权仗势, 欺压百姓, 结果把这两个衙役的腿给打断了。还有就是这位大人为了表明自己公正廉明, 凡是有人打官司, 他不问缘由, 总说是有钱人是依仗钱财为富不仁。而且他们那个县因为土地贫瘠,在外经商的人家不少, 他竟带人去没收销毁那些人的货物,逼着他们去开荒种田,如此等等如此行径不一而足。”

“看来这位大人有些左性了,世上固然有为富不仁的,但也有许多夫人是心地善良乐善好施的,怎可一概而论?而且既然土地贫瘠,老百姓为了过好日子当然要想办法。唉——这样一来想来他那里流失了不少老百姓吧。”

“皇上英明,正是如此。”

“看来此人是个极度好名之人,他对自己的女儿尚能残忍如此,对其他人就更是了。看来这样不懂得经济对已对人如此严苛的人不适合做地方官了,把他调到户部吧,降一级去管理户部的粮仓。”

“皇上圣明。”

下朝后,水溶把这件事讲给了沈太后和林黛玉听,沈太后十分震惊:

“皇儿,此风不可长。如果照这位大人的理论,那当年那场动乱中活下来的女眷岂不是大多都应该去死?就连当年四岁的水镶都不能幸免,这太荒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子知道什么?”

“母后说得对,就是再严厉的礼教也只是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样下去我们做女子的太可怜了。对了,当时那个女孩的父母在干什么呢?”

“皇后这话很是,明明是父母的责任,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把一个好好的孩子逼死了,真是——他也在杀人啊。”

“可是母后他是她的父亲。”

沈太后和水溶、林黛玉知道按照现在的伦理还真不好给那个韩县令治罪,不过林黛玉却不准备就此罢手,因为此风一开,原本就艰难的女子日子将会更加艰难,她是皇后,是天下的国母,她有责任有义务为那些普通的女性做些什么。

林黛玉把水铭和他们的小儿子水铸一起放在沈太后那里,专心做了起来。

于贺的夫人知道了,她十分赞同林黛玉的想法,她进宫来帮助林黛玉一起想办法。

在京城一个不起眼胡同内,朱秀才和邹秀才毗邻而居。朱秀才人比较木讷好认死理,而邹秀才则有些玩世不恭喜欢开一些没轻没重的玩笑。

这日朱秀才家只有朱秀才妻子和一个女帮佣在家,朱娘子突然觉得腹中剧痛,她想着可能要生产了,急忙打发女帮佣去请稳婆,那个女帮佣不放心朱娘子一个人在家,就请了隔壁的邹娘子过来帮忙照应。

至晚间朱秀才回来的时候朱娘子已平平安安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夫妻两人对邹娘子十分感激,朱秀才客客气气地把邹娘子送了出去。

邹秀才对朱秀才又得了一个儿子十分艳羡,他对邹娘子说:“你看看你,人家朱娘子和你差不多时间结婚,人家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你到现在连一个蛋都没有给老子下过,长得还没有人家朱娘子一半好看,脾气却有人家两个大,真不知这姓朱的为什么运气这么好?”

邹娘子被丈夫说得有点恼羞成怒,她正要反唇相讥,突然她想到了她刚刚看到的东西,不由得噗呲一笑:“郎君只看到朱娘子花容月貌,却不知朱娘子大腿根那里有一个胎记那才叫吓人,也亏得朱秀才不嫌弃。”

邹秀才听得说朱娘子这样隐秘的事,不由得好奇起来,邹娘子调了一会儿邹秀才的胃口后,到底详细地讲了朱娘子那个胎记的颜色形状。

不想到后来在朱秀才儿子的满月宴上,喝醉酒的邹秀才竟然开起了玩笑:“喂,你们发没有发现,那个小子长得特别像我?”

“你别胡说了,刚满月的毛孩子哪里能看出像谁?”

“我没有胡说,因为他本来就是我的儿子啊,你不信去问朱娘子。”

见邹秀才越说越不像话,有老成的见朱秀才脸色已经越来越青,忙拦住邹秀才的话头:“邹相公酒喝多了,满嘴开始胡咧咧起来了。”

也有喜欢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哄笑着怂恿着邹秀才,甚至有些不良之人用起了激将法:“小邹你也就嘴上喜欢沾沾便宜罢了,我们还不知道你啊,有色心没色胆。哈哈哈。”

被这些人一激,酒精上头的邹秀才哪里还记得什么做人的底线,他得意洋洋地瞟了朱秀才一眼:

“你们知道什么?那朱娘子可温柔可人着呢,你们知道吗在她那个妙处可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就像用朱砂笔画的一样。”

“砰!”一声,忍无可忍的朱秀才随手拿起桌上的酒碗就向邹秀才砸了过去,邹秀才头一偏酒碗掉在地上,朱秀才站了起来,手一抬,桌子一掀,哗哗啦啦一片乱响,然后朱秀才袖子一卷脸色铁青地向内室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地站了起来,一时不知道是去劝朱秀才还是离开这是非之地,就听见内室传来了一声尖利的惨叫,众人一楞“不好”。正要进内探查究竟,只见朱秀才浑身是血地冲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把血淋淋的菜刀奔着邹秀才而去,邹秀才顿时酒吓醒了,迅速拿起一张椅子架住朱秀才的菜刀,边上的人趁势夺了朱秀才手里的刀。

这边人还没有开口,那边冲进内室的女客发出“啊——杀人啦——杀人了”的尖叫声。只见几个慌慌张张的女客奔了出来“杀人啦,杀人啦,朱相公把朱娘子和朱小公子都杀死了。”

事情大发了,众来宾不敢懈怠,迅速派人报官。

这是京城,出了这样的人命案官府还是来得比较快的,可怜无辜的朱娘子还有那个刚刚满月的婴儿已经身首异处,整个原本应该喜庆的月子房充满了血腥味。

此时的邹秀才酒早已醒了,他看到这样的惨剧早就后悔万分,在公堂上他一点也不敢嬉皮笑脸玩世不恭了,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事情的全部过程,赌咒发誓说他和朱娘子之间是绝对是清清白白的没有任何苟且之事。

“那你说那个朱娘子隐□□的印记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是学生的妻子帮朱娘子接生时看见的。”

此时的朱秀才早已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是悔恨交加,想到惨死在自己刀下的无辜妻子,还有那刚刚满月的儿子,他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案件并不复杂,只是难在如何公平合理的判决上,虽说朱邹只是两个秀才,但这里毕竟是京城,一旦处理不好惊动了上层那可不是闹得玩的。

不过这个顺天府尹真正是好运,于贺家的知道了这个案件后将它告诉了林黛玉。

林黛玉一听这正是一个可以为女子改善生存环境的契机,她与沈太后于贺家的一番酝酿谋划后,林黛玉在当天晚上告诉了水溶这个案件。

“皇上,依臣妾看这个案件的罪魁祸首是那个邹秀才,正是因为他的信口雌黄使朱娘子蒙受了不白之冤。说起来即使没有朱秀才的刀,那个朱娘子被邹秀才无端安上那样的罪名,即使后面邹秀才替她辩解,可又有几个人相信呢?好多愚民无影子还要造西厢呢。这样的污名你叫她一个弱女子如何立在世间,而更无辜的那个小小的婴儿则被人强行冠上了私生子的名声,这就堵死了他以后向上的前程,这真是太残忍了。皇上,朱秀才用刀杀死了他无辜的妻儿,而那个邹秀才却是用嘴杀死了吴娘子和她刚满月的儿子。”

听了林黛玉的话,水溶陷入了沉思,作为千年的老妖精他更加知道舆论的力量,即使在他做八阿哥那一世,铁血如雍正帝,杀了那么多人,搞了那么多的文字狱,也没有制止谣言的传播,这个案子也许是个契机,可以给那些处心积虑制造谣言的和那些喜欢无事生非信口开河的人来一个杀鸡儆猴。

听说皇帝要亲自审理这个案子,顺天府尹是喜忧参半,既喜皇上帮自己解决了这个扎手的问题又喜自己多了一个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可是如果自己处理不好……

不管顺天府尹陈大人患得患失的小心思,水溶坐在大堂上看着邹秀才在痛哭流涕地不停的述说自己只是喝醉酒开了一个玩笑,而朱秀才则一付生无可恋的样子垂着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