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的身后事最终还是贾家出面办的,薛蟠虽有妻室,但送了信也不愿来,又无子女,因此葬礼只是草草过去。
薛姨妈支撑到薛蟠下葬就支持不住,病倒在床。
薛蟠刚刚下葬,薛姨妈就病倒在床,宝钗心力交瘁,日日在薛姨妈床前侍药。
王夫人见薛姨妈病得不成人形,说要寻个好太医给她看看,却被薛姨妈拒绝了。宝钗等王夫人走了,急道:“妈你现在吃的药都不知是什么游方大夫开的,哪里有用还是正经请了太医才是。”
薛姨妈却坚决不允,身上的病已是控制不住了,薛蟠死去,薛家断了根,薛姨妈万念俱灰,若不是没脸去见泉下的薛家先祖,早就自缢而死了。
还未到腊月,薛姨妈因病去世。薛宝钗给她清洗身体时终于发现了她身上的秘密,虽然还未跟宝玉圆房,但是一些事还是知道的,不由又是震惊又是羞愧,严令知情的几个婆子不许说出去,便草草的将薛姨妈葬在了薛蟠的墓地附近。
转眼之间薛家只剩了薛宝钗一人,夏家打发了人来要搬回夏金桂的嫁妆,被宝钗一怒之下命人打出去,夏家自知理亏,既然要不回索性就不要了,夏金桂走时将金银细软通通随身带着,余下的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家具等,被宝钗打发人通通卖掉了。
天气越来越冷,贾母本已在好转的身体却又变得沉重,扶着婆子走路也变得艰难,寻了太医来看,只说大约等开春天气暖和些才会好。
可是近年关了,除了行路不便外,身上又添了许多旁的病症,贾母不由得起了疑心,命凤姐儿并鸳鸯悄悄查这些吃食茶水有没有什么不对。
贾母的吃食都是柳嫂子一手经办,且大厨房本就没有旁的人,贾母院里的下人都是贾母嫡系,有的一家老小都在贾母的陪嫁庄子上做活,更是没有嫌疑,贾母素日所吃的药也都是凤姐儿手下的人做的,如贾菖贾菱贾蓉都是凤姐儿一手提拔的,凤姐儿连想都没有往他们身上想。
近年关,黛玉亲自来送年礼,见贾母居然又卧床不起,不由大吃一惊,没想到病情竟恶化得这么快,又听凤姐儿说了太医的诊断结果,也是纳闷。
等鸳鸯捧了人参养荣丸来服侍贾母用的时候,黛玉脑中灵光一闪,忙叫道:“先别吃”见贾母和凤姐儿等人都奇怪的看着她,黛玉笑道:“我听说生病的时候不能吃人参养荣丸,不光人参养荣丸,就连一些其他的补身子的药也是不能一起用的。”
贾母点头道:“玉儿说的是,每天几碗汤药,确是不用再吃这个,还是先停了吧。”
鸳鸯应了是,又把人参养荣丸拿下去。
黛玉回林府之前去寻鸳鸯,问她要几颗丸药带回去。鸳鸯奇道:“你们林府什么好东西没有,还特特问我要这个”
黛玉抱了她的胳膊连连摇撼,撒娇道:“鸳鸯姐姐就给我几丸罢,横竖我又不白扔了它的。”
鸳鸯倒出几丸药包好,递给黛玉笑道:“给你就是了,我可受不住你这样撒娇儿”
黛玉接过丸药,笑道:“鸳鸯姐姐可千万别告诉外祖母啊。”
鸳鸯虽奇怪,但还是应了黛玉的话。
黛玉是看见人参养荣丸才突然怀疑这药里有毒的,毕竟前世所看的脂砚斋点评里曾提到“为日后菖菱伏脉”,一向被认为黛玉之死与管着丸药的贾菖贾菱之间有着某种联系。现在黛玉不在贾府居住了,自然无碍,可是贾母病情突然转重,不由得黛玉不怀疑。
黛玉刚一回府就赶紧把丸药给赤霄、承影两个仔细鉴别。
她们两个又是闻又是泡水,诸般法子用尽也没发现药里有什么问题。黛玉不由大失所望,难道贾母真的是大限将近
承影看黛玉伤心,便道:“我们两个学艺不精,不如送去定国公府,请阿九他们看看”
黛玉又有了希望,忙命她快去把这丸药送去。
至晚间黛玉睡觉之前,久违的老朋友小信鸽来了涵碧楼,承影取下信鸽腿上所绑的信给黛玉送去。黛玉已是换了寝衣,此刻顾不得披上大袄,就接过信来向着灯下仔细看去。
细细看了两遍,黛玉叹了口气,把纸条仍在桌上。承影问道:“也是说没有下毒么”
黛玉丧气的点点头,径自往床上去了。
想了一夜,黛玉没有想出任何头绪,关于前世里原著的记忆似乎已经起不到作用了,更何况原著本就没有结局,贾母到底是因何而逝,黛玉只要一想就觉心痛。
翌日黛玉从起床就觉得没有精神,郝嬷嬷见她蔫头耷脑的,拿手一探她额头,像是染了伤寒,有些发热似的,也不敢让她出去吹冷风了,就忙遣人去请太医来。
黛玉心情不佳,看过太医吃过药就又睡了一觉。黑甜一觉过去,身上松快许多,睁眼一看,林如海也已是下了衙,在自己床边守着。
黛玉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父亲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如海一笑,郝嬷嬷插嘴道:“这会子还没到下衙的时候呢,老爷是得了信提前回来看你的。”
黛玉闻言更是不好意思了。
林如海见她恨不得把头埋进被子里,不由笑道:“不光是我,云恒他在外院呆了半日,方才等你退烧了才走。”
黛玉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剩了一双大眼睛眨呀眨,奇怪的望着林如海。
林如海尴尬的咳了一声,道:“云恒他是我们家未来的女婿,我这个做岳父的叫他一声名字也算不得什么吧”
黛玉见林如海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竟是极为窘迫,忽的笑道:“父亲心里一定早就承认他了对不对”
林如海眼往另一边看,咳了一声,站起来道:“你午饭还没用,待父亲处理些公事再来陪你用晚饭。”又吩咐郝嬷嬷:“去厨房拿粥来,给姑娘垫垫肚子。”便忙走了。rs