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姨娘这是为何?

第250章 姨娘这是为何?

且说李惟俭一路奔至会芳园里,迎面正撞见琇莹与碧桐自登仙阁下来,琇莹见此忙问:“四爷,出了何事?”

“人命关天。”李惟俭丢下一句话便奔行而过,琇莹唬了一跳,将手中物件儿丢给碧桐,转头便追了过去:“四爷,等等我!”

二人一路奔行,过凝曦轩、木桥,自东角门进得大观园里。秦显家的显是得了吩咐,根本不曾阻拦。

李惟俭领着琇莹奔行一阵,遥遥便见怡红院左近人来人往,料定王熙凤、宝玉定在此间。到得近前,鸳鸯正在门前翘首以盼,急切道:“俭四爷来了!”

当下贾琏自内中迎出,也顾不得礼数,上前一把扯住李惟俭,好似扯住了救命稻草也似,一边儿往内中行去一边儿道:“俭兄弟快来,宝玉与凤儿都不好啦!”

当下自有丫鬟挑开帘栊,李惟俭入得内中,便见贾母、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王舅母等围在床前,黛玉、三春、宝钗,另有一豆蔻年华的姑娘等散落外圈,那床榻上捆着王熙凤与宝玉二人。

贾母瞥见李惟俭进来,老泪纵横道:“俭哥儿可算来了,你快来瞧瞧,这到底是怎地了!”

李惟俭这会子顾不得黛玉与迎春,目不斜视移步上前,说道:“得了信儿晚辈就往这边厢跑,二嫂子与宝玉怎会忽而就发了病?”

当下宝钗便道:“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凤姐姐正与我们说的好好儿的,遇见宝兄弟来,二人忽而就叫起头疼来,然后就这般了。”

李惟俭略略颔首,朝着贾母一拱手:“老太太,且容我切脉诊治一二。”

当下贾母招呼,丫鬟上前将王夫人扶起来,那王夫人‘儿’‘肉’地叫了几声,随即老泪纵横道:“俭哥儿,好歹要将宝玉救了来啊。”

李惟俭只道:“我尽力而为。”

当下撩开衣袍落座,先扯了宝玉的手臂切脉,随即又与王熙凤切脉。这会子二人身上火炭也似,口中无般不说,偏生细听却听不出个数来。

此时李纨追将进来,眼见李惟俭已然为二人诊脉,便只得气喘吁吁立在一旁。有心劝说两句,偏生不得空开口。

切脉过后李惟俭便蹙起了眉头,这二人,一个浮脉,一个弦脉,全然不同,偏生症状如出一辙。起身招呼过来三名太医,与其言语几声,李惟俭不由得心下纳罕,莫非此番果然是中邪不成?

刻下怡红院内只隐隐啜泣,余者皆不敢高声,贾母到底沉不住,问道:“俭哥儿,到底如何啊?”

“老太太稍待。”李惟俭目光掠过众人,点出二人来:“平儿姐姐、袭人,你二人且说说这几日二嫂子与宝玉饮食起居,可曾吃过什么独这两人吃过的?”

平儿便道:“回四爷,二奶奶日常饮食不过循常例,并不曾与别人不同。”

袭人也哭道:“宝二爷也是一样。方才还问过小厮,都说二爷在外头不曾吃喝过。”

平儿紧忙又如数家珍般将这几日王熙凤饮食,一一列明。袭人在旁附和几句,果然并无差异之处。

正待此时,大丫鬟鸳鸯来报:“老太太,玉皇阁张真人来了!”

“快请!”

当下贾琏迎出,须臾将一仙风道骨道人迎了进来。李惟俭此时还不得缘由,因是便与贾母道:“老太太,说不得二嫂子与宝玉房中有怪异之处,我去瞧两眼,咱们回来再说。”

贾母不迭应下来,又起身去迎玉皇阁张真人。不用李惟俭言说,那平儿、袭人便随着其一并而出。李纨见此,也追将出来,临到怡红院外,这才出言叫住。

又将其扯到一旁交代道:“俭哥儿,万万不可费力不讨好。你本事原就不在岐黄一道上,既然棘手,不若任其另请高明,何苦将自己牵连了?”

李惟俭便笑道:“大姐姐说的我记下了,我不过尽一份心力,成与不成都不好说。”

李纨见他听劝,这才松了口气:“这才好,须知伱如今不同往日,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好,我记下了。”

与李纨别过,李惟俭领着琇莹,随平儿、袭人出得大观园,那袭人便道:“俭四爷,不如咱们先去绮霰斋,二爷房里只留了几个小丫鬟,说不得这会子就乱动了物件儿。”

平儿乜斜道:“宝二爷身边儿的小丫鬟这般没规矩?”

荣国府规矩,大丫鬟方才有资格进房伺候,小丫鬟大抵都留在外间听用。

袭人便道:“平儿姐姐也知,二爷素来待人宽厚,这下头的丫鬟难免没了规矩。”

袭人不过是找借口请李惟俭先行查看绮霰斋,为的是什么,除去憨憨琇莹,几人都心知肚明。袭人一生荣华富贵都寄托在宝玉身上,倘若宝玉出了事儿,她这开了脸的丫鬟又如何自处?只怕最后早晚沦落得配了小子。

听袭人这般说,平儿却没了话。外人都道平儿最是正直、周详,实则人非圣贤,又岂能没有私心?

不然前一回平儿也不会在贾琏枕头上寻了青丝,逗弄了贾琏一回,却并不告知王熙凤了。

那周姨娘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这凤姐眼看又是一个王夫人,平儿又岂会不为自己考量?

不拘如何,平儿此时到底闭了口。

李惟俭看在眼中,心知肚明,眼看到得凤姐儿院儿左近,便道:“既如此,平儿姑娘先行看住门户,莫让人乱动了,我先去绮霰斋瞧瞧。”

平儿顺势应下,转身便去了凤姐儿院儿。余下三人一路穿堂过道,转眼到得绮霰斋,这会子除去几个小丫鬟,内中只有个麝月留守。

眼见袭人领着李惟俭到来,麝月赶忙迎出来,红了眼圈儿过问宝玉情形。袭人这会子无比冷静,只道:“二爷到底如何还不好说,俭四爷怀疑房里有东西作祟,快让俭四爷给瞧瞧。”

麝月忙让开身形,引着李惟俭入内。李惟俭在绮霰斋内翻检一通,却一无所得,随口问道:“今儿都有谁来过?”

那麝月道:“回四爷,也没外人来,就是太太身边儿的彩霞来让我给二爷准备衣物。”

李惟俭看向琇莹,琇莹也略略摇头,他便对袭人道:“我再去二嫂子屋里瞧瞧。”

麝月兀自啜泣不已,因是袭人便千恩万谢将李惟俭送了出来。

李惟俭与琇莹快步而行,转眼到得凤姐儿院儿前,刚好瞥见一个丫鬟正与凤姐儿身边儿的丫鬟丰儿说着话儿。

眼见李惟俭与琇莹到来,那丫鬟便匆匆而去。

丰儿招呼一声,平儿迎出来,李惟俭停在门前瞧着那匆匆而去的身形,问道:“那是谁的丫鬟?”

平儿便道:“是太太身边儿的彩霞,也不知这会子来寻丰儿说什么。”

丰儿便道:“说是替太太来问奶奶白日里都用过什么。”

李惟俭心下狐疑,王夫人若要过问,径直寻平儿来问就是了,何必打发个丫鬟来问丰儿?

当下进得内中,四下翻检,忽而嗅见怪异气息,李惟俭循着味道便自枕头下翻出一串纸铰的青脸白发的鬼来。

这会子琇莹、平儿与丰儿正在翻检箱笼,正好无人瞧见,李惟俭便将那纸铰的鬼铺展开来,但见内中是一层棕红的粉末。

李惟俭料定闹鬼的定是这粉末了,当下大失所望!

心下不由得暗忖,果然,都是假的,得道飞升、长生久视怕是没指望了。

悄然将那纸铰的鬼掖在腰带里,又暗忖,这粉末棕红,凤姐儿与宝玉又发癫、高烧,口中胡言乱语……怎地与误食了毒蘑菇能看见小人一般症状?

说来也巧,他刚好在茅山上与师父学过几方,应对这蘑菇中毒之症。

转眼拿定心思,李惟俭回过身形等了须臾,待几女翻检了箱笼,都道一无所得,他便颔首道:“如此看来,并非鬼怪作祟……嗯,我心中有数了。”

平儿忙凑过来道:“俭四爷可是有法子了?”

李惟俭沉着脸道:“去怡红院再说吧。”

当下出得凤姐儿院儿,众人又一路回返怡红院。甫一入内,便见那张真人舞剑烧符,而后以符化水,又叫人撬开凤姐、宝玉牙关,将一碗符水灌了下去。

折腾好半晌,累得那位张真人满头满脸的汗水,偏生凤姐与宝玉却不见起色。

张真人无奈道:“贫道本事不济,贵府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罢一甩衣袖扭身而去,此时贾政已回,见此紧忙打发贾琏去送,备上二十两簿仪自是不提。

张真人这一去,贾母与王夫人又是哭天抢地,那王夫人更是险些昏厥过去。

贾母好歹稳重些,眼见李惟俭回返,连忙问道:“俭哥儿,如何了?”

李惟俭拱手道:“老太太,我心中有数了。”

“哦?”非但是贾母,便是那虚弱的王夫人也挣扎起身,紧忙催问道:“俭哥儿可有法子了?”

李惟俭蹙眉沉吟道:“有是有,不过——”

贾政眼见其为难,便开口道:“一应药物、抛费,自然是家中来出,复生可有为难之处?”

那王夫人也道:“不拘多少银钱,便是将我那嫁妆典卖了,也要救了宝玉啊。”

李惟俭紧忙摆手:“老爷误会了,非是我故意拿乔——”说话间自袖笼里取出锦盒,展开,内中是一枚红彤彤的药丸。“——当日我在茅山,眼见修行无望便要下山,师傅惋惜之余,临别赠了一丸丹药与我,名为百毒丹。”

“百毒丹?”

李惟俭冲着锦盒内那一丸山楂球信口胡诌道:“师傅说此丹以百毒炼制,走的是以毒攻毒的路子,可解天下万毒。只是一则此丹只有一丸,二则我如今虽料定二嫂子与宝玉乃是中毒所致,却也不敢说死了。”

说着一拱手:“毕竟人命关天,还请老太太拿主意。”

“这——”贾母茫然须臾,随即问道:“倘若不是中毒,那——”

李惟俭苦笑一声:“那只怕便会中了丹毒,是以晚辈如今犹疑不定,还要请老太太拿主意啊。”

贾母这会子早慌了神儿,哪儿来的主意?不由得看向贾政,贾政抚须沉吟道:“如今张真人、几位太医全都束手无策,我看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王夫人顿时叫道:“不可!若宝玉果然中了丹毒又该如何?”

贾母又看向三名太医,问道:“王太医,你如何说?”

王太医心下对李惟俭的说辞自是嗤之以鼻,什么百毒丹,听都没听过。就道士炼的那些丹丸,不是吃死了自己,就是吃死了皇帝。可因着李惟俭如今位高权重,他却不好开口驳斥。

待贾母过问,王太医便含糊道:“这以毒攻毒的法子,古来早已有之。好比中了蛇毒,须得以蜈蚣为主药,方可克制蛇毒。料想李伯爷这丹丸,便是走的这个路子。可如今到底是不是中毒,我也说不好。”

王太医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贾母愈发拿不定主意。眼见王熙凤又在床上挣扎起来,满口胡话,贾琏心下不耐,径直道:“有法子总比没法子强,老太太若不给宝兄弟治,我便求了俭兄弟先给凤儿用了这丹丸。”

贾母扭头看向王夫人:“太太如何说?”

王夫人抬眼与李惟俭对视一眼,见其双眸好似一滩死水,顿时心生畏惧,只哭道:“宝玉再想想旁的法子……先,先给凤姐用吧。”

贾琏这会子拿得起放得下,左右近来与凤姐闹得颇僵,又碍着他纵情声色,大不了凤姐一死了之,他贾琏干脆另娶续弦,说不得过门个性子软的,从此一切就由着他了呢。

因是便朝着李惟俭拱手道:“俭兄弟,那就劳烦了。”

李惟俭便道:“好,此丹须得用药引子送服,颇为繁琐,只怕得将二嫂子移去我家中诊治,二哥不若一道儿来。”

贾琏蹙眉推脱道:“府中如今乱作一团,我怕是等闲走不开。我让平儿跟着就是了。” 当下定下计议,李惟俭不再赘言。平儿叫了婆子、仆役来,抬了轿子将五花大绑的王熙凤塞进去,一路抬过东角门,进了会芳园。

一路到得东路正房里,自是惹得傅秋芳、晴雯等讶异不已,待瞧见疯魔也似的王熙凤,顿时一个个唬得说不出话来。

将凤姐安置在卧房里,李惟俭紧忙寻了晴雯、红玉开方子,吩咐道:“去药铺采买些地浆来,再寻些新鲜的凤尾草,要井边的,去库房取一株灵芝来,吩咐人用水煎了。”

红玉一一记下,赶忙打发丫鬟去办。不过两刻,地浆、凤尾草、灵芝一并送来,地浆和水,撬开王熙凤牙关连连灌了几碗,催得王熙凤呕吐不已;其后凤尾草擂成汁和凉白开送服,待那灵芝煎好,又给王熙凤灌了一大碗。

待一切做过,李惟俭方才珍而视之地取出锦盒来,将那一丸这几日方才备下的山楂丸给王熙凤服了。

如此这般,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光景,那王熙凤被折腾的不轻,这会子匮乏不已,竟昏沉沉睡了过去。

莫说是一众人等,便是李惟俭这会子也折腾的一身细汗。平儿凑过来关切道:“俭四爷,二奶奶——”

李惟俭这会子也没底,只道:“不急,丹丸要生效总要一些时候,等二嫂子醒来再说。”

平儿千恩万谢自是不提,回身落座床头又仔细照料王熙凤。李惟俭干脆去到厢房里歇息,一应姬妾自然跟随左右。

待进了晴雯屋里,不待傅秋芳开口,晴雯就忍不住说道:“虽说老爷与琏二爷、二奶奶亲厚,可也不至于这般吧?”

眼见傅秋芳眼中狐疑不定,李惟俭便正色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一句话噎得傅秋芳连连口诵‘南无观世音菩萨’,劝诫的话音却是再也不提。

王熙凤这一昏睡,便足足睡了三个时辰有余。期间李惟俭过来瞧了两回,眼见其浑身冒汗,高烧不退,便命平儿等用井水投了帕子为其擦拭。

这日眼见到了戌时,房里已然掌灯,平儿正又为凤姐擦拭足心,便听得呻吟一声,抬眼便见王熙凤倏忽转醒。

平儿顿时面现喜色,跟着又是一僵,试探着问道:“二奶奶可还认得我?”

王熙凤高烧刚退,又灌了一肚子地浆,这会子只觉小腹坠坠,腹中翻江倒海,开口便沙哑道:“你这小蹄子又弄鬼?快,扶我起来,有些憋不住了。”

一旁婆子顿时大喜,叫道:“天可怜见,二奶奶好啦!”

王熙凤昏昏沉沉,一时间忘了白日种种,只催着平儿将其扶到隔间,痛痛快快如厕一番方才醒过神来。

她出来四下观量着问平儿:“这是哪儿?”

平儿伶俐道:“二奶奶怕是忘了,晌午时二奶奶与宝二爷中了毒,疯魔也似提了钢刀斩鸡杀狗,见了我们也要砍过来。几个婆子一并夺了钢刀方才制住。家中请了太医、真人,却束手无策。俭四爷刚巧有一丸百毒丹,说是能解天下万毒,给奶奶服用了这会子方才好转。

如今奶奶便在俭四爷房里。”

“啊?”王熙凤先是讶然,旋即蹙眉不已。

由不得王熙凤多问,平儿忙道:“奶奶快换了衣裳,过一会子只怕俭四爷就要过来了。”

当下平儿服侍着王熙凤换过衣裳,又梳妆一番,果然李惟俭便与傅秋芳过来观量了。

王熙凤心下五味杂陈,只觉亏欠李惟俭良多,禁不住动容道:“俭兄弟,此番多亏了你——”

李惟俭落座后笑着摆手道:“二嫂子这话就外道了……再者下晌时我也不十分笃定,亏得太太谦让,琏二哥又拿定了主意,我这才敢大胆一试。如今果然有用,也是二嫂子的造化。”

王熙凤恳切道:“再是造化,也是托了俭兄弟之福。大恩不言谢,我话儿撂在这,咱们往后瞧。”

李惟俭笑着应下。这会子王熙凤一整日不曾用饭,正经虚弱的紧,略略说过几句感谢地话,赶忙催着婆子抬来轿子,急匆匆回返荣国府——再是关系亲厚,也没有小嫂子留在兄弟家过夜的。

一路上,王熙凤想着李惟俭的话越想越生气,不禁银牙暗咬。眼看进了大观园,干脆自轿中下来,打发了婆子抬着轿子先走,由平儿扶了慢慢往荣庆堂而去。

王熙凤就道:“太太是怎么说的?二爷又是怎么个说法儿?你且一一道来。”

平儿自知隐瞒不得,毕竟那会子怡红院里婆子、丫鬟众多,因是干脆实话实说,将王夫人、贾琏所说一并说了出来。

说罢,又找补道:“那会子眼瞅着二奶奶不好,二爷这才急了。”

王熙凤不由得冷笑道:“狗屁急了,你二爷巴不得我早早儿的死了,好娶个好说话的续弦呢。”

至于姑姑王夫人,只怕更是存心不良。这些时日隐隐针对、提防,王熙凤又哪里不知?只怕王夫人也存了让其试毒丹的心思,好了是走运,死了就更好!

王熙凤心下凄凉,不想机关算尽,如今竟落得孤家寡人……尤其那琏二,竟比不得人家俭兄弟!

想到此节,王熙凤忽而生出别样心思,又紧忙压下。只暗啐了自己一口,旋即拿定心思,总要与王夫人、贾琏好生斗过一场,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却说宝玉这会子依旧不省人事、高烧不退,那些婆娘、媳妇、丫头们都不敢上前,因此把他抬到王夫人的上房内,夜间派了小厮们挨次轮班看守。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等寸地不离,只围着干哭。

忽而有婆子喜滋滋进来回道:“老太太、太太,二奶奶好了!”

“啊?”

哭声顿时止住,一应人等纷纷看将过去,贾母便道:“果然好了?”

婆子便道:“真真儿是好了,李伯爷那丹丸果然有大用,下晌二奶奶睡了三个时辰,醒来便明白事儿了。方才坐着轿子回来,进到园子里说憋闷,如今正跟平儿往这边厢来呢。”

贾母连忙合十口诵了声‘阿弥陀佛’,转眼看向王夫人,顿时恼怒不已。王夫人眼巴巴瞧着门口儿,过得须臾,果然便见平儿扶着虚弱的王熙凤来了。

贾母自是扯着王熙凤好一通哭,王熙凤这会子正心下凄凉,当即搂着老太太嚎啕大哭不已。

王夫人刻下懊悔不已,早知果然有效,说什么也得先给宝玉用了。待老太太与王熙凤哭过,王夫人禁不住悲切道:“老太太,如今凤姐好了,宝玉还病着呢。是不是再去求一求俭哥儿?那百毒丹好歹再淘弄一丸来?”

此时就听宝玉在床上胡诌道:“从今以后,我可不在你家了!快些收拾打发我走罢。”

这话听得真切,王夫人顿时扑将过去:“我的儿啊……”

贾母方才止住眼泪,听了这话如同摘取心肝一般,紧忙扯了邢夫人道:“你去打发琏儿去问问,求求俭哥儿。”

邢夫人巴不得宝玉死了呢,如此贾母再不会偏向二房,因是便为难道:“老太太,我看还是莫要为难俭哥儿了。下晌时俭哥儿说的分明,那百毒丹就只一丸。如今再去求肯,俭哥儿除非是神仙,否则哪里变得出来?”

贾母也知不在理,因是叹息一声,只道:“那,那再想想旁的法子吧。”

这一夜熬油费火、人口不安自是不提。

转眼到得翌日,凤姐虽依旧虚弱,却比昨晚又强了几分,那宝玉却依旧如故。眼见百毒丹果然有效,贾母便打发贾琏四下求索,药堂去得,道观更是走了个遍,奈何并无一人听过劳什子百毒丹。

又打发贾芹各处去寻僧觅道。贾政见都不灵效,着实懊恼,因道:“儿女之数,皆由天命,非人力可强者。宝玉之病出于不意,百般医治不效,想天意该当如此,也只好由他们去罢。”

到得这日夜里,宝玉躺在床上,越发连气都将没了。阖家人口无不惊慌,都说没了指望,忙着将他的后世衣履都治备下了。贾母、王夫人、贾琏、平儿、袭人这几个人更比诸人哭得忘餐废寝,觅死寻活。

那没眼力劲的赵姨娘在旁劝道:“老太太也不必过于悲痛了,哥儿已是不中用了,不如把哥儿的衣服穿好,让他早些回去罢,也免些苦;只管舍不得他,这口气不断,他在那世里也受罪不安生。”

这些话没说完,被贾母照脸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烂了舌头的混帐老婆,谁叫你来多嘴多舌的!你怎么知道他在那世里受罪不安生?怎么见得不中用了?你愿他死了,有什么好处?你别做梦!他死了,我只和你们要命。素日都是你们调唆着逼他写字念书,把胆子唬破了,见了他老子不像个避猫鼠儿?都不是你们这起淫妇调唆的!这会子逼死了,你们遂了心了,我饶哪一个!”

一面骂,一面哭。

贾政在旁听见这些话,心里越发难过,便喝退赵姨娘,自己上来委婉解劝。一时又有人来回说:“棺椁都做齐了,请老爷出去看。”

贾母听了,如火上浇油一般,便骂道:“是谁做了棺材?”

一迭连声只叫把做棺材的拉来打死。

却说赵姨娘灰头土脸自房中出来,心下却得意不已。宝玉眼看不成了,可见马道婆那符果然有用!就是可惜那俭哥儿横插一脚,竟用劳什子的丹丸将凤姐救了过来……

惋惜之余,又志得意满。宝玉这一去,二房再无旁的,只剩下自己的贾环,说不得往后这日子就好了。

这承嗣、袭爵之类的暂且不想,往后老太太若去了,二房分出来单过,那家业可不就是环儿的了?

心下越想越美,不由得露出笑意来,方才到得房里,忽而便见彩霞惊慌失措而来。

赵姨娘顿时敛去笑模样儿,打发了小鹊、小吉祥儿出去,扯过彩霞便问:“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彩霞急切道:“今儿可算得了机会去到二奶奶房里,那物件儿……物件儿——”

“如何了?”

“没了!”

赵姨娘顿时吓得跌坐在地,不由得两股战战,浑身发颤。莫说是宫中,便是勋贵人家也极机会巫蛊魇胜之事!这事儿若是发了,这荣国府哪里还容得下她赵姨娘?

便是老爷贾政再护着,老太太动了火气,只怕也得将其生生打杀了!

眼见赵姨娘不中用,彩霞抹着眼泪跺脚道:“姨娘快想些法子,不然我跑不了,姨娘也跑不了!”

赵姨娘哪里还有主意?只哭道:“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彩霞却道:“那符咒送了两处,宝二爷处的我取了回来,偏生二奶奶枕头下的没了。我方才见过二奶奶,见其并不起疑,料想是别人拿了去。”

“别人?”赵姨娘思忖着此事有缓,顿时催问道:“可知是谁拿了去?”

彩霞就道:“昨儿俭四爷来宝二爷、二奶奶处翻检,料想定然是俭四爷得了去。”

“这——”

“姨娘早做打算,我得赶快回去了。”

丢下一句话,彩霞匆匆而去。赵姨娘瘫坐原地怔了半晌,思忖着既然是李惟俭得了那符咒,为何又引而不发?思忖半晌,念及过往那俭哥儿一向与三丫头亲厚,莫非此番也是看在探春的情面上?

是了!探春虽是庶出,论及品貌却不比嫡出的元春、惜春差了,性子又极好,除去与自己着亲娘不亲,哪儿哪儿都是好。料想那俭哥儿定然是动了心思。

赵姨娘由是心下略略安定,只打发了小鹊出去观量,待李惟俭到来便知会她一声儿。

到得这日下晌,李惟俭果然过来观量。盘桓了个把时辰,唏嘘劝慰一番便要离去。赵姨娘得了信儿紧忙追到园子里,遥遥呼喊两声,追上去一把扯住李惟俭:“俭哥儿,可让我好找!”

李惟俭故作纳罕地看向赵姨娘:“姨娘寻我有事儿?”

赵姨娘讪笑道:“是,是有事儿。此间不便多说,俭哥儿不妨移步到我房里一叙。”

李惟俭似笑非笑看向赵姨娘,忽而自袖笼里掏出那纸铰鬼来,说道:“是了,昨儿自二嫂子枕头下寻见此物,一时间急着救人,竟忘了与老太太说。”

赵姨娘闻言脑子嗡的一声,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扯着李惟俭的腿哀求道:“不能啊,俭哥儿可不能说给老太太啊!”

李惟俭明知故问道:“不能?这是为何啊?”

月底了,求几张月票~

第205章 葳蕤繁祉 延彼遐龄第389章 留种第413章 比邻第10章 贾宝玉游幻境 李惟俭遭刁难第175章 东拉西扯第197章 你认识李大人?第374章 傻大舅第25章 双悬日月照 黛玉生辰近第29章 贾珍:请家法!第152章 纸鸢第266章 偷腥第371章 登门道恼第279章 螃蟹宴?第401章 罗衣曾似此花香第247章 悲欢不通 探春宴第29章 贾珍:请家法!第369章 变故第231章 手帕交第202章 黛玉撕书第327章 回门第18章 赖大:这事儿不能善了!第3章 如此秀才第257章 滴翠亭第8章 碧月道明原委 可卿贵不可言第301章 割腥啖膻第199章 娘第386章 袭人遭难第21章 薛姨妈:俭哥儿是个不晓事儿的!第270章 我为檐上三寸雪第409章 乱家宅恶子通强梁第96章 各有算盘第161章 坏事第115章 手段第20章 两小心生间隙 宝钗心急如焚第61章 上架感言第398章 休弃第246章 敕造竟陵伯府第285章 凤姐问策第157章 解字第292章 贾赦之死第88章 利好第191章 年第304章 管家第315章 治年事第38章 车员外密会贾赦 秦可卿闻丧而病第61章 上架感言第337章 山路遇袭第56章 镇国公 理国公到访第66章 圣人青眼 郡主乖巧第208章 背锅第252章 发落第176章 任官第306章 探春问计第43章 周长史:本官信得着复生。第383章 托庇第12章 黛玉气急而病 宝钗芳心暗许?第50章 醉金刚流配三千里 秦司棋络子传私情第182章 惊闻第387章 做媒第18章 赖大:这事儿不能善了!第201章 不是丈夫!第53章 备酒宴李纨心生异样 欲还愿邢氏迎春第167章 论功第218章 才选凤藻宫第106章 游园第198章 西山水泥务第34章 呆霸王负荆请罪 李惟俭以退为进第261章 宝玉承笞第109章 发狂第183章 红玉第257章 滴翠亭第186章 演武第250章 姨娘这是为何?第303章 飞花幽影(感谢书友鬓云欲度)第131章 教导第61章 上架感言第132章 香菱第337章 山路遇袭第313章 假痴不癫第53章 备酒宴李纨心生异样 欲还愿邢氏迎春第267章 我有一宝要献给伯爷第328章 楝儿第4章 晴雯 红玉第395章 祸不单行第353章 平儿相求第40章 千凿万锤始得甜水 一封条陈引动风云第389章 留种第369章 变故第213章 一封名帖第413章 比邻第95章 驯养第28章 鸳鸯:四爷在老太太心里不一般第133章 头面儿第154章 术第344章 哪里跑!第405章 欲洁何曾洁第320章 连环计第72章 加官进爵清吏制 机关算计枉思量第62章 大老爷穿针引线 李惟俭点破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